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痛快
在座谁都知道陆知予和陆知筝之间的纠葛，剪不断理还乱，可陆夫人和陆知予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自从陆知予回圣都之后，陆夫人就从没带着这个大女儿出门行走过。
想当初穆邵思可是时常携陆知筝参加宴会，见到那些夫人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喜爱。
贺大人寿宴，只陆大人带着她过来，陆夫人闭门不出，意味着陆知予在女眷中间无人照应，为母不喜。
翼国以孝为首，让父母厌弃，便是罔顾世俗，犯了天大的过错。
徐毓敏语出惊人，一针见血，成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知予的身上。
孙商姿抿唇，担心的看着徐毓敏，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要是放在以往，毓敏姐姐绝不会在别人的主场上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仅仅是把陆知予架在火上烤，更是败坏她自己的形象。
在场谁不知道，徐毓敏何许人也？那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是未来的皇后。
竟同后宅嫔妾一般，和人针锋相对起来，既失了气度，也没了沉稳。
贺夫人眉心狠狠一皱，睨了徐毓敏一眼，她原本还有别的事要做，外面还有各家夫人在花厅坐着等着她去主持张罗。
不过她有心为儿子筹谋婚事，故而这才留了下来，等所有小辈到齐之后，打算过过眼，尽一尽地主之谊。
听见徐毓敏这突兀的一句话，倒让她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贺夫人没有开口为陆知予做主，捻了块樱花糕轻咬一口，打算听听陆知予要如何回答。
没想到陆知予不但不恼，反而轻笑一声，掀开眼帘看了徐毓敏一眼：“几日不见，徐小姐倒是风华依旧。
“莫不是及笄之后不到学院读书，日子过的太清闲了些，操心起别人的家事来了？
“不过，你既然问了，我自然是要答的，家母身弱，前些天染了风寒，这才没能亲自前来为贺大人祝寿。”
她对贺夫人欠了欠身，歉然道：“夫人，母亲让我代她向您问好，等她痊愈，与您另择佳日再小聚一番。”
贺夫人连说几句好，又将陆知予打量一番，心下满意更甚。
而另一边的徐毓敏就没那么好受了，她们之所以从云桐书院下学，是因为及笄后会定下婚事，待嫁在家。
可云桐书院她眼下是不必去了，婚事却连影子都不见，不是清闲是什么？
徐毓敏笼在袖中的指甲抠进肉里，嘴唇半勾：
“我只是关心问上几句，陆大小姐不顾忌昔日同窗情分，与我毅然决裂，可毓敏却还是念着——”
陆知予看不得她这假意缓和的样子，比起从前温婉端庄的做派，眼前所作所为更是天差地远。
索性打断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己笑脸相迎，我何必夹枪带棒？
“徐小姐不必如此，那日我说的话在坐许多姐妹都听的一清二楚，算不上是割袍断义，倒也差不离了。
“若是你忘了，我不介意重说一遍，我不一样，我的记性好得很。”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会拌嘴？叫别人看去了还知不知羞？”
贺夫人捂嘴轻笑，适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行了，我也不在这招你们小姑娘的嫌了，外面有园子，池子，你们自己去逛，累了就回这来歇一歇。
“内室有绣花样子可以打发时间，左边的屋子是外书房，里面的东西都可以随便取用，不必顾忌，尽兴就好。
“没特意安排什么活动，怕拘着你们，反正园子够大也宽敞，公子们那边也是这个安排，他们在湖心亭燔炙(烧烤之意)。”
贺夫人点到为止，都是些年岁正好的姑娘，不必拦着她们不与男子相见，多派些人跟着，不出意外便行。
她交代完这些之后转身离开，湘妃色衣裙随风而动，身姿娉婷，尽显风雅。
长辈离去，剩下这些姑娘面面相觑，觉得如坐针毡，徐陆二人针尖对麦芒，她们一不小心又当了一回见证者。
正当有人想要打破这份寂静的时候，就见陆知予施施然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婢女道：“我们出去转转。”
她们悄然舒了一口气，却又看到一人跟了上去，同陆知予并排走到一起，她们搓了搓眼睛，发现那人竟然是李穗！
她不是一直都只黏着徐毓敏的吗？苍耳也能换主人？难道徐毓敏是真的要失势不成？
她们心中有许多疑惑，又不敢发问，也不能继续呆坐在原地。
无他，只因为眼下屋内气压越来越低，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商姿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在李穗即将迈步跨过门槛的时候，咬牙问道：“李穗！你还是不是我们这边的？！”
李穗回头：“哪边的？”
“就是，就是……”孙商姿顿住，她要说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划分好人坏人吗？
可是谁是好，谁是坏？她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和犹自端坐的徐毓敏，要她怎么分？
徐毓敏拦住她：“商姿，不要说了。”
李穗站在门后忽然就笑了，释然一般，那是一种孙商姿看不懂的眼神，她说：“这么多年，你们真的接受过我吗？
“如果没有，说什么去留？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做苍耳了，我不喜欢。”
孙商姿急切想要解释：“谁说你是苍耳了？没……”
“你说的，孙商姿，这名字，就是你取的。可能你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就好比你的嘴总比脑子快，我早就习惯了。
“只是下次，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没有人护着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她站在光里，放眼去忘坐在屋内的人，原以为自己心里会五味陈杂，没想到是这么的痛快。
她大笑一声，愈发坚定，毫不在意她们在背后对自己的指点，也不去想要如何面对父亲的震怒。
因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实在是太爽了！
李穗心中通透，脚下也生风，几步就追了上来。
“怎么，学我？”陆知予偏头，看见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你可以多笑一笑，好看。”
李穗一张脸“刷”的就红了，“别、别胡说，长什么样，我自己还不知道？不让人笑就不笑，少拿话噎我！”
一声真心实意的夸赞得了一个真材实料的白眼，陆知予挑眉，“不信就算了，那我再也不夸你了。”
她的步子慢了下来，想了想，“这么冲动倒不像你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再想要回去抱人大腿，应该难如登天。
“徐毓敏有的时候可不大度，尤其在我的事上，你真的考虑好了？”
“什么好不好的，我不爱伺候她们了还不行？”李穗嘻嘻一笑，“我这叫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我爹有他的选择，我亦有我的想法。
“能不能救得了——”
“嘘，你惊着蝴蝶了。”陆知予伫立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看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蝶翩飞在花丛中间。
无所谓它飞不飞走，只是隔墙有耳，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李穗连忙收声，同她走得再近些，小声道：
“今日有什么安排？你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派上用场。”
“不急，这里的景致的确很好，先四处看看。”
作者有话说：
好像自从陆知予回圣都之后，陆夫人就从没带着这个大女儿出门行走过。
想当初穆邵思可是时常携陆知筝参加宴会，见到那些夫人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喜爱。
贺大人寿宴，只陆大人带着她过来，陆夫人闭门不出，意味着陆知予在女眷中间无人照应，为母不喜。
翼国以孝为首，让父母厌弃，便是罔顾世俗，犯了天大的过错。
徐毓敏语出惊人，一针见血，成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知予的身上。
孙商姿抿唇，担心的看着徐毓敏，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要是放在以往，毓敏姐姐绝不会在别人的主场上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仅仅是把陆知予架在火上烤，更是败坏她自己的形象。
在场谁不知道，徐毓敏何许人也？那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是未来的皇后。
竟同后宅嫔妾一般，和人针锋相对起来，既失了气度，也没了沉稳。
贺夫人眉心狠狠一皱，睨了徐毓敏一眼，她原本还有别的事要做，外面还有各家夫人在花厅坐着等着她去主持张罗。
不过她有心为儿子筹谋婚事，故而这才留了下来，等所有小辈到齐之后，打算过过眼，尽一尽地主之谊。
听见徐毓敏这突兀的一句话，倒让她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贺夫人没有开口为陆知予做主，捻了块樱花糕轻咬一口，打算听听陆知予要如何回答。
没想到陆知予不但不恼，反而轻笑一声，掀开眼帘看了徐毓敏一眼：“几日不见，徐小姐倒是风华依旧。
“莫不是及笄之后不到学院读书，日子过的太清闲了些，操心起别人的家事来了？
“不过，你既然问了，我自然是要答的，家母身弱，前些天染了风寒，这才没能亲自前来为贺大人祝寿。”
她对贺夫人欠了欠身，歉然道：“夫人，母亲让我代她向您问好，等她痊愈，与您另择佳日再小聚一番。”
贺夫人连说几句好，又将陆知予打量一番，心下满意更甚。
而另一边的徐毓敏就没那么好受了，她们之所以从云桐书院下学，是因为及笄后会定下婚事，待嫁在家。
可云桐书院她眼下是不必去了，婚事却连影子都不见，不是清闲是什么？
徐毓敏笼在袖中的指甲抠进肉里，嘴唇半勾：
“我只是关心问上几句，陆大小姐不顾忌昔日同窗情分，与我毅然决裂，可毓敏却还是念着——”
陆知予看不得她这假意缓和的样子，比起从前温婉端庄的做派，眼前所作所为更是天差地远。
索性打断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己笑脸相迎，我何必夹枪带棒？
“徐小姐不必如此，那日我说的话在坐许多姐妹都听的一清二楚，算不上是割袍断义，倒也差不离了。
“若是你忘了，我不介意重说一遍，我不一样，我的记性好得很。”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会拌嘴？叫别人看去了还知不知羞？”
贺夫人捂嘴轻笑，适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行了，我也不在这招你们小姑娘的嫌了，外面有园子，池子，你们自己去逛，累了就回这来歇一歇。
“内室有绣花样子可以打发时间，左边的屋子是外书房，里面的东西都可以随便取用，不必顾忌，尽兴就好。
“没特意安排什么活动，怕拘着你们，反正园子够大也宽敞，公子们那边也是这个安排，他们在湖心亭燔炙(烧烤之意)。”
贺夫人点到为止，都是些年岁正好的姑娘，不必拦着她们不与男子相见，多派些人跟着，不出意外便行。
她交代完这些之后转身离开，湘妃色衣裙随风而动，身姿娉婷，尽显风雅。
长辈离去，剩下这些姑娘面面相觑，觉得如坐针毡，徐陆二人针尖对麦芒，她们一不小心又当了一回见证者。
正当有人想要打破这份寂静的时候，就见陆知予施施然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婢女道：“我们出去转转。”
她们悄然舒了一口气，却又看到一人跟了上去，同陆知予并排走到一起，她们搓了搓眼睛，发现那人竟然是李穗！
她不是一直都只黏着徐毓敏的吗？苍耳也能换主人？难道徐毓敏是真的要失势不成？
她们心中有许多疑惑，又不敢发问，也不能继续呆坐在原地。
无他，只因为眼下屋内气压越来越低，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商姿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在李穗即将迈步跨过门槛的时候，咬牙问道：“李穗！你还是不是我们这边的？！”
李穗回头：“哪边的？”
“就是，就是……”孙商姿顿住，她要说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划分好人坏人吗？
可是谁是好，谁是坏？她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和犹自端坐的徐毓敏，要她怎么分？
徐毓敏拦住她：“商姿，不要说了。”
李穗站在门后忽然就笑了，释然一般，那是一种孙商姿看不懂的眼神，她说：“这么多年，你们真的接受过我吗？
“如果没有，说什么去留？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做苍耳了，我不喜欢。”
孙商姿急切想要解释：“谁说你是苍耳了？没……”
“你说的，孙商姿，这名字，就是你取的。可能你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就好比你的嘴总比脑子快，我早就习惯了。
“只是下次，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没有人护着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她站在光里，放眼去忘坐在屋内的人，原以为自己心里会五味陈杂，没想到是这么的痛快。
她大笑一声，愈发坚定，毫不在意她们在背后对自己的指点，也不去想要如何面对父亲的震怒。
因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实在是太爽了！
李穗心中通透，脚下也生风，几步就追了上来。
“怎么，学我？”陆知予偏头，看见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你可以多笑一笑，好看。”
李穗一张脸“刷”的就红了，“别、别胡说，长什么样，我自己还不知道？不让人笑就不笑，少拿话噎我！”
一声真心实意的夸赞得了一个真材实料的白眼，陆知予挑眉，“不信就算了，那我再也不夸你了。”
她的步子慢了下来，想了想，“这么冲动倒不像你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再想要回去抱人大腿，应该难如登天。
“徐毓敏有的时候可不大度，尤其在我的事上，你真的考虑好了？”
“什么好不好的，我不爱伺候她们了还不行？”李穗嘻嘻一笑，“我这叫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我爹有他的选择，我亦有我的想法。
“能不能救得了——”
“嘘，你惊着蝴蝶了。”陆知予伫立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看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蝶翩飞在花丛中间。
无所谓它飞不飞走，只是隔墙有耳，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李穗连忙收声，同她走得再近些，小声道：
“今日有什么安排？你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派上用场。”
“不急，这里的景致的确很好，先四处看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