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悲剧
“舅老爷这话，奴家可听不懂~”
米粒儿索性要求秦舅爷摊牌。
老小子这次倒也实诚，低声笑道：“若不是你当日烧了章典告焦阳用的那些纸，这事儿本也不劳你费心。”
那不就是秦舅爷直接去威胁焦阳，继而动摇郦殊与焦阳的联盟吗？
哼，没烧错！
“你也别松气儿啊！”
秦舅爷依旧笑着，那种令人发毛的感觉从那双黑洞洞的瞳孔里散出来。
他又说：“郦家与李大天王勾连的实据可是雷打不掉的。”
“哼，那又如何？”
米粒儿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吐槽道：“一旦南北党争开始，到时候只怕是北方无人不通鞑靼，南方无人不勾连群岭山咯。”
党争嘛，互泼脏水基本上算高·潮前的重头戏了。
“你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若要做到天衣无缝，你这嫂嫂还得让家里的六郎和七娘双双夭折才行。”
！
这话什么意思？
米粒儿差点脸上绷不住。
猛然想起内乱时那两个带着孩子外逃的妾室正是六郎和七娘的母亲，印象中似乎是……大小李姨娘！
“靠！”
这下米粒儿真绷不住了。
她单知道郦天明好色，却不知道那老混蛋竟然如此好色，连李大天王的家眷也敢入手！
秦舅爷这老小子既然能点破此事，肯定手里有一堆能证明六郎七娘跟群岭山关系的证据。
所以眼下这老小子是在威胁！
我该高兴吗？
过去我只有被骗和被利用的价值，而威胁意味着，我确实有价值且不好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刚才那种心里发慌的感觉又褪了下去。
米粒儿淡笑了一下，看着秦舅爷歪了歪头，说：“可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然也~”
一直盯着米粒儿的秦舅爷似欣赏的一笑，说：“所以咱们要要都有好处~”
他这话让米粒儿把心放回了肚里，嗤笑着问：“要怎么做才能都有好处？”
“昨儿焦阳的爱妾李氏扶正了。”
这是句废话，却说得米粒儿又一怔。
焦阳、郦天明。
李氏、大小李氏。
难道……
“你可知道在孙老头上位之前，曾有一代权相李立言。”
李立言？
这个失败者的名字早就被掩埋在臭鸡蛋烂菜叶儿里不知多少年了，若不是他老婆也崇佛，在京中捐了不少佛教造像，米粒儿怕是真不知道曾有过这号人。
“李立言也是个能人儿，若不是当年先帝立足未稳，经不住先太后施压，他未必会被斗倒。更不至于枭首示众、全族成年男女抄斩、幼儿发卖。”
这里秦舅爷用的是喟叹的口气，似乎他还真认识李立言，想到他祖上也曾风光过，搞不好李立言还真跟秦家有些交情。
而米粒儿听说过的李立言则是另一回事了。
一代权相李立言，权势熏天、目无法度，一面在外朝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另一面还干涉内廷、挟制皇权、意图谋逆。
当然现在想来那些多半都是他被斗倒以后盖的戳，实际上的李立言说不定就跟现在的孙宰相一样，一个政治手腕高明却也有软肋和弱点的普通老头。
说不定也是被自己的儿孙带累害死，又或者他的失误害了儿孙全族。
总而言之，又一个党争牺牲品罢了。
“所以李大天王是李家幸存者？”
秦舅爷提到这号人，自然不是白提，米粒儿自然就联想了过去。
“李闯是李立言嫡孙，李家出事的时候他父亲才十岁，没被拉去斩首，却也沦为奴婢。后来因模样俊俏勾引了一位士族小姐私通生下李闯，那小姐的父母没办法，便给父子二人洗了身份做良人。”
秦舅爷讲李闯的来历娓娓道来。
如果一切顺利，李闯将会在母族庇护下，度过有父有母的普通人生。
然而李闯是个天才。
“他十六岁就考中了武进士，因年纪太小无法去地方掌兵，只能加入禁军，自然渐渐地就跟姓郦的混到了一起。”
好嘛，这倒也符合武将世家的交友风格。
米粒儿心里吐槽着，又听秦舅爷说：
“那时候郦家家主是二郎的爷爷郦晚成，他看李闯不错，又善良孝顺，就将之收为义子。那李闯一时风头无两、又英武不凡自然又无数女娘爱他。”
一个这样的天之骄子会在人间遇到什么？那当然是恶臭又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咯。
“当时陈家的一房近亲门下有个嫡子，纨绔好色一直纠缠一户良家女子，想逼之为妾。那女子不从，借口说已经答应了要嫁给李闯为妻，那纨绔闻言气结，又怕真得罪了禁军和郦晚成，就背地里派人调查李闯家世，一来二去竟真挖出了李家旧事。”
只不过一夜之间，李闯的一切就崩塌了。
他的父母和外祖父母被押解进京在酷刑下承认自己有罪，他的荣誉、功名和一切都被一个跟他完全无关的罪名剥夺。
他从云端到死牢里候斩之间只有短短三天。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外祖父母因酷刑和绝望在牢房里气息断绝，之后腐烂发臭。
一切幸福都结束了，天之骄子的生命仿佛成了一场幕间滑稽戏。
“他是怎么逃出死牢的？”
对于李闯的苦痛米粒儿实在不想多听，对于李闯的奇遇米粒儿却实在很有兴趣。
难道真有人比郦殊还可怕，能赤手空拳从死牢里杀出去？
“你想什么呢！”
秦舅爷有些嘲讽，又有些感慨。
他叹道：
“李家当年人口众多，孩子也多，即便都沦为奴婢到底还有人得了恩宠。李闯的事情闹那么大，她们怎会坐视家族的希望就这么折了？这些风尘女子使劲浑身解数，上到贵胄权臣下到贩夫走卒都睡了个遍，李闯在牢里的日子便好过了不少，他父母与祖父母的尸首也得到了收埋。”
“再之后呢？”
“再之后郦晚成见风头过去了，先帝对李立言也有愧意，加之当时京城暴雨，相州也在闹水灾。他就趁夜带着自家几个儿子堵了年久失修的水渠，让雨水倒灌淹了死牢，随后趁乱把李闯渡了出去，对外则宣称李闯溺毙在了牢房里。”
“这不会引起怀疑吗？”
米粒儿忍不住疑问，旋即不用秦舅爷解释也明白了其中关节。
先帝与现在的柴四郎不同，他是个对权力十分谨慎的人。
本来他就不愿意杀李立言，面对无辜的李闯，他只会更加同情，如果不是朝廷里的某些人非要弄死李闯，他甚至不会追究这种鸡毛蒜皮。
郦晚成正是利用了先帝这一心理，加上当时朝廷的头等大事是天灾，如果有人要抓着李闯的事情继续闹下去，无疑会触怒先帝。到时候郦晚成只需要出来做个撒币大好人，表示愿意自掏腰包为京城修缮水利，就能在政治上立于不败之地。
“就是这么回事。”
秦舅爷也肯定了米粒儿的猜想。
“当时陈家确实想闹，但那会儿郦晚成久病将死，先帝也被水灾搞得焦头烂额，他们刚开始闹就被先帝雷霆手段打得不敢抬头，郦晚成又在死前发宏愿，自己丧事从简省下钱财修了京城的沟渠。如此还有谁敢闹？甚至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李大天王就是李闯。”
米粒儿索性要求秦舅爷摊牌。
老小子这次倒也实诚，低声笑道：“若不是你当日烧了章典告焦阳用的那些纸，这事儿本也不劳你费心。”
那不就是秦舅爷直接去威胁焦阳，继而动摇郦殊与焦阳的联盟吗？
哼，没烧错！
“你也别松气儿啊！”
秦舅爷依旧笑着，那种令人发毛的感觉从那双黑洞洞的瞳孔里散出来。
他又说：“郦家与李大天王勾连的实据可是雷打不掉的。”
“哼，那又如何？”
米粒儿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吐槽道：“一旦南北党争开始，到时候只怕是北方无人不通鞑靼，南方无人不勾连群岭山咯。”
党争嘛，互泼脏水基本上算高·潮前的重头戏了。
“你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若要做到天衣无缝，你这嫂嫂还得让家里的六郎和七娘双双夭折才行。”
！
这话什么意思？
米粒儿差点脸上绷不住。
猛然想起内乱时那两个带着孩子外逃的妾室正是六郎和七娘的母亲，印象中似乎是……大小李姨娘！
“靠！”
这下米粒儿真绷不住了。
她单知道郦天明好色，却不知道那老混蛋竟然如此好色，连李大天王的家眷也敢入手！
秦舅爷这老小子既然能点破此事，肯定手里有一堆能证明六郎七娘跟群岭山关系的证据。
所以眼下这老小子是在威胁！
我该高兴吗？
过去我只有被骗和被利用的价值，而威胁意味着，我确实有价值且不好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刚才那种心里发慌的感觉又褪了下去。
米粒儿淡笑了一下，看着秦舅爷歪了歪头，说：“可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然也~”
一直盯着米粒儿的秦舅爷似欣赏的一笑，说：“所以咱们要要都有好处~”
他这话让米粒儿把心放回了肚里，嗤笑着问：“要怎么做才能都有好处？”
“昨儿焦阳的爱妾李氏扶正了。”
这是句废话，却说得米粒儿又一怔。
焦阳、郦天明。
李氏、大小李氏。
难道……
“你可知道在孙老头上位之前，曾有一代权相李立言。”
李立言？
这个失败者的名字早就被掩埋在臭鸡蛋烂菜叶儿里不知多少年了，若不是他老婆也崇佛，在京中捐了不少佛教造像，米粒儿怕是真不知道曾有过这号人。
“李立言也是个能人儿，若不是当年先帝立足未稳，经不住先太后施压，他未必会被斗倒。更不至于枭首示众、全族成年男女抄斩、幼儿发卖。”
这里秦舅爷用的是喟叹的口气，似乎他还真认识李立言，想到他祖上也曾风光过，搞不好李立言还真跟秦家有些交情。
而米粒儿听说过的李立言则是另一回事了。
一代权相李立言，权势熏天、目无法度，一面在外朝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另一面还干涉内廷、挟制皇权、意图谋逆。
当然现在想来那些多半都是他被斗倒以后盖的戳，实际上的李立言说不定就跟现在的孙宰相一样，一个政治手腕高明却也有软肋和弱点的普通老头。
说不定也是被自己的儿孙带累害死，又或者他的失误害了儿孙全族。
总而言之，又一个党争牺牲品罢了。
“所以李大天王是李家幸存者？”
秦舅爷提到这号人，自然不是白提，米粒儿自然就联想了过去。
“李闯是李立言嫡孙，李家出事的时候他父亲才十岁，没被拉去斩首，却也沦为奴婢。后来因模样俊俏勾引了一位士族小姐私通生下李闯，那小姐的父母没办法，便给父子二人洗了身份做良人。”
秦舅爷讲李闯的来历娓娓道来。
如果一切顺利，李闯将会在母族庇护下，度过有父有母的普通人生。
然而李闯是个天才。
“他十六岁就考中了武进士，因年纪太小无法去地方掌兵，只能加入禁军，自然渐渐地就跟姓郦的混到了一起。”
好嘛，这倒也符合武将世家的交友风格。
米粒儿心里吐槽着，又听秦舅爷说：
“那时候郦家家主是二郎的爷爷郦晚成，他看李闯不错，又善良孝顺，就将之收为义子。那李闯一时风头无两、又英武不凡自然又无数女娘爱他。”
一个这样的天之骄子会在人间遇到什么？那当然是恶臭又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咯。
“当时陈家的一房近亲门下有个嫡子，纨绔好色一直纠缠一户良家女子，想逼之为妾。那女子不从，借口说已经答应了要嫁给李闯为妻，那纨绔闻言气结，又怕真得罪了禁军和郦晚成，就背地里派人调查李闯家世，一来二去竟真挖出了李家旧事。”
只不过一夜之间，李闯的一切就崩塌了。
他的父母和外祖父母被押解进京在酷刑下承认自己有罪，他的荣誉、功名和一切都被一个跟他完全无关的罪名剥夺。
他从云端到死牢里候斩之间只有短短三天。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外祖父母因酷刑和绝望在牢房里气息断绝，之后腐烂发臭。
一切幸福都结束了，天之骄子的生命仿佛成了一场幕间滑稽戏。
“他是怎么逃出死牢的？”
对于李闯的苦痛米粒儿实在不想多听，对于李闯的奇遇米粒儿却实在很有兴趣。
难道真有人比郦殊还可怕，能赤手空拳从死牢里杀出去？
“你想什么呢！”
秦舅爷有些嘲讽，又有些感慨。
他叹道：
“李家当年人口众多，孩子也多，即便都沦为奴婢到底还有人得了恩宠。李闯的事情闹那么大，她们怎会坐视家族的希望就这么折了？这些风尘女子使劲浑身解数，上到贵胄权臣下到贩夫走卒都睡了个遍，李闯在牢里的日子便好过了不少，他父母与祖父母的尸首也得到了收埋。”
“再之后呢？”
“再之后郦晚成见风头过去了，先帝对李立言也有愧意，加之当时京城暴雨，相州也在闹水灾。他就趁夜带着自家几个儿子堵了年久失修的水渠，让雨水倒灌淹了死牢，随后趁乱把李闯渡了出去，对外则宣称李闯溺毙在了牢房里。”
“这不会引起怀疑吗？”
米粒儿忍不住疑问，旋即不用秦舅爷解释也明白了其中关节。
先帝与现在的柴四郎不同，他是个对权力十分谨慎的人。
本来他就不愿意杀李立言，面对无辜的李闯，他只会更加同情，如果不是朝廷里的某些人非要弄死李闯，他甚至不会追究这种鸡毛蒜皮。
郦晚成正是利用了先帝这一心理，加上当时朝廷的头等大事是天灾，如果有人要抓着李闯的事情继续闹下去，无疑会触怒先帝。到时候郦晚成只需要出来做个撒币大好人，表示愿意自掏腰包为京城修缮水利，就能在政治上立于不败之地。
“就是这么回事。”
秦舅爷也肯定了米粒儿的猜想。
“当时陈家确实想闹，但那会儿郦晚成久病将死，先帝也被水灾搞得焦头烂额，他们刚开始闹就被先帝雷霆手段打得不敢抬头，郦晚成又在死前发宏愿，自己丧事从简省下钱财修了京城的沟渠。如此还有谁敢闹？甚至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李大天王就是李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