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主角

  述说过半,差役不知何时架着人到了门口,他们原本不打算强行押解元风,只想让他跟着走一趟。

  奈何元云见着一脸严肃的生人直接发了狂,又不敢往元风那边躲,只好冲进人群里,差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人制住,想要用绳子束起来。

  还是元风三番五次的为他说情这才用自己代替元云,而后者则被一群人围墙似的逼着向前,迫使他一路跟到了承天府门前。

  “元大少爷出事之后,性格大变,时而狂躁,时而偏执,不再愿意同人接触,那日元风也只是存了一丝侥幸想要尝试一番。

  “却没想到,他……当真还记得我。”

  方才还在四处张望的元云突然像找到了主心骨,犹如溺水在深潭中幸运抱住了浮木,他打开挡在身前的衙役,猛的向前冲去。

  挥手大叫道:“明、明心!明心!!云儿在这里!!”

  只是听着声音,明心的眼睛便红了,她跪着转了方向对着元云深深叩首,“是明心对不起大公子,我也是令你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愧疚到失足落水,也不会高烧几夜都没能好转。

  “大公子天性良善,合该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而不是任元风那样的衣冠禽兽肆意侮辱!明心有罪,愧对您的恩情,万死难辞其咎!”

  可无论明心说的有多么真心实意,元云都只呆呆的看着她,用力拉她起来,见明心不动便歪着头看她。

  元风不知带的谁来,竟连发都不肯替他冠好,想到这里,她蓦地露出满是涩意的笑容,是啊,定然是云儿不肯让别人碰这才没能弄好。

  她想伸手去拢,指尖微动却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来,她不能给他带去危险,如今她只是怀着感激才入了元府,对元云根本没有旁的感情。

  更何况他是那样烂漫,干净的就如同一张白纸,她怎么能,又怎么敢将他拉进来呢?

  元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他是无辜的,不该用这些东西拴住他。

  明心勉力朝他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也别怕,在这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庄椟见元风也到了场,轻咳两声,睨了身旁侍立着的周襄一眼,后者立即会意,高声呼道:“噤声!肃静!”

  未等上首发话,元风缓行踱步上前,躬身一礼,“敢问庄大人这是何意?草民日前进城,衣食住行皆合礼制,不曾霸道横行,更没有作奸犯科之嫌。

  “却遭人一路强行押解至承天府,草民皮糙肉厚,到无甚所谓,可兄长不同,他自幼体弱,身边离不的人,今日受的惊吓怕是比平生所见加起来还要多。

  “若庄大人无法给草民一个合理的交代,那就休怪草民无状了!”

  庄椟面皮一抽,心中骂声四起,多少年没碰见过的硬茬,倒在一桩案子上见识了个遍!

  想当初他们为百姓找了多少数不清的鸡鸭牛羊,寻回了多少只猫猫狗狗,哪个不都是对他们连连道谢,感激不尽?

  怎么到了他们这,不是撒泼耍赖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甚至还想让他庄椟给人道歉?

  难不成他脸上当真写着“天下第一好欺负官”不成?!!

  好在周襄足够贴心,他面有愠色,斥道:“放肆,你为涉案之人,自然要到堂问询,大人问话答来就是,既然你到皇城多日,想必对清案一事早就有所耳闻。

  “明心同你和周申之间素有纠葛,可你非但不主动前来澄清,甚至行踪鬼祟,不见首尾,开口便责问大人的不是,莫不是背后还有旁人撑腰不成!”

  元风冷眼看了眼公堂中央的周申,心中隐怒,他往回发了十数封信。

  为的就是让周申不要被蒙在鼓里,叮嘱其务必在磨山镇拖延时间,等风头过后再入圣都受赏。

  结果对方不仅巴巴地来了,甚至还不知所谓,给他把椅子,竟坐的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

  无怪乎他总是觉得周申蠢笨,又贪又爱洋洋得意,这些年让周申过的太过舒心,以至于让人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了。

  “子虚乌有之事,何来澄清?”元风束手直视周襄,气场不怯。

  可后头的衙役却没那么好说话,按着规矩办事,径直上前叉着水火棍(古代衙役拿着的棍子)往他腿间一斜,受力轻轻一拨就将人压跪在地。

  元风眸子阴蛰,猛然回头,盯地后头的人,令他们退了好几步才停下,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又被回神过来的衙差压了回来。

  对峙之间,周襄不冷不淡的开口:“依规矩办事,元二公子不服便继续上告好了,只是莫耽误了大人问话,百姓们都还等着呢。”

  “是啊是啊,你就是那什么元家二少?被人捡回来的?你不会真的对你兄长——”

  “住口!”原来翩然公子凶恶起来亦吓人的紧,人情中好事的果然收了声,小声啧了一句,“敢做还不敢让人说,这世道啊,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清了呀!”

  在坐席处时不时煽风点火的正是金五本人,如果不是规矩不许,他大抵是要抓着一把瓜子,翘起一双二郎腿来对场下指指点点。

  这和之前稳重老成的那个他浑然不同,将村口婆妇的形象扮得入木三分,性质起了就偶尔多句嘴,但不激进,让人的怀疑落不到实处。

  谢言也曾将眼神落在他身上过,可没等他深想,坐席另几处角落里也冒出几个好事之人来,他认得这几个,平日里就是个爱打听的性子,遂不了了之了。

  庄椟捋捋胡须,对堂下闹剧包容的很,似乎这样他就还是那个爱捉猫找狗的零碎好官,浑然没有再现往昔峥嵘的苗头。

  他隐秘地在禾辛、元风、周申身上来回打量,寻着前因后果,逐渐悟出个道理来,这场戏,他不是主角。

  而这个禾辛,或是沉寂站在他背后的禾雨,才是要一子将军的人。

  他会心一笑,缓缓道:“既然各位续完了话,不如禾辛你来说说是如何发现元风在谢府附近的呢?据本官所知,你的宅子在东,谢府在东,并不相干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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