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怒火中烧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木椅划过地板刺耳的声音响彻进来。

  碗筷早就不在俞争争手里了,小姑娘倔强的背影站起身,从楼梯口慢慢向上,作为重视礼数的俞家人从来就没有长辈在桌,小辈先下桌的道理,但俞争争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受不了那个让她喘不过气的气氛。

  背过身的她,泪水还是模糊了视线,她苦涩的自嘲的笑笑;

  看吧,俞争争,你依旧不是自由的……依旧无法放手做自己想做的。

  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后,本就忍不了被反驳的俞蓉,扯了扯唇角,声音又大了一倍,像是故意被谁听见般;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早点把你带在身边,也好过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得,只想着你那不切实际的梦。”

  “姨母还正值壮年,有些事也没必要追的太过,物极必反的道理,您应该比我懂得多。”

  俞蓉还想说什么,却被盛放的声音捷足先登;

  那声音低磁清冽中带着点漫不经心,丝毫没有被俞蓉的怒气吓住,响彻在豁然安静的餐桌上,如同溪水潺潺流过一般,沁入心扉,让俞蓉将目光拉回;

  家庭宴会,盛放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打的严谨,没有一丝褶皱,冷淡的气质像在谈公事,偏眸间漆黑的眼眸没有温度的扫过来,只一眼,俞蓉暗暗心惊;

  想不到与盛放几年不见,他的魄力竟然能压过她,但能只手将濒死的俞家力挽狂澜的俞蓉,只会愈战愈勇,她将桌前的东西清空,双手交握放置胸前的桌子上;“小盛总,是要在家里和我谈公事?”

  “安泽不敢……”

  在商言商,盛放并没有否认,他当然没有把俞蓉只当做是他的姨母,只是在光线下的下颌弧线弯起若隐若现的弧度,他语气沉了沉,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姨母,凭借俞家在上城的眼线,您应该知道……俞争争现在在盛世。”

  面对着长辈略显嘲讽的低语,他亦稳稳的坐着,半点不失谈判的力度,他的指尖对着他的话音,打在桌角一下又一下;

  “您有任何需要,可以先和我商量。”

  意思清楚明白,现在俞争争的归属权要和他谈……

  言简意赅的话,却让俞蓉眼底升起了火色,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拼死拼活的想尽各种借口方法阻止俞争争走娱乐圈这条路,谁想到焉能失马,竟然真让俞争争钻了空子,躲到盛家的地盘。

  还真的被盛世签下来,要走娱乐圈这条路了,她不是不知道,这次俞争争已经进组拍摄的事,可她俞蓉的女儿,怎么能,怎么敢……

  脑海里,早年间,男人狰狞的面容和矫揉造作的女人的嗤笑声还在耳边环绕,一遍遍的像是在嘲笑她多年前的选择。

  想到这,俞蓉不得不正视,这个连她都小看的外甥,她语气带着火,没法当着俞争争的面发出来的都被盛放全盘接收;

  “盛放,有些事你要明白,这里是俞家不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家,如果你累了,想回来看看我,看看外婆,我随时欢迎,可你是争争的哥哥,怎么能任由她胡来呢!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圈子里肮脏,不堪的事?有多少渴望追梦的女人,被规则暗地里折断了翅膀,你不清楚?你怎么能眼睁睁的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呢!”

  “这次我回来就是要带争争走的,俞家不可能没有后人,偌大的公司难道要等我老死,肥水流外人田?”

  一顶帽子扣下来,老太太在一旁的眸子倏的一深,俞蓉这话说重了,就算是以前忌讳,也大可不必将一切都推给盛放,话里话外,都像是在兴师为罪一般,都像是在怪,是盛放没有看好俞争争。

  盛放只是靠坐在木椅上,双腿交叠,勾唇不语,全然一副从容不在意的模样,但只有与他交握的简意知道,男人手心里的温度僵住了,连带着动作都停下来。

  咬人的狗不会叫,就像亲人间无形中的重伤,一样疼于无形。

  本该这是一场与老太太的家宴,不会有这么多的事端,更不会让大家都心生不愉快,想到这坐在一旁的简意却抿起了泛白的唇;

  “俞伯母,请您注意言辞。”

  略带冷意的话,柔柔的从小画家嘴里飘出,声音不大,但却让俞蓉注意到她;

  她眉眼透着深意,不再对俞蓉透露笑意,语气生硬;“您是盛放的长辈,自然有约束批评小辈的资格,如果一味地将责任推到盛放的身上,您的自尊心能好受些,那我无话可说。”

  “作为母亲,您看不见争争对梦想的追寻,只是凭借着您对圈内的风评就将争争的努力全盘否定,恕我直言,您确实不适合将争争带在身边。”

  简意空下的手指已经在桌布下攥成拳,一双杏眼清清冷冷,看上去毫无波澜;

  因为她正面对着俞争争的母亲,因为盛放作为小辈不能公然的顶撞,因为俞老太太坐在那,更因为她看不得男人刚才落寞的神情,盛放坐在那的姿势,垂落下的黑色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在简意上前挡在他面前时;

  他的视线停顿一下,眼底的神色也不再冰冷。

  简意丝毫没有察觉,她挺直腰板,神情严肃,乖巧冷淡的神色看着完全不像是挑衅长辈的乖学生模样;

  倒是本就生气的俞蓉,竟然一口气被噎的身形微颤;“简小姐……这是我们的家事。”

  略带无力的声线暴露了俞蓉身为母亲被攻击的弱点,显然刚才简意说的,都已经成为她心底不可言说的禁忌。

  俞蓉常年谈判的习惯,不允许她暴露出自己被点破的窘迫,在外工作差之一毫,搭上的可能是上亿的合同和公司内部的平衡。

  她不能承认简意说的,只能用外人这句话搪塞住她的嘴。

  可偏偏盛放开了口;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西装,抬眸看向俞蓉的视线泛着 不知名的凉意;

  “姨母,简小姐是我带回来的人,怎么能不算是我的家人。”

  他的咬字放在我的上重音加重,让俞蓉听出男人的意图,不免一愣,她还想说些什么,挽回,可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盛放伸手用力握住简意的手向前一拽,等指骨握住小画家腰身,他微微朝坐在原地的老太太点点头;“外婆,看来今天不适合吃饭,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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