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泪滴

  见他这样,米粒儿哪里还敢替陈家说好话,只觉得后背发凉的同时,又暗暗窃喜自己到底扳回一城。

  “我以为驱虎吞狼之策依旧可行。”

  说着凑近秦舅爷,把郦殊摘开,只说苗娘子依旧怨恨孙伯渊所作所为,愿意劝说陈景然豁出去报仇雪恨,也好压制住同样眷恋权力的陈夫人,免得她在取得陈家的权威后,借佛教势力坐大。

  “既然舅舅也觉得那班秃驴难对付,何不让陈景然压住陈夫人,免得她在无相归天后借机把自己抬高坐大,继续借虚无缥缈的神佛恶心人呢?”

  “这只是京畿豪强内斗,难道真能杀了孙伯渊不成?”

  秦舅爷话是这样说,表情却颇有兴致,两条眉毛高高扬起等着米粒儿的下文。

  米粒儿也不傻,低头淡笑着回答:“那也是孙伯渊发愁的事情,与你我又有何干?”

  “…哈哈哈~好!”

  大概是这种话术取悦了老小子,也说服了他。

  秦舅爷大笑着一边摇头一边喟叹道:“年轻人就是学得快,也好,且让陈家缠住孙伯渊,让他疲于应付,我也好再谋上策。”

  言下之意,他并不认为刺杀孙伯渊的计划能成功。

  但对他来说有炮灰能拖住北方士族的手脚也好,到时候陈家跟孙伯渊撕得你死我活,他也不是没机会熬死无相再从中渔利。

  对此米粒儿当然不会说什么好歹,只笑着应付这老狐狸,同时问:“舅舅也略帮一把吧,反正到时候王国舅都要去观礼,孙伯渊就是被打了也不晓得到底是谁。”

  “原来你找他就是为了这事儿?”

  秦舅爷冷笑一声,眼珠子一转,说:“那我还必须去了,不然到时候不在场的那个反而显得可疑。”

  说罢又看来一眼,换上愧疚的表情。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不过手脚慢了些,你就自己让穆青山去蛮干,一下打草惊蛇了!”

  米粒儿心里并不太相信秦舅爷的说辞,嘴上说:“舅舅教训得是,我原以为那老酒鬼经不起一顿打,谁知他那么狡诈……”

  “他浸淫此道多年,虽说依旧是个烂人,却也算五毒具体百毒不侵了。”

  秦舅爷说着,报出一处地址,道:“这是孙正曦的产业,他们一窝子帮助庄头压榨佃农,平时横行乡里,算是孙正曦的死士。”

  “死士愿为主人死,米元大倒好,为了逃命自己撞死了三个。”

  米粒儿不屑的冷笑一声,又听秦舅爷说:“所以孙正曦也饶不了他,正逼着他们父子和女儿外孙做死士栽赃诬陷郦家强抢民女呢。”

  “……倒也是个机会。”

  米粒儿只心跳停了一拍就缓缓拿出方案来。

  “他不来我不好找,他来了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听到这话的秦舅爷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来一会儿,说:“都说了不要蛮干,小心被孙正曦设局。”

  “舅舅放心,我自有手段。”

  说着做出一副倨傲而成竹在胸的样子。

  其实米粒儿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的,因为她察觉到了秦舅爷这时候提米元大的目的。

  老小子想要乱我心神!

  我呸!

  你现在也离不得我,我且做出要玉石俱焚的样子,看你如何应对。

  果然短暂沉默后,秦舅爷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罢了,我不会让他闹到你家门口来的,免得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米粒儿心里大笑三声,身子却赶紧给秦舅爷行礼,略想了下还狠狠咬了嘴里的软肉一口,痛出了两滴泪花儿,露出一副怨恨的样子说:

  “若非他屡次三番闹到我跟前儿来,我也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可这冤孽却跟鬼一样,没完没了的同我纠缠,我受够了,若再在我面前露面,我必要命人打死他!”

  你非要捏着这张牌也行,但别太过分,不然小心石妙娘发疯!

  米粒儿话里就是这个意思,脸上则可怜兮兮的吸着鼻子。

  秦舅爷忙说:“哎哎,都说了此事交我,你便不要再操心了,定不会让他坏了大事。”

  “多谢舅舅帮衬~”

  米粒儿嘴上又乖又甜,心里则是另一番盘算。

  一炷香后,她斗篷遮脸,小心的走出秦舅爷的小据点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轻轻叹息。

  “夫人,如何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春琴一脸担忧,米粒儿只说:“无事,不过是舅舅让我家帮衬着随礼给陈家而已。”

  “哎~舅老爷这人…真是的,这都出仕了,还这样。”

  春琴不知内情,一听又是秦舅爷A钱便信了。

  她挤眉弄眼的又想狠狠骂秦舅爷,又想到好歹是郦殊亲舅舅不好下嘴,只能嘀咕着些不体面之类的话。

  “豪门世家都这样,家家都有穷亲戚嘛……”

  说着米粒儿灵机一动,带着春琴往停轿子的僻静处走,边走边低声问:“陈家难道就没有不体面的亲戚吗?”

  “当然有!”

  作为京城土著,又是世家累世的豪奴,穆春琴这类人对各家的血统谱系恐怕比王国舅还清楚。

  她张口就说:“陈太师是独嫡子,他下面却还有几房庶出的弟妹,当年就被撵出去自生自灭了,却因为陈家是把人丢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安置,所以才没传出什么不体面的消息,其实这些人平时过得比我们这些奴婢还不如哩!”

  说着便举例说,陈太师庶出的二弟家有一年家里死了人,连棺材都打不起,陈太师也不照应,最后逼得这位曾经的豪门公子徒步十几里进城典当他母亲生前的首饰才凑够钱。

  “那时候太老夫人还在,听说后就让老太爷去照应一二,也算雪中送炭。结果此事被人传给了老夫人…哼,那人自然不肯,说什么怕得罪了陈太师,在家里就忤逆太老夫人,被太老夫人说了几句还不服气,一直憋到夜里还吐了一口血,病了好一阵子……”

  春琴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越来越不屑。

  米粒儿想到她家之前在郦家的地位,便猜到当时穆家的长辈就侍奉在郦殊奶奶跟前儿,对于又作又现的秦氏肯定没少看笑话。

  以至于这段往事背地里暗暗流传直到现在。

  米粒儿没见过郦殊的奶奶,秦氏掌权时期更鲜少有人提起她。

  但想来能跟秦氏不对付的老太太总不是秦氏那般的蠢货,能让她留心照应一二的人,或许自有些能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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