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发难
因为贤妃娘娘的缘故，就在旁人因庄小太医盛名而心生嫉妒对他处处为难之时。
姜刍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倒与他站在了一边。
这是贤妃喜闻乐见的事，只有二人同心才能够保护她腹中的孩子平安康健。
攘外必先安内，姜刍和庄术邱则是她为自己设下的一道保障。
而第二道，便是皇后娘娘那里了。
自从晨昏定省的规矩重被拾起，对方的威胁和试探便没有停下半日。
皇后将不虞和轻蔑皆挂在面上，到底还是为贤妃无形中树下了许多敌人。
圣上的女人分为许多种，但没有一个从进宫的那日起就心如死灰，从未奢求过恩宠的。
皇后娘娘也就罢了，她是圣上的正妻，生育太子，享至高尊荣。
可张乔鸢又凭什么？！
这日，贤妃不知是何缘故来得竟比平日晚了一些。
刘昭仪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已有怒意的皇后，心神一转，登时朝来人发作起来。
“贤妃娘娘好大的架子，姗姗来迟不说，竟连粉黛都不曾涂上些许。
“整日端着这清汤寡淡的素面，是想来给皇后娘娘添堵不成？！”
贤妃对这声问斥置若罔闻，路过刘昭仪的时候连个眼风都不曾予她。
只对皇后娘娘施礼道：“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着这句不咸不淡的请罪，皇后忽然觉得有趣极了。
银玲之声荡在殿里显得格外清脆，徐珊不需要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实在是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她看了片刻贤妃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道：“本宫怀逸儿的时候，可比贤妃妹妹贪睡多了。
“妹妹来得迟，却起得不晚。”
贤妃心中一凛，不料那边的刘昭仪却已然抓着错漏细细思量起来：“贤妃娘娘既然早早便起了，怎还来得这般迟？
“莫不是如今与往日不同了，所以肆无忌惮故意慢怠皇后娘娘不成？”
她的声音尖利，虽没有明言，但其他人听见这样的话心中难免还是多了分膈应，就连看向贤妃的眼神也变了味道。
“刘妹妹心中既已扣实了帽子，还期盼着乔鸢回答些什么呢？今日若不坐实罪名，妹妹又怎能安心？”
贤妃的眼神在场中扫过，最后才落在正东位的皇后身上，“皇后娘娘慧眼如炬，臣妾昨夜多梦，辗转难眠，睡的本就不大踏实。
“确是早早便起来了，想着去梅园走走，却又害怕冲撞了太子殿下，便往樱园那边去了。”
此话无疑触到皇后的逆鳞，她的神色陡然沉了下来，嘴角拉得紧直，厉声斥道：
“放肆！什么时候太子也成了你口中的消遣了？！这宫中，他何处去不得？竟还让你记挂上了冲撞之事？
“还是说你早就算准了这一幕？”
皇后的眼神越来越冷，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犹坠冰窖，被扑面而来的寒意冻了满身。
然而，比眼神更凉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从入口进园，恰是转角，逸儿年纪小，身量不高，自是看不着前面还有旁人。
“但贤妃可是长了眼的！怎会让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撞在了身上？除非你本就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在这后宫之中，换上另一种说法便是居心叵测。
被罪名砸下来，贤妃这才慌了神，一开始面对刘昭仪时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她急急回道：
“皇后娘娘误会，臣妾是觉得那地方偏僻，可以散散心……”
“荒谬！逸儿自入了春便爱往梅林放纸鸢，此事虽鲜有人知，却不是秘密。
“冬梅不开，百树凋敝，贤妃又是散的哪门子的心？散你已有身孕却没有时机向众人和盘托出的心吗！”
刘昭仪发出一声惊呼：“贤妃娘娘竟是故意叫人发现的吗？”
贤妃跪倒在地：“臣妾绝无此意！那日遇见太子殿下实属偶然，并非臣妾刻意为之！
“倘皇后娘娘不信，臣妾愿同太子殿下亲自证明！”
一道疾风扫过，众人抬眼只看见青瓷杯盏的残影，那本盛了热茶的杯摔落在地，淋了贤妃一身。
“住口！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毫无悔改之意，却仍在这继续攀扯逸儿！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太子是你能使唤的人么？”
看着底下之人狼狈的样子，徐珊觉得那人虽看似低眉顺眼了，实则满是反骨，否则怎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上了龙种？
她“哧”地笑了一声，“本宫倒是有个好法子，可以让贤妃妹妹自证。”
贤妃抬头：“什么法子？”
“民间有冤之人，不愿在当地的衙门伸冤，而是想要上达天听，皆要经历千辛万苦，其中这一项便是滚钉床蹚炽石。
“这不是巧了？本宫恰好就在你的眼前，不必妹妹四处去求。”
皇后娘娘低头细细欣赏着贤妃的表情，想要迫不及待地看见她狼狈求饶的样子。
“妹妹眼下怀着圣上的孩子，本宫自然不会苛责于你，只是贤妃妹妹既想要证明自己，不若跪一跪那小小瓷片。
“等跪的时辰够了，诚意足了，届时再来告诉本宫真相吧。”
殿中不知何人倒吸一口凉气，可能是隔得太近，那瓷片碎得不算四分五裂，有些边缘甚至有半根手指那么长。
若是让人跪在上面，不知会扎进多深的肉里。
而膝盖上本就只有一片薄皮，跪的时间久了，等瓷片扎进骨头里，那这条腿也算是废了。
皇后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向贤妃发难了，这一幕看在她们眼里，心中既有些快意又觉得十分复杂。
喜的是贤妃与皇后这一场针锋相对，少不了腥风血雨，谁都不能保证贤妃腹中的龙子平安无事。
当威胁消失，也许她们又能变回从前那般相安无事。
忧的则是在她们心底也隐隐有了几分期待，想着若有一日自己也能分得一分荣宠，那又该是何等的光景？
可如今看见眼前的一幕，更觉五味陈杂，因为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永恒的盟友。
却有着永远的敌人，所有除去自己之外的人，都有可能对自己不利。
漩涡的中心，不存在平静。
作者有话说：
姜刍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倒与他站在了一边。
这是贤妃喜闻乐见的事，只有二人同心才能够保护她腹中的孩子平安康健。
攘外必先安内，姜刍和庄术邱则是她为自己设下的一道保障。
而第二道，便是皇后娘娘那里了。
自从晨昏定省的规矩重被拾起，对方的威胁和试探便没有停下半日。
皇后将不虞和轻蔑皆挂在面上，到底还是为贤妃无形中树下了许多敌人。
圣上的女人分为许多种，但没有一个从进宫的那日起就心如死灰，从未奢求过恩宠的。
皇后娘娘也就罢了，她是圣上的正妻，生育太子，享至高尊荣。
可张乔鸢又凭什么？！
这日，贤妃不知是何缘故来得竟比平日晚了一些。
刘昭仪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已有怒意的皇后，心神一转，登时朝来人发作起来。
“贤妃娘娘好大的架子，姗姗来迟不说，竟连粉黛都不曾涂上些许。
“整日端着这清汤寡淡的素面，是想来给皇后娘娘添堵不成？！”
贤妃对这声问斥置若罔闻，路过刘昭仪的时候连个眼风都不曾予她。
只对皇后娘娘施礼道：“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着这句不咸不淡的请罪，皇后忽然觉得有趣极了。
银玲之声荡在殿里显得格外清脆，徐珊不需要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实在是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她看了片刻贤妃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道：“本宫怀逸儿的时候，可比贤妃妹妹贪睡多了。
“妹妹来得迟，却起得不晚。”
贤妃心中一凛，不料那边的刘昭仪却已然抓着错漏细细思量起来：“贤妃娘娘既然早早便起了，怎还来得这般迟？
“莫不是如今与往日不同了，所以肆无忌惮故意慢怠皇后娘娘不成？”
她的声音尖利，虽没有明言，但其他人听见这样的话心中难免还是多了分膈应，就连看向贤妃的眼神也变了味道。
“刘妹妹心中既已扣实了帽子，还期盼着乔鸢回答些什么呢？今日若不坐实罪名，妹妹又怎能安心？”
贤妃的眼神在场中扫过，最后才落在正东位的皇后身上，“皇后娘娘慧眼如炬，臣妾昨夜多梦，辗转难眠，睡的本就不大踏实。
“确是早早便起来了，想着去梅园走走，却又害怕冲撞了太子殿下，便往樱园那边去了。”
此话无疑触到皇后的逆鳞，她的神色陡然沉了下来，嘴角拉得紧直，厉声斥道：
“放肆！什么时候太子也成了你口中的消遣了？！这宫中，他何处去不得？竟还让你记挂上了冲撞之事？
“还是说你早就算准了这一幕？”
皇后的眼神越来越冷，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犹坠冰窖，被扑面而来的寒意冻了满身。
然而，比眼神更凉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从入口进园，恰是转角，逸儿年纪小，身量不高，自是看不着前面还有旁人。
“但贤妃可是长了眼的！怎会让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撞在了身上？除非你本就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在这后宫之中，换上另一种说法便是居心叵测。
被罪名砸下来，贤妃这才慌了神，一开始面对刘昭仪时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她急急回道：
“皇后娘娘误会，臣妾是觉得那地方偏僻，可以散散心……”
“荒谬！逸儿自入了春便爱往梅林放纸鸢，此事虽鲜有人知，却不是秘密。
“冬梅不开，百树凋敝，贤妃又是散的哪门子的心？散你已有身孕却没有时机向众人和盘托出的心吗！”
刘昭仪发出一声惊呼：“贤妃娘娘竟是故意叫人发现的吗？”
贤妃跪倒在地：“臣妾绝无此意！那日遇见太子殿下实属偶然，并非臣妾刻意为之！
“倘皇后娘娘不信，臣妾愿同太子殿下亲自证明！”
一道疾风扫过，众人抬眼只看见青瓷杯盏的残影，那本盛了热茶的杯摔落在地，淋了贤妃一身。
“住口！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毫无悔改之意，却仍在这继续攀扯逸儿！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太子是你能使唤的人么？”
看着底下之人狼狈的样子，徐珊觉得那人虽看似低眉顺眼了，实则满是反骨，否则怎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上了龙种？
她“哧”地笑了一声，“本宫倒是有个好法子，可以让贤妃妹妹自证。”
贤妃抬头：“什么法子？”
“民间有冤之人，不愿在当地的衙门伸冤，而是想要上达天听，皆要经历千辛万苦，其中这一项便是滚钉床蹚炽石。
“这不是巧了？本宫恰好就在你的眼前，不必妹妹四处去求。”
皇后娘娘低头细细欣赏着贤妃的表情，想要迫不及待地看见她狼狈求饶的样子。
“妹妹眼下怀着圣上的孩子，本宫自然不会苛责于你，只是贤妃妹妹既想要证明自己，不若跪一跪那小小瓷片。
“等跪的时辰够了，诚意足了，届时再来告诉本宫真相吧。”
殿中不知何人倒吸一口凉气，可能是隔得太近，那瓷片碎得不算四分五裂，有些边缘甚至有半根手指那么长。
若是让人跪在上面，不知会扎进多深的肉里。
而膝盖上本就只有一片薄皮，跪的时间久了，等瓷片扎进骨头里，那这条腿也算是废了。
皇后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向贤妃发难了，这一幕看在她们眼里，心中既有些快意又觉得十分复杂。
喜的是贤妃与皇后这一场针锋相对，少不了腥风血雨，谁都不能保证贤妃腹中的龙子平安无事。
当威胁消失，也许她们又能变回从前那般相安无事。
忧的则是在她们心底也隐隐有了几分期待，想着若有一日自己也能分得一分荣宠，那又该是何等的光景？
可如今看见眼前的一幕，更觉五味陈杂，因为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永恒的盟友。
却有着永远的敌人，所有除去自己之外的人，都有可能对自己不利。
漩涡的中心，不存在平静。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