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捌
“是啊，我们都走了这么远，而且昨夜修整之处又那么大，这一个人如何能寻得尽全呢？”
“我看啊，晋侯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你看那祁上士还没动身！”
“就是啊！左右大司徒是支持东王一脉的，即便……”小吏说着，忙又懊悔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及时缄默下来。
此时，一个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小吏突然冲到最前面，挡住了姬夜裘与姬兆离正在行进的马。
姬兆离坐在马上，眄视着面前的文弱小吏，冷声道：“何人胆敢拦驾？”
小吏战战兢兢地润了眼眶，边屈膝跪下，边扬声喊道：“臣乃地官载师曹子寅，斗胆问西王与晋侯一句，若是有人残害同僚、甚至意图污名晋侯，该当何罪？”
姬夜裘攥着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严惩不贷！”
“杀一儆百。”姬兆离在意的是后面一句。
他已经手滑伤了姬骅，一点也不介意再手滑杀掉一个。
曹子寅忍不住热泪盈眶，双手叠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求请大王为大司徒做主！”他扬起首来，泪已经淌了下来，有些哽咽地说：“臣昨夜起身小解，看到有人趁兵士换防之际谋害大司徒！”
“是何人？！”姬夜裘忍不住喊问道。
曹子寅的视线直直地定在后方，“司徒漆若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漆若原。
但饶是如此情形，他依旧面色平静。不论心跳已经多么快速，仍是半分都未曾显露出来。
徐清越也急了，穿过人群跑到曹子寅跟前，一把拉过他的手臂焦急地问着：“你此话当真？大司徒当真遇害了？”
曹子寅抹去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司徒的身形我绝不会认错，当时他被两个人拖着走，未见挣扎，背上有好大一片血迹，想来他已经……已经……”
徐清越手上脱了力，木讷地摇着头，一脸地难以置信。
姬夜裘愤恨得牙根儿都是痒的，直接调转马头到了漆若原跟前，“小司徒，你怎么说？”
漆若原正在为姬骅包扎伤口，手上动作完毕后，便起身朝姬夜裘颔了颔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载师一口咬定是若原加害大司徒，证据何在？”
方才看向漆若原的徐清越在听到这样一句话之后，又将视线转到了曹子寅身上。
曹子寅也缓缓起了身，不卑不亢道：“臣并无证据，臣若有证据，就不会在今日才揭发真相了。昨夜臣害怕被一并灭口，于是不敢张扬；晨起臣又怕无人相信臣所言，于是也不敢主动上报；但此时，臣观大司徒之事已经闹到如此地步，却还是被奸人三言两语就抚平搪塞，臣为大司徒抱屈！故而此时冒险进言，绝无半句捏造虚假之语！大王若不信臣所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信！姬夜裘岂会不信？！
他本就疑心宿长林有危险，但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如今有人冒着被枭首的危险说自己亲眼所见，他有何理由不信？
但是，他还需要一个板上钉钉的理由，才能处置漆若原。况且，他如今在位也是内忧外患，能否分出精力来为宿长林报仇，也有待权衡。
若是宿长林还活着，不论在政务还是民心上必然是能够帮到他的，且他身为地官支柱，人若犹在，处置漆若原不仅不会影响大局，还能够赢得一部分臣子的心，何乐不为？
可如今……他生死未卜，甚至极有可能已经……
地官已经损失了大司徒，重担必然会落在身为小司徒的漆若原身上，即便大司徒这位置会有人来顶上，可局面上，漆若原也是支持东王之人，他即便要办他，东王那边的阻碍也不容小觑。
“大司徒无妻无子，次弟年纪尚轻，即便承袭了卿位，只怕一时也是坐不稳的，如此看来……地官重担，便都落在了小司徒身上。小司徒，动机成立。”
姬兆离如此直言，顿时便将漆若原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只凭推断便定一人之罪吧？”
东王姬武襄也加入了‘战场’，为不显得低人一头，他也是骑马而来，“一个小小的载师不讲证据便能轻易污蔑司徒，是要视王法如无物否？”
王法？
姬兆离挑起眉毛，颇感不屑，盯着姬武襄的目光之内都嵌着一句话：罔顾宗法，你的存在就是最不合王法之处！
然姬兆离此次未再直言，而是上前朝姬夜裘谏言道：“大王，此事没有证据，确实难以盖棺定论，依臣所见，不如令小司徒暂代大司徒一职，待宿家次子上任，再各归各位。”
姬夜裘迅时转首，有些诧异。明明晋侯也是相信曹子寅所言的，却为何如今要力挺漆若原？如此一来，岂非地官上下都掌握在东王手中了？
面对姬夜裘的心焦，姬兆离却不疾不徐，“当然了，这载师曹子寅，不论所言是真是假，单凭这份挺身而出、敢在大王面前直言不讳的勇气，都十分难能可贵，是个可塑之才。臣亦想向大王举荐，擢升曹子寅为小司徒一职。”
漆若原只是暂代，曹子寅却变成了擢升。姬兆离如此四两拨千斤的说法，无法令姬夜裘不心仪，他顿时便明白了姬兆离的用意。
“晋侯所言有理，不若就这样办吧。”
姬夜裘已经出声应了下来。漆若原即便对曹子寅擢升一事心有不平，可毕竟令他暂代大司徒一职是对他有利，他也无法再说什么。
然而……
“慢着！”
东王姬武襄开始出声反对了，“此等涉嫌污蔑地官司徒之辈，不问罪就已然是开恩了！有何资格擢升官位？”
“污蔑？东王可有证据证明他是污蔑？”
这是姬夜裘第一次与姬武襄在政见上直面冲突。
众人屏住呼吸，相信这样的局面在今后只多不少。
姬夜裘吸了口气，泰然道：“大司徒究竟被何人所害，某些人心知肚明。寡人只是心有不忍，堂堂地官司徒、况又是如此一位有才之士，出了这般差池，东王竟想着包庇涉嫌犯案之人？好歹大司徒也是选了东王的，竟落得如此下场？”
作者有话说：
“我看啊，晋侯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你看那祁上士还没动身！”
“就是啊！左右大司徒是支持东王一脉的，即便……”小吏说着，忙又懊悔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及时缄默下来。
此时，一个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小吏突然冲到最前面，挡住了姬夜裘与姬兆离正在行进的马。
姬兆离坐在马上，眄视着面前的文弱小吏，冷声道：“何人胆敢拦驾？”
小吏战战兢兢地润了眼眶，边屈膝跪下，边扬声喊道：“臣乃地官载师曹子寅，斗胆问西王与晋侯一句，若是有人残害同僚、甚至意图污名晋侯，该当何罪？”
姬夜裘攥着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严惩不贷！”
“杀一儆百。”姬兆离在意的是后面一句。
他已经手滑伤了姬骅，一点也不介意再手滑杀掉一个。
曹子寅忍不住热泪盈眶，双手叠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求请大王为大司徒做主！”他扬起首来，泪已经淌了下来，有些哽咽地说：“臣昨夜起身小解，看到有人趁兵士换防之际谋害大司徒！”
“是何人？！”姬夜裘忍不住喊问道。
曹子寅的视线直直地定在后方，“司徒漆若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漆若原。
但饶是如此情形，他依旧面色平静。不论心跳已经多么快速，仍是半分都未曾显露出来。
徐清越也急了，穿过人群跑到曹子寅跟前，一把拉过他的手臂焦急地问着：“你此话当真？大司徒当真遇害了？”
曹子寅抹去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司徒的身形我绝不会认错，当时他被两个人拖着走，未见挣扎，背上有好大一片血迹，想来他已经……已经……”
徐清越手上脱了力，木讷地摇着头，一脸地难以置信。
姬夜裘愤恨得牙根儿都是痒的，直接调转马头到了漆若原跟前，“小司徒，你怎么说？”
漆若原正在为姬骅包扎伤口，手上动作完毕后，便起身朝姬夜裘颔了颔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载师一口咬定是若原加害大司徒，证据何在？”
方才看向漆若原的徐清越在听到这样一句话之后，又将视线转到了曹子寅身上。
曹子寅也缓缓起了身，不卑不亢道：“臣并无证据，臣若有证据，就不会在今日才揭发真相了。昨夜臣害怕被一并灭口，于是不敢张扬；晨起臣又怕无人相信臣所言，于是也不敢主动上报；但此时，臣观大司徒之事已经闹到如此地步，却还是被奸人三言两语就抚平搪塞，臣为大司徒抱屈！故而此时冒险进言，绝无半句捏造虚假之语！大王若不信臣所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信！姬夜裘岂会不信？！
他本就疑心宿长林有危险，但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如今有人冒着被枭首的危险说自己亲眼所见，他有何理由不信？
但是，他还需要一个板上钉钉的理由，才能处置漆若原。况且，他如今在位也是内忧外患，能否分出精力来为宿长林报仇，也有待权衡。
若是宿长林还活着，不论在政务还是民心上必然是能够帮到他的，且他身为地官支柱，人若犹在，处置漆若原不仅不会影响大局，还能够赢得一部分臣子的心，何乐不为？
可如今……他生死未卜，甚至极有可能已经……
地官已经损失了大司徒，重担必然会落在身为小司徒的漆若原身上，即便大司徒这位置会有人来顶上，可局面上，漆若原也是支持东王之人，他即便要办他，东王那边的阻碍也不容小觑。
“大司徒无妻无子，次弟年纪尚轻，即便承袭了卿位，只怕一时也是坐不稳的，如此看来……地官重担，便都落在了小司徒身上。小司徒，动机成立。”
姬兆离如此直言，顿时便将漆若原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只凭推断便定一人之罪吧？”
东王姬武襄也加入了‘战场’，为不显得低人一头，他也是骑马而来，“一个小小的载师不讲证据便能轻易污蔑司徒，是要视王法如无物否？”
王法？
姬兆离挑起眉毛，颇感不屑，盯着姬武襄的目光之内都嵌着一句话：罔顾宗法，你的存在就是最不合王法之处！
然姬兆离此次未再直言，而是上前朝姬夜裘谏言道：“大王，此事没有证据，确实难以盖棺定论，依臣所见，不如令小司徒暂代大司徒一职，待宿家次子上任，再各归各位。”
姬夜裘迅时转首，有些诧异。明明晋侯也是相信曹子寅所言的，却为何如今要力挺漆若原？如此一来，岂非地官上下都掌握在东王手中了？
面对姬夜裘的心焦，姬兆离却不疾不徐，“当然了，这载师曹子寅，不论所言是真是假，单凭这份挺身而出、敢在大王面前直言不讳的勇气，都十分难能可贵，是个可塑之才。臣亦想向大王举荐，擢升曹子寅为小司徒一职。”
漆若原只是暂代，曹子寅却变成了擢升。姬兆离如此四两拨千斤的说法，无法令姬夜裘不心仪，他顿时便明白了姬兆离的用意。
“晋侯所言有理，不若就这样办吧。”
姬夜裘已经出声应了下来。漆若原即便对曹子寅擢升一事心有不平，可毕竟令他暂代大司徒一职是对他有利，他也无法再说什么。
然而……
“慢着！”
东王姬武襄开始出声反对了，“此等涉嫌污蔑地官司徒之辈，不问罪就已然是开恩了！有何资格擢升官位？”
“污蔑？东王可有证据证明他是污蔑？”
这是姬夜裘第一次与姬武襄在政见上直面冲突。
众人屏住呼吸，相信这样的局面在今后只多不少。
姬夜裘吸了口气，泰然道：“大司徒究竟被何人所害，某些人心知肚明。寡人只是心有不忍，堂堂地官司徒、况又是如此一位有才之士，出了这般差池，东王竟想着包庇涉嫌犯案之人？好歹大司徒也是选了东王的，竟落得如此下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