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壹
“东西留下，人可以走。”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诧异。
此前计划分明是说全部灭口、一个不留。如今又肯放行，连祁方贺一时也没了主意。抽时望了一眼姬兆离，有些明白他是顾忌宿长林的命。可若放虎归山，终究不是良策。
两厢纠结之下，晋九师迟迟也不曾动手。
但即便如此，这结果却也非石坤平所愿，“晋侯，石某说了，此等货物皆是正经交易，若晋侯执意要扣下，才切实是流寇行径吧？”
“石上士早先便是虢公姬葑麾下之人，现而追随新任虢公姬骅投效东王做了宫正。京畿奉禄不少吧？石上士何须不远千里到此交易？或是说……此物另做他用？”
各国军队皆是由贵族子弟构成，各种军需武器也是各军士家中自备，庙堂并不会统一发放，而相应的，若打了胜仗所获战利品，也是直接归军士所有。
当初姬兆离出逃在外，身旁只有忠于先父的旧部支持、以及外祖在齐国周旋的接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靠抢夺流寇的家底来储备军需壮大实力的。
他完全明白石坤平此举之意，只不过他此时作为，更多的也是为了拉拢军中子弟支持东王。他在外积蓄良久，京畿之中东西二王兵力悬殊之势，想必是倒戈早晚。
石坤平在平定犬戎之乱时浑水摸鱼搜刮百姓储备便罢了，而今胃口大了，竟冒充犬戎也要掳掠百姓之物！
如今可算是走到他家门口了，姬兆离岂会不管？
眼看天色渐沉，姬兆离也不想再耽搁下去，望向祁方贺歪头示意。众人立即扑了上去，截马车的、擒军士的，瞬间便将场面控制住。
祁方贺捏着一个人的衣领，将短剑架于其颈侧，面向石坤平，“大君仁慈，不愿伤人，石上士也该见好就收！”
“晋侯……仁慈？”石坤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捧腹了一番。
姬兆离未怒，祁方贺倒先忍不住了，手上一抖，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石上士既知我讲的是笑话，还要负隅顽抗否？”
左右姬兆离那句话在乎的只是宿长林的命，其余众人，本就是准备一个不留的！
然，祁方贺此举落入晋九师其他人眼中，却变成了计划依旧。
石坤平咬着牙，再心有不甘，此时却也自知不敌，僵持下去也只会让诸人都同那军士的下场一样。
“哐啷”一声，石坤平扔下手中武器，咬牙切齿道：“还望晋侯，说到做到！”
众人徐徐交换阵地。
眼看着他们离开，祁方贺不禁凑到姬兆离跟前，“大君，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姬兆离不语。
祁方贺多少有些心不甘，“这先生怎么就与他站到一起了！”
他知道姬兆离顾虑宿长林，不仅是要护宿长林的命，更深知宿长林与石坤平一道是为了重回京畿，若此时杀了石坤平，也等同于挑断了宿长林回京畿的路……
“谢过晋侯！”
石坤平突然大喊一声，便与同伴立刻扬鞭而去。
“我们的马！”
祁方贺怒从中来，那几个杂碎居然骑走了几匹他们的马！
“大君！”
“大君！”
众人显然都不服气。
姬兆离怒目圆睁，但仍是不曾发话。
“大君！不若臣跟上去！若取得先生理解，臣便结果了他！”
姬兆离转脸望向祁方贺，喉间的话尚未说出口，便有一支冷箭划破寒风刺了过来。
姬兆离已经侧身，可那支箭只有手长，瞧不真切、尖端又锐得很，还是蹭着他的左臂刺穿了皮肉，鲜血立即汩汩而出。
“抓住他！”
此举不仅彻底激起了姬兆离的怒气，更是燃起了晋九师全军的怒气。
有马的上了马，没马的跟别人挤着同乘一匹也上了马。
一瞬间的奔腾之声有如地摇山动，淬了无尽的怨与怒。
或许石坤平是想让姬兆离无力追击，死也好伤也好，只要能折其羽翼，便等同于西王断了臂膀。但未承想弄巧成拙，姬兆离伤如癣疥，丝毫不影响行动，反而令晋九师众人怒火中烧。
石坤平一行人此时犹如亡命之徒，单听着身后如雷贯耳的马蹄声已是胆战心惊，连头都不敢回，就那般没命似的往前跑。
然而冥冥之中，石坤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十分要紧。
姬兆离的军马眼看就要追上石坤平等人，他抽出空来望了祁方贺一眼，眸中的杀气不再掩盖。
祁方贺明白，这是说，除宿长林以外，一个不留。
祁方贺扬了扬短剑，朝前方一指，“全力追击！”
疾驰间，又有一道利箭撕裂寒风。
弩箭势头直朝石坤平而去，但这一箭却被他瞧见了，于是一个甩手就将身旁之人拉来挡箭。
宿长林正中其招。
姬兆离等人眼睁睁看着他从马上摔了下来，难以置信……
“祁方贺！救人！”
宿长林倒下之处，只祁方贺的马停了下来。其余人依旧跟随姬兆离奋力追击。
姬兆离有些心神不宁，眼球也被寒风刺得通红，怒气使然，让他的眸光里充满了血色。
“全部拿下！不论生死！”
此令一下，晋九师便放开了手脚。
先前恰好有两人同乘一匹的军士，一个在前策马，另一人便在后方射出弩箭。
射箭之人并不多，石坤平等人也就骑走了四五匹马而已，但可怕的是，这弩箭的准头竟十有八九。石坤平见着周围人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下一凉。
随即，他也倒了地。
军马停下，晋九师军士立即上前将石坤平从地上拿了起来，使他跪在姬兆离面前，军士已经扬起短剑，只等一声令下便结果他。
姬兆离静默地望了他须臾，淡淡扔出一句：“绑起来，带走。”
诸人一愣，面面相觑，却也只得照做。
不过除石坤平以外的所有人，皆已被晋九师众人补过刀了，绝无生还可能。
姬兆离带人原路返回。
在方才宿长林跌落下马的位置，看到了徘徊无措祁方贺。
是的，只有祁方贺。
作者有话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诧异。
此前计划分明是说全部灭口、一个不留。如今又肯放行，连祁方贺一时也没了主意。抽时望了一眼姬兆离，有些明白他是顾忌宿长林的命。可若放虎归山，终究不是良策。
两厢纠结之下，晋九师迟迟也不曾动手。
但即便如此，这结果却也非石坤平所愿，“晋侯，石某说了，此等货物皆是正经交易，若晋侯执意要扣下，才切实是流寇行径吧？”
“石上士早先便是虢公姬葑麾下之人，现而追随新任虢公姬骅投效东王做了宫正。京畿奉禄不少吧？石上士何须不远千里到此交易？或是说……此物另做他用？”
各国军队皆是由贵族子弟构成，各种军需武器也是各军士家中自备，庙堂并不会统一发放，而相应的，若打了胜仗所获战利品，也是直接归军士所有。
当初姬兆离出逃在外，身旁只有忠于先父的旧部支持、以及外祖在齐国周旋的接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靠抢夺流寇的家底来储备军需壮大实力的。
他完全明白石坤平此举之意，只不过他此时作为，更多的也是为了拉拢军中子弟支持东王。他在外积蓄良久，京畿之中东西二王兵力悬殊之势，想必是倒戈早晚。
石坤平在平定犬戎之乱时浑水摸鱼搜刮百姓储备便罢了，而今胃口大了，竟冒充犬戎也要掳掠百姓之物！
如今可算是走到他家门口了，姬兆离岂会不管？
眼看天色渐沉，姬兆离也不想再耽搁下去，望向祁方贺歪头示意。众人立即扑了上去，截马车的、擒军士的，瞬间便将场面控制住。
祁方贺捏着一个人的衣领，将短剑架于其颈侧，面向石坤平，“大君仁慈，不愿伤人，石上士也该见好就收！”
“晋侯……仁慈？”石坤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捧腹了一番。
姬兆离未怒，祁方贺倒先忍不住了，手上一抖，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石上士既知我讲的是笑话，还要负隅顽抗否？”
左右姬兆离那句话在乎的只是宿长林的命，其余众人，本就是准备一个不留的！
然，祁方贺此举落入晋九师其他人眼中，却变成了计划依旧。
石坤平咬着牙，再心有不甘，此时却也自知不敌，僵持下去也只会让诸人都同那军士的下场一样。
“哐啷”一声，石坤平扔下手中武器，咬牙切齿道：“还望晋侯，说到做到！”
众人徐徐交换阵地。
眼看着他们离开，祁方贺不禁凑到姬兆离跟前，“大君，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姬兆离不语。
祁方贺多少有些心不甘，“这先生怎么就与他站到一起了！”
他知道姬兆离顾虑宿长林，不仅是要护宿长林的命，更深知宿长林与石坤平一道是为了重回京畿，若此时杀了石坤平，也等同于挑断了宿长林回京畿的路……
“谢过晋侯！”
石坤平突然大喊一声，便与同伴立刻扬鞭而去。
“我们的马！”
祁方贺怒从中来，那几个杂碎居然骑走了几匹他们的马！
“大君！”
“大君！”
众人显然都不服气。
姬兆离怒目圆睁，但仍是不曾发话。
“大君！不若臣跟上去！若取得先生理解，臣便结果了他！”
姬兆离转脸望向祁方贺，喉间的话尚未说出口，便有一支冷箭划破寒风刺了过来。
姬兆离已经侧身，可那支箭只有手长，瞧不真切、尖端又锐得很，还是蹭着他的左臂刺穿了皮肉，鲜血立即汩汩而出。
“抓住他！”
此举不仅彻底激起了姬兆离的怒气，更是燃起了晋九师全军的怒气。
有马的上了马，没马的跟别人挤着同乘一匹也上了马。
一瞬间的奔腾之声有如地摇山动，淬了无尽的怨与怒。
或许石坤平是想让姬兆离无力追击，死也好伤也好，只要能折其羽翼，便等同于西王断了臂膀。但未承想弄巧成拙，姬兆离伤如癣疥，丝毫不影响行动，反而令晋九师众人怒火中烧。
石坤平一行人此时犹如亡命之徒，单听着身后如雷贯耳的马蹄声已是胆战心惊，连头都不敢回，就那般没命似的往前跑。
然而冥冥之中，石坤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十分要紧。
姬兆离的军马眼看就要追上石坤平等人，他抽出空来望了祁方贺一眼，眸中的杀气不再掩盖。
祁方贺明白，这是说，除宿长林以外，一个不留。
祁方贺扬了扬短剑，朝前方一指，“全力追击！”
疾驰间，又有一道利箭撕裂寒风。
弩箭势头直朝石坤平而去，但这一箭却被他瞧见了，于是一个甩手就将身旁之人拉来挡箭。
宿长林正中其招。
姬兆离等人眼睁睁看着他从马上摔了下来，难以置信……
“祁方贺！救人！”
宿长林倒下之处，只祁方贺的马停了下来。其余人依旧跟随姬兆离奋力追击。
姬兆离有些心神不宁，眼球也被寒风刺得通红，怒气使然，让他的眸光里充满了血色。
“全部拿下！不论生死！”
此令一下，晋九师便放开了手脚。
先前恰好有两人同乘一匹的军士，一个在前策马，另一人便在后方射出弩箭。
射箭之人并不多，石坤平等人也就骑走了四五匹马而已，但可怕的是，这弩箭的准头竟十有八九。石坤平见着周围人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下一凉。
随即，他也倒了地。
军马停下，晋九师军士立即上前将石坤平从地上拿了起来，使他跪在姬兆离面前，军士已经扬起短剑，只等一声令下便结果他。
姬兆离静默地望了他须臾，淡淡扔出一句：“绑起来，带走。”
诸人一愣，面面相觑，却也只得照做。
不过除石坤平以外的所有人，皆已被晋九师众人补过刀了，绝无生还可能。
姬兆离带人原路返回。
在方才宿长林跌落下马的位置，看到了徘徊无措祁方贺。
是的，只有祁方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