第九十七章 情挑

  苗娘子一听这话,自然要求去找他说的‘龙三爷’。

  社会经验更丰富的米粒儿却已经懂了。

  找也白找。

  且不说,这种地痞头子存了心要躲起来有多难找。

  就算找到了,多半也是剥洋葱,龙三之后有龙四,一层一层的,最后都是底层暴民作祟,半点沾不到孙正曦头上。

  焦阳龇牙一笑,让手下当众把那人放了,对则向苗娘子总结道:“我晓得你想牵到谁头上去,可你说,以他家在京城的势力,眼下那些能指认他的人还有命吗?”

  苗娘子沉默,无奈的摇摇头。

  陈景然见她这样露出心疼来,说:“可就这么放跑了那坏种,我、我陈家颜面何存啊!”

  “国舅爷稍安勿躁。”

  焦阳低笑了一声,便拿起旁边亲兵递来的鸭梨狠狠一口,咔嚓咔嚓的吞下。

  这声音合着儒生们此起彼伏的痛呼哀嚎、谩骂指责,很是有种茹毛饮血蛮荒即视,可转念一想又理应如此。

  一直打到大多数哀嚎谩骂都有气无力,有人开始求饶啼哭,焦阳才丢掉梨核。

  不一会儿,那监督的军官回来了,手里提着个没穿裤子,大腿屁股血糊糊好似一串糖葫芦的儒生。

  那人跟只尖叫鸡一样,提溜他的军官每做一个动作,都要发出一声惨叫。

  到最后把他往地上一扔,那更杀猪一般,根本不用问就连声说:

  “是孙正曦!都是他平素组局让我们认识,又都拜了傅环山做老师。我本以为这一来就算不是太学生,将来靠这些关系也能混个好前程,谁知今日竟被骗来做出此等行径,我真是个糊涂蛋啊!”

  说着大哭起来。

  米粒儿见陈景皱眉,露出些怒其不争的同情,很想翻白眼,下意识去看郦殊,才发觉这小子一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哎,干嘛呢!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好像也没什么打紧。

  反正焦阳肯定知道,苗娘子猜也知道,进而陈景然也知道。

  这一想来,自己跟郦殊那半黑不白的地下情,渐渐也算大家默认的既成事实了。

  嘿嘿。

  她兀自得意的低头轻笑,已经没心思听那儒生如何把罪责全归给孙正曦了,只拿眼睛去挑郦殊。

  郦殊的眼珠子像两颗黑曜石,散射着有些晦暗又有些忧虑的光。

  米粒儿没见过他这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妙,又碍于眼下局面只能装作没看出来,继续巧笑着看他。

  他似乎很无奈,默默地长吐出一口气,微微勾了下嘴角。

  米粒儿也暗自松了口气,有些可怜的嗔怪他一眼,最后侧过脸去,装作在看苗娘子和焦阳审问儒生,直到被他盯得头上要烧出两个洞才又低头转回去抬眼冲他眨了眨。

  我可好歹把你爹全须全尾的拉回来的呀~

  米粒儿在心里嘀咕着,委屈着。

  仿佛他真能听见似的,米粒儿看见郦殊慢慢的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微微点头。

  这代表他认可了这件事情,同时也认可了向孙正曦开战。

  但米粒儿知道郦殊心里郦卓有多重,就跟他那怎么也骂不出口的亲娘一样,他对自己的血亲总是更多包容,要是给他选……好像他也没更好的办法,即保全郦天明的尊严,又保全郦卓的前途。

  这么一想,米粒儿心里底气更足了,又抬眼看他,并噘嘴表示自己得到的还不够。

  郦殊见状有些皱眉的笑了一下,随即扬了扬眉头。

  仿佛在问:那你还想要什么?

  是啊,我还想要什么?

  一时间脑子里飘过好多东西,米粒儿还没来得及抓住它们,一个最大的现实就停在了她面前。

  她最想要的当然是尽快跟郦卓两口子切割,跟郦殊搬出去过二人世界咯!

  但那不是提出来就能实现的愿望,正儿八经摆到台面上只会让郦殊为难,自己尴尬而已。

  她对自己说,聪明人不要做傻事。

  于是眼波流转,晦涩又热烈的扫视郦殊全身每一个毛孔,直盯得他脖子泛红脸抬不起头来。

  才报了仇似的挪开眼睛,且让他慢慢拿眼睛来叼自己。

  一时间,仿佛连气温都上升了好几度,感受着身上如有实质的热烈,米粒儿心里又喜又忧,忍不住真心去看审讯结果,只见苗娘子和焦阳都沉着脸,神情不善的看着那儒生。

  “哼,说来说去你也没有他今日指使你们来化解寺闯祸的实据,那么多废话都是你的推测。”

  焦阳有些不意外的冷笑,见 苗娘子失望,陈景然惋惜的样子,才有补了一句。

  “也罢,这都是惯常手段了,你若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该晓得怎么做了吧?”

  “小人但听将军吩咐!”

  那儒生说话时龇牙咧嘴,受了重伤的屁股正在被军医撒药止血。

  见他识趣,焦阳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吩咐军医照顾好他,又吩咐手下再调几个愿意指认孙正曦的读书人,便不再管外面惨叫声如何奄奄一息了,扭过头来说:“你且把这一路见闻说与我听。”

  米粒儿神情一肃立刻点头,把自己从出发以来的见闻细细道来。

  焦阳听着,表情几番变换,在听到流民的说法时,用拳头锤了下膝盖。

  “那佟二元的婆娘倒是个伶俐女人,把她找来,我让她一家大小今后再也不愁吃穿!”

  米粒儿见他是要让流民中选出代表来作证人,心下一动,说:“不如现在将探听来的流民之苦传扬出去,让三瓦两舍秦楼楚馆把事情完全传开。”

  “哦?你就不怕孙正曦趁机颠倒黑白吗?”

  焦阳嘴上这样说,脸上露出的却是感兴趣的笑容。

  米粒儿便顺着他的意思细细说道:“流民从边境顺大路南逃,怎么都避不开太原。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林斐然在这其中的作用?只要流民南逃毫无阻碍这一事实成了京城人心中共识,那林斐然无论如何狡辩都脱不了赈灾不利无能之罪,届时众怒之下任谁都无法将林斐然轻轻放下,到时候再奉上人证物证,那混蛋焉有逃脱之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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