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可没说过五十两的工钱!

  顾渊的脸色算不上太好,或者说,他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两人一直僵持在门口,谁也不让谁。

  李蕴身后跟着的衙役实在看不过去,刚想呵斥两句,便被屋内传来的声音打断。

  “李大人。”

  是沈安年的声音。

  屋外的人俱是一惊,顾渊连忙转身进去,李蕴和身后的人嘱咐了两句,也跟着进去了。

  沈安年已经醒了有一会了,她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不为别的,她就想听听看,两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直至两人都无话可说,一直僵持在那里,沈安年这才出声制止。

  两人一进门,便看见沈安年脸色惨白的靠在墙上,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看见二人进门,沈安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冲着二人说到,“我没事的。”

  这会沈安年是真的没事了,浑身神清气爽,刚才筋脉里那股钻心的疼痛已经彻底的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黏腻的汗水。

  顾渊一进来,看清沈安年这幅模样,立刻去桌边倒了水递过去,刚刚施针的时候他只是略略瞥了几眼,一根根又细又长的银针深深的扎进身体里,甚至拔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血丝,后来他便被派去烧水了,没想到水还没烧好,李蕴便来了。

  再进来,沈安年便不是刚刚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已经能坐起来了,他没多想,倒了水过去,只是觉得后娘应该需要喝点水了。

  沈安年本没什么渴意,接过顾渊的水,忽然就觉得渴了,一口气喝完,竟还觉得有些不够,只是刚把水杯还给顾渊,沈安年便冒出了疑问,他怎么还在这里?怎么没去上学?

  她也不知道怎么滴,脑子刚想到,嘴就问出来了,“顾渊,你怎么没去读书?”

  屋内所有人全都愣住了,大家齐刷刷的看了看屋外,又看了看沈安年,见她一副吃惊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顾渊却颇感意外,他没想到,沈安年竟然这么记挂着他的学业。

  “我……”顾渊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若是说他担心她……那样的话太肉麻,不是他顾渊的作风,他根本说不出来,若是说……

  “顾渊,不管怎么样,读书这条路,你是最不该放弃的,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大峪,为世上的百姓,做点有用的事!”

  话题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屋内几人脸上的笑意缓缓退去,最后变成了面面相觑,顾渊因着这件事,忙前忙后一晚上,怎么沈安年醒过来了,他反而还得挨一顿骂?

  “我知道了。”顾渊接过水杯,垂着头小声的答了一句,他的脸上带着失望和落寞的神情。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从后娘嘴里说出这番话来,这话对于他来说稀疏平常,不知怎的,这会心头竟然生出几分酸涩感。

  顾渊在心里默默嘲笑着自己,果然被骗的还不够,这才几天,竟真以为后娘是个什么好东西?

  “夫人,这大半夜的,您这是让公子去哪读书啊,这书院也不开门啊?况且,您昏睡了整整一天,公子要是不在家,那外面那三小的怎么办,自生自灭吗?”

  “再说了,公子又不是读书读傻了,书中固然有颜如玉,有黄金屋,可这书再好,哪里有家人重要,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书就算读出来了,又有什么用?”

  “公子今天一直忙前忙后的,连口水都还没喝呢,看见您醒了,第一时间便是给您倒水,您这刚喝完水,便是读书读书的,怎么,在您心里,读不读书竟是这般重要?”

  尴尬的气氛一直在屋里盘旋,最后还是泽兰看不下去了,出口解释道。

  “啊?”泽兰的三连问直接把沈安年问懵逼了,她发懵的看着油灯问道,“原来这是晚上啊?”

  “嗯。”顾渊神情冷淡的答道,“后娘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读书去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虽然他看出来沈安年已经昏睡的不知今夕何夕了,但一想到她醒过来第一句话竟是问他的学业,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渊。”眼看顾渊要出去,沈安年连忙解释道,可顾渊也仅仅只是顿了一顿,便大步跨出门了。

  完了,好不容易才让这孩子放下一点戒备心来,这会肯定又恨上她了。

  沈安年沮丧的看着屋子里的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伶牙俐齿三连问的姑娘,她竟然不认识!

  “安年,我看你这好的差不多了,老婆子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让那几个孩子知会一声,我马上就过来。”王婆婆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提着便准备往外走。

  “我送送您。”泽兰是个眼尖的,李蕴使京城大世家的人,不顾礼仪直接闯进来,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以及等着人家赶,那还不如自己快点出去。

  一时之间,屋内走的只剩下两个人了,李蕴有些不自在,主动背过身去,“既然你没什么事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这大半夜的,要不是顾墨那孩子在街上横冲直撞冒冒失失的,我都不打算来的,这样吧,你休息两天再过来吧,这次我给你换个轻点的活。”

  李蕴刚说完,沈安年便出声打断了他,“李大人。”

  “我不打算跟着您干了。”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沈安年还心有余悸,虽然五十两银子很好,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直在各种命案边缘徘徊,难免会有失手被杀的一天,作为一个新世纪过来的人,她真的怕。

  “不管你是出于对我们母女的可怜,还是出于和我夫君的交情,我都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及您的照顾,还有五十两的工钱,虽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

  “五十两?”

  这才换沈安年被打断了,李蕴惊讶的转过身来,吃惊的问道,“李二和你说的工钱是五十两?”

  他明明和李二说的是五两,怎么到沈安年这变成了五十来?

  还好她不干了,否则到月底,这不得吵起来!

  不知怎的,李蕴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庆幸,可庆幸之后,又有些失落,要是沈安年没了,他那些奇怪的想法,要和谁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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