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本能
“你怎么了？”明心急问。
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本不抱任何期待的时候，尚且不会寄希望于旁人。
然而在看见那枚眼熟的香囊后，遇见这样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询问上面那人的意见。
陆知予指了指她的手，意思不言而喻，无论如何，都得先自救才是。
明心呆了呆，立马回神，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那男子口中尚在呢喃，嘴唇蠕动，声音细微，任明心隔得那么近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嘴上的布子被拿走后，对明心的境遇的确有利不少，至少她能够偏头去咬手上的绳索了。
她咬的不比男子之前轻松，手上免不了又是一片血肉模糊，明心却混不在意。
解开所有的绳子后，她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不及找一件衣服遮蔽，疾步走到男子身旁蹲下。
“你感觉怎样？有没有事？”
她的手刚碰到他，就引起一片战栗，手指传来的温度烫的惊人。
“你生病了吗？药在哪里？我去给你找！”
“我、没事，姑娘莫要再碰我，没、没用的，熬过去就好、好了。”
明心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嘴皮因高热起了好几块，沾着点点血迹，让人心生不忍。
“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为什么帮我？”
“大抵……是一伙的吧，我只是觉得姑娘不该死。咳、咳，你、你快走！走远些！！”
明心被突如其来的力气推了个踉跄，她抿唇看着举止有些癫狂的男子，不止该不该放任他不管。
他明明跟他们是一伙的，又不像是坏人，和知行不合一的元风不同，他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性命。
“他已经要失控了。”陆知予低声道，这句话散在风里，又化成无形的稻草压在了男子身上。
那已经不算是低吼了，更像是落入猎人陷阱的野兽。
不光遭捕兽夹狠狠断了腿，还滚落进布满尖竹的深坑里，它想要爬出去，想要逃，想要将布置陷阱的猎人扑倒。
可它做不到。
他……亦然。
捕兽夹和尖竹是他仅存的理智，让他痛苦不堪。
而想要逃爬出去，挣脱枷锁，向着猎人扑倒才是他真正的欲望。
被药物驱使的滋味，背叛生来所受的道德教义，去谋害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们这是在折辱他！
陆知予窄袖一甩，猛地朝明心指了一处。
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外面的人听不听得见，她都要帮他。
收到指令的明心三步并做两步，稍做心里建设，便扬手一劈。
手风未至的时候，男子似有所感，勉力看向明心。
见她一脸坚毅又不失正派的样子，簌而安心一笑，又懒懒趴下了。
明心准确无误的敲在陆知予示意的位置，将男子彻底打晕过去。
贺渝不知身旁的陆知予因何带了隐隐怒气。
原先还猜测她见自己好友被如此对待而愤愤不平，后来才发现，她的眼神中更多是对另一人的惺惺相惜。
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过深重，令他捉摸不透。
在男子彻底昏迷过后，贺渝再不耽搁，携着陆知予飞身而下，站定落在明心身边。
明心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明明是个皎洁如月、素雅绝色的美人。
忽然变成了一个相貌无盐，普普通通的男子模样，任谁也会疑上几句。
陆知予看出她的窘迫，轻声道：“唤我禾雨。”
刚要迈步查看地上那人的贺渝脚步顿了顿，在舌尖轻念，没有泄出半分声响。
“禾雨、贺渝。”
只是念着念着，嘴角就勾了起来。
若真有人问他在高兴些什么，贺渝反倒要愣神，只因他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甚至并不觉得自己在欢喜。
关在道观许多年，师傅绞尽脑汁让他感悟七情八苦。
给他亲手煮汤汁浓浓的长寿面，将父亲母亲送来的生辰礼放在他的枕边，他都不觉欣喜。
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喜乐像过眼云烟，他不过是人世间一过客。
偶尔捉弄人的性子是和师傅学的，平静无波地说上几句玩笑，可以让身边的人轻笑两声。
这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倘把贺渝比做一本书，那定不会是浓墨重彩的。
反倒像一首平平平仄平平的诗，直到遇见陆知予才有了波动。
回圣都前师傅细细叮嘱过，十三对此一知半解，只记得他不能和看得清气运的人多有羁绊。
实际上，那都是师傅唬十三的，对于那些看得清命盘的人，他只是不可过多更改他们的因果。
十三是个唠叨性子，唐道士所说关于贺渝的话，他都奉为圭臬。
但凡贺渝透出半点口风，贺十三都会阻止他继续和人往来。
师傅实则只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一句：“珩安，你需得记住，这世上莫有你不可做之事。
“唯有一人，当你望不清其命理，看不清其星盘走势，算不出旦夕祸福之时，务必远离。”
“穷尽一生都不可与之结交。”他正色道，“珩安，你将为师的话重复一遍。”
唐道士没有说结交后会如何，只是他这徒儿自小就没让他头疼过。
更别说他会在贺十三面前将师傅最该交代的事给瞒下了，这事若让十三知道，估计该吐血了吧。
贺渝浅淡的笑意未散，伸出两指探那男子脉搏，呼吸均匀，无半点滞涩之感，应当是真的昏过去了。
另一边的陆知予将被刮得半破的外衣披在明心身上，便想要来查看男子的状况。
刚提脚半步，又停下来与明心耳语几句，明心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抿唇点了点头，抓着陆知予替她披上的衣服，低声哼叫起来。
“已经晕过去了，”贺渝收回手，“药性过烈，尚不安稳，若不抒解，一个时辰内有爆体之危。”
像是呼应他的话一般，男子的手脚猛地开始向上翻折。
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身体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蠕动，朝着低吟的地方爬去。
明心被诡谲的一幕吓到身子不自主地向后缩去，陆知予拦在身前，将她挡了个严实。
比她更快的还有贺渝，他指尖如剑，迅速出手击打男子睡穴，半息后皱眉道：
“点穴无用，此时的他行动全靠本能。”
陆知予从贺渝身后站了出来，喉中发出嘤咛之声，那人朝着她的方向疾冲而来。
作者有话说：
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本不抱任何期待的时候，尚且不会寄希望于旁人。
然而在看见那枚眼熟的香囊后，遇见这样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询问上面那人的意见。
陆知予指了指她的手，意思不言而喻，无论如何，都得先自救才是。
明心呆了呆，立马回神，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那男子口中尚在呢喃，嘴唇蠕动，声音细微，任明心隔得那么近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嘴上的布子被拿走后，对明心的境遇的确有利不少，至少她能够偏头去咬手上的绳索了。
她咬的不比男子之前轻松，手上免不了又是一片血肉模糊，明心却混不在意。
解开所有的绳子后，她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不及找一件衣服遮蔽，疾步走到男子身旁蹲下。
“你感觉怎样？有没有事？”
她的手刚碰到他，就引起一片战栗，手指传来的温度烫的惊人。
“你生病了吗？药在哪里？我去给你找！”
“我、没事，姑娘莫要再碰我，没、没用的，熬过去就好、好了。”
明心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嘴皮因高热起了好几块，沾着点点血迹，让人心生不忍。
“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为什么帮我？”
“大抵……是一伙的吧，我只是觉得姑娘不该死。咳、咳，你、你快走！走远些！！”
明心被突如其来的力气推了个踉跄，她抿唇看着举止有些癫狂的男子，不止该不该放任他不管。
他明明跟他们是一伙的，又不像是坏人，和知行不合一的元风不同，他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性命。
“他已经要失控了。”陆知予低声道，这句话散在风里，又化成无形的稻草压在了男子身上。
那已经不算是低吼了，更像是落入猎人陷阱的野兽。
不光遭捕兽夹狠狠断了腿，还滚落进布满尖竹的深坑里，它想要爬出去，想要逃，想要将布置陷阱的猎人扑倒。
可它做不到。
他……亦然。
捕兽夹和尖竹是他仅存的理智，让他痛苦不堪。
而想要逃爬出去，挣脱枷锁，向着猎人扑倒才是他真正的欲望。
被药物驱使的滋味，背叛生来所受的道德教义，去谋害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们这是在折辱他！
陆知予窄袖一甩，猛地朝明心指了一处。
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外面的人听不听得见，她都要帮他。
收到指令的明心三步并做两步，稍做心里建设，便扬手一劈。
手风未至的时候，男子似有所感，勉力看向明心。
见她一脸坚毅又不失正派的样子，簌而安心一笑，又懒懒趴下了。
明心准确无误的敲在陆知予示意的位置，将男子彻底打晕过去。
贺渝不知身旁的陆知予因何带了隐隐怒气。
原先还猜测她见自己好友被如此对待而愤愤不平，后来才发现，她的眼神中更多是对另一人的惺惺相惜。
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过深重，令他捉摸不透。
在男子彻底昏迷过后，贺渝再不耽搁，携着陆知予飞身而下，站定落在明心身边。
明心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明明是个皎洁如月、素雅绝色的美人。
忽然变成了一个相貌无盐，普普通通的男子模样，任谁也会疑上几句。
陆知予看出她的窘迫，轻声道：“唤我禾雨。”
刚要迈步查看地上那人的贺渝脚步顿了顿，在舌尖轻念，没有泄出半分声响。
“禾雨、贺渝。”
只是念着念着，嘴角就勾了起来。
若真有人问他在高兴些什么，贺渝反倒要愣神，只因他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甚至并不觉得自己在欢喜。
关在道观许多年，师傅绞尽脑汁让他感悟七情八苦。
给他亲手煮汤汁浓浓的长寿面，将父亲母亲送来的生辰礼放在他的枕边，他都不觉欣喜。
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喜乐像过眼云烟，他不过是人世间一过客。
偶尔捉弄人的性子是和师傅学的，平静无波地说上几句玩笑，可以让身边的人轻笑两声。
这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倘把贺渝比做一本书，那定不会是浓墨重彩的。
反倒像一首平平平仄平平的诗，直到遇见陆知予才有了波动。
回圣都前师傅细细叮嘱过，十三对此一知半解，只记得他不能和看得清气运的人多有羁绊。
实际上，那都是师傅唬十三的，对于那些看得清命盘的人，他只是不可过多更改他们的因果。
十三是个唠叨性子，唐道士所说关于贺渝的话，他都奉为圭臬。
但凡贺渝透出半点口风，贺十三都会阻止他继续和人往来。
师傅实则只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一句：“珩安，你需得记住，这世上莫有你不可做之事。
“唯有一人，当你望不清其命理，看不清其星盘走势，算不出旦夕祸福之时，务必远离。”
“穷尽一生都不可与之结交。”他正色道，“珩安，你将为师的话重复一遍。”
唐道士没有说结交后会如何，只是他这徒儿自小就没让他头疼过。
更别说他会在贺十三面前将师傅最该交代的事给瞒下了，这事若让十三知道，估计该吐血了吧。
贺渝浅淡的笑意未散，伸出两指探那男子脉搏，呼吸均匀，无半点滞涩之感，应当是真的昏过去了。
另一边的陆知予将被刮得半破的外衣披在明心身上，便想要来查看男子的状况。
刚提脚半步，又停下来与明心耳语几句，明心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抿唇点了点头，抓着陆知予替她披上的衣服，低声哼叫起来。
“已经晕过去了，”贺渝收回手，“药性过烈，尚不安稳，若不抒解，一个时辰内有爆体之危。”
像是呼应他的话一般，男子的手脚猛地开始向上翻折。
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身体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蠕动，朝着低吟的地方爬去。
明心被诡谲的一幕吓到身子不自主地向后缩去，陆知予拦在身前，将她挡了个严实。
比她更快的还有贺渝，他指尖如剑，迅速出手击打男子睡穴，半息后皱眉道：
“点穴无用，此时的他行动全靠本能。”
陆知予从贺渝身后站了出来，喉中发出嘤咛之声，那人朝着她的方向疾冲而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