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星星。

    甚至没有等到蓝色少年的回话,盛放前面的木门应声落地。

  隐匿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终于崭露头角,它顶着仙度瑞拉的头颅,正冲着身前的男人贪婪的流着口水,它裂开唇缝,猩红的舌尖和雪白的牙齿疯狂的对比。

  她用着安娜塔莎的声音,楚楚可怜的对着盛放;“姐姐……你来了,找到你了……嘿嘿嘿。”

  一声比一声刺耳的叫喊盖过曲野那边破碎的玻璃声,和众多黑猫凄惨犀利的尖叫声,那怪物毫无察觉的被诱惑上前,它一脚踏进房门,走进皎皎月光下,彻底暴露出自己的身形,却让一旁等着的盛放徒然皱起眉头。

  顺着男人目光所至的是那东西伸出的双手,那双手竟然是比她体格还要大一倍的手臂,背后还高高隆起,在它飞扑上前的瞬间,男人清清楚楚的看清那“怪物”身后挂着的东西,是消失已久的杜苏拉……

  他一手毫不费力的接过怪物伸出的攻势,另一只未上前的手轻松的抓住对方的衣领,不带任何情感的一拳蓄力狠狠的打在怪物身上,将那丑陋的庞然大物推倒在地,他本该云淡风轻的眼神闪过一丝深意,如同蛇信子般牢牢地咬住到手的猎物直到吞裹腹中。

  “嘿嘿!姐姐……”

  怪物像是不知疲倦也不知道疼痛的倒在地上,面上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盛放,不辨男女的性别在这体现的淋漓尽致,它身上粘连的黏液缓缓掉落,它庞大的身躯被大力倒在墙上,连带着身上残缺的都掉了下来。

  粘腻的假血溅的到处都是,盛放直面所有,面无表情的毫不在意身上的腥臭,只是在心里问候了出这个主意拍摄的王冕。

  男人平淡的看着怪物眼底狰狞片刻,又恢复沉静,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了什么东西,他嫌恶的剐蹭着什么,垂目,薄唇抿成冰冷漂亮的直线。

  熟悉男人的人在这,应该都害怕的躲起来了,毕竟盛家唯一的继承人偶尔发点脾气,也是正常不过的,要看谁是今天的倒霉蛋了。

  忽然后背传来生人的气息,盛放回神,视线落在朝他靠拢满手血迹的曲野身上,扫了扫少年平时对简意授好意的脸上淅淅沥沥的血迹,俨然一身的血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怎的,他心里的火压了下去。

  盛放淡定的退后,一副完全不相熟的样子惹得刚才争分夺秒杀猫的曲野一噎,他愣了一瞬,看了一眼在地上装死的怪物,又移开视线;“我这边好了。”

  他启唇,刚想问接下来的行动,黑猫都被他打怕了,除了一开始杀鸡儆猴的几只,剩下的都跑了,还没等他问出口,比他先一步的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铛铛铛!】

  是仙度瑞拉穿上水晶鞋的钟声;

  这钟声没让他们有些许起伏,倒是让在墙角装死的庞然大物惮然失色,它甚至顾不上拿上自己身上掉落的“断肢”,就慌不择路的朝着楼上跑去了。

  如果“怪物”有心声的话,那个仙度瑞拉的演员应该在控诉节目组,为什么这次又不按剧本走,不是说好了让她先和黑猫打一波配合,然后顺利引出后面复仇的剧情吗?怎么能对她动手……她甚至都没有等收工的铃声响完,就跑了,毕竟也没让告诉她,这盛世背后的出资人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

  来节目组的时间长了,对着声音也敏锐起来,曲野看了一眼早就了然于心的盛放,他微微眯眸;“你算时间?”

  “……”

  回答他的只有盛放漆黑淡定的眸子,曲野好像也知道刚才的问题是他犯蠢了,他摸摸鼻子;“咳……那什么,我去把姐姐放出来。”

  盛放把不知道从哪个衣服口袋找到的手帕擦干净手,随手把手帕扔给曲野,一言不发的朝前走了两步,把他和书柜密室的门隔开,月光折射的挡光玻璃遮住了男人冷硬的神情,他一手握着盆栽,一手后撤交叉在自己的薄唇边,修长的指骨完美的将他不渝的神情的眸底遮盖完全,不留危险。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不光只有他们二人听见了,藏在暗室里的简意也听到了,她站在暗室的门缝旁趴下身子,不肯放过一丝声音,她知道盛放有他做事的道理,但外面那个庞然大物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恐惧,后知后觉的恐惧占据在她的脑海,她攥住的手如同冰室的玻璃一样,冰冷的刺骨。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就像是失去前的最后一秒祈祷,失去方向的野山徒步渴望远处拥有同行人的相伴,坠入深海里乞求出现的那抹光亮,只有一个目标,只有一个以她为中心的,想要他回来的坚定……

  还是破冰般敲碎了她试图冰封的心,叫醒了装睡已久的自己。

  她一直逃避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依然喜欢着这个满身刺骨,不让任何人窥探他脆弱的男人。

  不,是爱。

  她记得师父在她小时候说过,爱的尽头是心疼,你会心疼他独善其身,担心他独身一人前行,无伴可依,心疼他只身一人,无人问他温饱,冷暖。

  没有月色的夜,隔着玻璃的门,在置身纯白冰室的暗道里,她恍然看到一点璀璨的亮光,像是出生太阳的炙热,就像她给他点烟是的火苗,微弱却不曾熄灭。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蓦然被推开的玻璃门。

  近在咫尺的修长身影,离得近,他深沉的檀木香先一步缠绕在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习惯使然,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软在他怀里了。

  感受到怀里小画家的凉的惊人体温,盛放掩饰的抿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有挽在女人腰间愈发紧握的手和男人淡淡的垂目的安抚;“月亮,我在这。”

  他微微抬手,指尖略过简意的脸颊落在她的眼尾,如同羽毛落下般轻柔,带着意味不明的缠绵和爱惜,他盯着水光潋滟的杏眸无言相对。

  漆黑的密室里没有光,只有男人眼底无尽的苍穹,和面对她闪耀夺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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