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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外的人们走在街上,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年岁岁走出陈府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手心还冒着虚汗,头顶烈阳却如同被人扼住喉咙一般无法呼吸,离开时陈夫人阴恻恻的眼神和略带威胁性质的话语都是在警告着她一定不能把现在的事情说出去,否则的话凭借她现在的财力人力物力,自己将会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她抬头看见艳阳天,蓝湛湛的天空上日头正好,仿佛之前的紫电招引就像是一场梦,从来没有来过。

  年岁岁脚步虚浮,走在路上,嘴唇干裂,双目无神。她这样做真的对吗?包袱里面的金银细软刚刚都被自己兑换成了银票,走进庄子的时候那店家还一直偷瞄她,无非是将人当成了卖身子的妓女而已,这时候她也懒得反驳,只想着尽快脱身。仔细思考的话,其实她的行为举止和那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准确来说她的行为比起他们还要更加不齿一些,那个小妾已经彻底无法生育了……

  年岁岁停下脚步,站在街道的一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上面仿佛沾满了无形的鲜血,陈夫人说的话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令人恐惧的萦绕在耳畔,“仙人,其实我不在乎到底你是不是真的仙人,只要能够帮助我实现最后的目的,是不是真的神又有什么所谓呢?那个小妾的事情只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至于别人,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你永远做你的仙人,我也会做好的我的陈夫人。“

  年岁岁手脚冰凉,银票藏在袖口,此时此刻却好像烫手的山芋,让她有些不敢扔出去。早知道就不应该掺和进来啊,为了这一点点利益,造成现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也算是咎由自取不是吗?她嘲讽自己被钱财迷了心智,往前走的时候才恍惚间想起沈洛怀曾经交给自己的烟花棒还没有派上用场。手中的烟花棒十分的新,看起来根本没有人用过,她忽然笑了。也不知道到时候顾宣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呢?

  年岁岁叹着气,准备找个角落放了烟花棒以便沈洛怀他们一群人来找到自己,没想到刚走到角落一块黑布便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鼻腔位置飞来一块刺鼻的布料,捂住口鼻之后她很快失去了意识,闭上了眼睛,但在软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将袖口的银票藏在隐蔽的地方防止人发现。她迷迷糊糊想着,难道这就是自己贪财的后果吗?性命也有了危险,真是倒霉啊。

  一个破旧的库房,四周都是灰尘,年岁岁被五花大绑,安置在一个巨大的木箱子背后,手和脚都被人用绳索绑了起来,等到她睁眼的时候,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说话,她没听清楚,供着身子不断往前移动,试图挣扎松开绳索,手腕处和膝盖被灰尘染黑,摩擦烂开的布料上面还有着血迹,看起来十分的恐怖,她忍住皮肤剧烈的疼痛,连呼吸都放轻,指尖传来刺痛,年岁岁咬住下唇,脸色苍白。

  “喂,你说那人什么时候来啊?”

  “我哪里知道啊,都说了这娘们哪里需要我们两个人看管,到现在都还没醒呢。睡得跟死猪一样。”

  年岁岁靠近窗户的时候还听见这两人的对话,一脸嫌弃。她怎么到哪里都要被人说坏话啊,真是,这群绑匪也没点职业道德。侧过头的时候她发现刚好在正下方有一个小刀片,不过要是想要将其立起来,她必须下巴着地,然后拼了命的往前耸动,又是一场艰难的战斗。等到她靠近刀片所在的位置时,早已经是大汗淋漓,看着周围恶劣的环境,她咬着牙冒着冷汗将自己的手腕靠近刀片。

  双腿无力地在地面移动,艰难的转过身,刀片平放在地上,用食指和中指捏着捏着起来的时候关节位置的皮肤被刮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她忍住口中的铁锈味,不断耸动的时候手指关节位置的肌肤几乎全都被划烂,等到刀片彻底靠近绳索位置的时候早已经是满手的鲜血,前后晃动绳索想要利用其锋利的那面刮开的时候只听见手腕处皮肤跟着一起被划开的声音。外面的人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其中一个人出去买酒喝,另外一个人则是靠在外面打盹。

  年岁岁推测出这两个人应当是帮助别人来绑架自己换银子,她身上虽然有足够的银票但保不准这两个人贪心会把自己银票拿走然后不放人,直接收了两份钱。想到这她放弃了暴露自己有银子呼救的欲望,继续用手腕蹭着刀片准备划开绳索,在不断前后摇摆的过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凉,也不知道是手腕失血过多而死更快还是被人绑了去换钱来得更快。年岁岁本来抱着万一这群绑架自己的人只是想要银子的想法,可是现在顾宣没有出门,自己只是和沈洛怀、亮哥和阿良几人有接触,陈夫人定然是不会绑架自己的,毕竟她守着这么大的秘密,若是死了,到时候官府查起来只会更加的麻烦。

  所以这群人极有可能是人伢子,专门抓女人和小孩,卖小孩换钱和将女子迷晕了送到妓院去,保不准还会割断自己的舌头,年岁岁光是想想就已经双腿发软,宁愿死也不能落在这群人手里,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加快了动作,呼吸越来越急促,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重,就在险些割到大动脉的时候她终于用自己的力量咬着牙挣脱了绳索,来不及包扎她便站起身来直接将自己脚上的绳索解开。刚要寻找窗户准备跳出去的时候却听见门锁晃动的声音,外面两个男子的声音传进耳朵。

  “你干嘛,不喝酒了?”

  “老大不是说要每隔半个时辰进去看一次吗?”一人的声音顿了顿,“现在不是应该进去一起查看吗?”

  “哎呀,你不嫌弃累啊,刚刚都看了三四回了,我才不去,酒水温好了你要是不喝就错过了最佳风味了。一个没用的女子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我看你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反正你不喝我喝就是了。”

  “哎哎,我不,你别给我喝光了!”

  ……

  那两人又恢复平静,年岁岁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两人没有进来,她的后背沾满了灰尘,粉末飞近鼻腔她也不敢咳嗽,忍住冲动蹑手蹑脚摸索着窗口,窗口位置的木栅栏已经许久没有修理,她本想直接拧断然后逃出去,可是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割伤,若是直接就这么用力怕是会大出血,到时候血腥气加重这两人肯定会过来,她犹豫了一会,正犯难的时候看见地上的水洼和有些肮脏的布料,眼睛一亮。

  年岁岁提着裙摆靠近,防止自己的衣角被沾湿,然后将肮脏布料系统整理起来,啾成一个长长的条,吸饱了水以后将其缠绕在木栅栏上,帮成一个死结,她按照以前脑海中的记忆顺时针转动,只见原本十分狭窄的两根木栅栏两侧逐渐显示出空挡,她眼睛一亮,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直到出现能够容纳一个人的空隙这才停下。年岁岁气喘吁吁看着自己的杰作,内心欣喜不已。

  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又一阵的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科学的办法呢?一个官家的闺阁小姐,会有这么多的鬼点子吗?年岁岁歪着头开始思考。应该就是自己天资聪慧吧。她这样想着,解释着存在明显漏洞的说法。大脑的空缺就这样被忽视,她又一次错过了恢复记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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