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隐情

  米粒儿一听这话就知道米元大在说谎。

  他那么烂一个人,不赌到山穷水尽哪里舍得从化骨池里出来?

  可穆青山不了解这些,那帮临时找来的闲汉更不了解。

  一听目标手里有钱,他们都下意识以为孙伯渊的报酬非常丰厚。

  穆青山正皱眉时,闲汉头头已经伸手去接了。

  便是此时,米元大把手伸进口袋里一抓,洒出一把石灰粉来。

  几个闲汉当场被迷了眼睛,米元大几人则拔腿就跑。

  光这样自然不可能从穆青山等人手里逃脱,但听到这里米粒儿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意外”了。

  果然只听穆青山愤恨的说:“我万没想到他为了逃跑竟毫无底线,逃跑途中遇到辆马车便用剩下的迷了撒马的眼睛,趁那畜生受惊后横冲直撞时逃之夭夭。”

  果然,这是米元大干得出来的事情。

  米粒儿暗暗吐出口气,装出不在意米元大的样子,问:“可有人因此受伤?”

  穆青山见米粒儿只关心伤者,神色缓和不少,答道:“我全力护住了车上的人,那伙泼皮中的其他人却被撞了个正着,其中两个被马踩踏肠穿肚烂,剩下一个自称是米元大的女婿被车轮压断了双腿,如今还剩半口气……”

  他讲到这里没有说下去,米粒儿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未竟之意。

  只说:“那马车是谁家的?”

  穆青山说车上的人是个外地富商在京中的外室。

  外室?

  外室夜里坐车能去哪儿?

  米粒儿心里犯嘀咕,却也不打算深究。

  只对穆青山说:“此事不怪你,是那泼皮太过下三滥,不过事已至此也算达成了目的,继续让说书先生们宣讲咱家老太爷的英雄事迹,务必让百姓们知晓眼下朝堂上到底谁忠谁奸。”

  “是!”

  穆青山这才放松胸膛,长吐出口气来。

  米粒儿又拿出盒子,让他去送信,交接完后才问:“那人你安置何处?”

  “此等污秽之人不能脏了府上的地儿,我便将他交给两个游方道士且续着一口气,夫人若想审问尽可让春琴去。”

  “你做得很好,我会让春琴去好好问他如何搭上孙伯渊的。”

  米粒儿敷衍了这句,便让穆青山即刻启程南下送信去了。

  等人走后,她一捂脸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指,让疼痛提醒自己,切勿感情用事。

  一个泼皮而已,死了就死了,郦家夫人可不会把这种玩意儿放在心上。

  可是人渣姐夫一死,我那苦命的姐姐一定会被米元大再卖了换钱!

  “……”

  不,不会。

  米元大当街撒石灰闯了大祸,必定是要逃得无影无踪。

  这种幻想只在米粒儿脑子里停了一秒就被无情推翻。

  米元大现在就是个佃户,离了京城一无所有的他很快就会饿死,只有吸女儿血才是那混蛋唯一的活路。

  所以……

  “夫人?夫人!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春琴的呼喊猛地把米粒儿从深思之海里拉出来,她像一条被人窥破伪装的乌贼,在椅子上手脚发僵的抖了两下,慌忙捂住额角,惨白着脸流下汗来。

  “有些…晕。”

  “啊,快叫大夫……”

  “不可!”

  米粒儿连忙喝止,从怀里摸出帕子来掩饰性的擦着额上汗水,说:“眼下桩桩件件皆是紧要,若让老爷知晓了去,岂不是要他台前幕后两头操心?我怎舍得!”

  “可是……”

  春琴是真的在担忧,整张喜气的脸都焦虑得有些发黄了。

  米粒儿看她也累得慌,想了想说:“你去那边软塌上躺好,我让其他人叫大夫来,就说你累倒了。”

  “啊?这…”

  张了张嘴,那吊着膀子的少女最终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只乖乖按吩咐躺好,米粒儿也真叫来了大夫,让他给春琴开药的同时,说了说自己的头痛。

  大夫也是个伶俐人,不多问一句只埋头开药,再命徒弟就在院子后面把药煎好。

  米粒儿就趁着这空挡好生想了想米元大的事情。

  首先她是石妙娘,特别是给郦苍鸣的信已经南下后,她更只能是石妙娘。

  对于石妙娘来说,米元大只是个恶心的小臭虫,他家人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而对于米粒儿来讲……

  “春琴,你哥哥安置在外面那人,你且去仔细审一审,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是谁让他们到处传老太爷风流韵事的。”

  已经被大夫好生收拾过肩上,正在为米粒儿准备汤药的春琴立刻放下滤过药渣的药碗点头道:“是,奴婢省得。”

  米粒儿站起来,拿起那碗苦药,仰头一饮而尽后又轻叹一声。

  “到底是一条命,若他老实交代,便把他家人叫来见最后一面,再打发一口薄棺几吊大钱,权做体面吧。”

  语气仿佛只是一时心善。

  春琴闻言,看了眼自己的肩膀眼圈一红,感动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呵呵,少趁机拍我马屁,快去办吧。”

  说罢,让春琴撤了药碗等物,又命人去找裴江流。

  但愿…姐姐还记得我当年对她说的那些话,好好利用那几吊大钱。

  心里默默祈祷着,米粒儿也只能将隐秘的感情暂且放下。

  不久裴江流便一瘸一拐的来了。

  米粒儿看了看他的腿脚,又看了眼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大夫,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去维护一下自己的重要零件。

  裴江流也跟春琴一样,说了句“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拐到大夫面前撩起袍子看腿伤。

  “哎哟,郎君这伤不太好,恐有溃烂之险啊!”

  大夫低头闻了闻裴江流的腿,就赶紧让徒弟用火燎了小刀,向米粒儿禀报道:“此伤恐有脓毒,我要为这位郎君放出脓血,还请夫人回避。”

  啧,这不就是感染了吗?

  米粒儿心里吐槽着,还是很担忧裴江流,连忙同意手术,自己则去东厢回避。

  约莫一炷香后,大夫和徒弟又开始为汤药忙碌起来。

  米粒儿眼看一大盆散发着怪味儿的血水被端出去,忍不住赶紧去看看裴江流,就见他支腿躺在软塌上,换过的绷带上还在渗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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