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离间
元风眼神阴翳，“公子的话，我听不懂。”
禾辛眉毛一弯，好心告诉他自己的名字，“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禾辛是也，元二公子可以称我禾三。”
他眨眨眼睛，心里明明知道元风不可能不认识他，还是打定主意要膈应对方一下。
禾雨在身后轻咳一声，他又立刻收敛起来，对着庄椟拱手，“元二公子不必听我说，只消回答庄大人的问题就可以。”
庄椟本就酝酿良久，正待开口，就听见这么一句，瞪禾辛一眼，知道从元风这里很难打开缺口。
毕竟上面仅仅记载了日期和金额，却没写清是与谁的来往，他清了清喉，声色俱厉，看向魂不附体的周申，问道：
“这本账簿是你亲手所书？”
周申木然，这个问题否认没有任何意义，衙门稍微比对一下字迹就能看出来。
庄椟这么问，是想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想清楚自己下一句话应该怎么答。
周申张着嘴，求救似看向元风，可对方根本就不睬他，周申的心一下子就落到冰窖里头，又恨又怕。
就在他打算继续胡搅蛮缠的时候，突然瞥见元风的脚尖微微向右，正对着的是禾辛的方向。
醍醐灌顶一般，周申迅速找到思路，蹬蹬两步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他双手紧紧捏着椅子把手，眼神定定望着禾辛嗤笑道：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信口胡诌，那册子不过是我心血来潮编的本子，我不知你是从哪弄来的，不告而取是为偷。
“小小年纪，手脚这么不干净，说的话怎能取信于人？”
周申将背挺直，“庄大人，翼国哪条律法言明不许官员私下编撰书册来吗？”
庄椟答：“无有。”
周申点头，“那便是了，一本册子罢了，禾小子想看，跟我说一声就成，何必行这偷盗之事？”
他见庄椟仍旧神色沉重的翻阅手中的纸张，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笑问：“庄大人也对这东西感兴趣？那下官日后再编一些给大人送来解闷可好。”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下官，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只剩谦卑，周申隐晦地点出自己也是个当官的，身上还有着大功劳。
你让我避过这一回，下一次，官场上，我周申必定回报于你。
庄椟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只觉得周申此人实在是拎不太清，现在还在公堂上头，就公然喊话要与他结交，给他贿赂。
莫说是一本书，就算是一张纸，一包盐，在清案之上也是不允许的。
禾雨垂眸，将自己放在阴影里，看着八面不动，毫不起眼，实则不曾停止过用余光观察周围发生的一切。
有他在场，禾辛就能更有底气一些，也能够在对方忘词的时候隐秘地做出提醒。
禾雨忽然抬手抿了抿鬓角，禾辛便领会到了他的用意，轻笑一声：“周大人，勉力坚持的滋味不好受吧？此刻是否觉得独木难支？
“分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如今却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被诘问。”
他的眼珠在周申、元风身上转了一圈，作出一副打心眼里关心对方的模样，禾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发出嘘声。
“不过，要让我说，我也和那人一样的选择，将源头切断，一了百了，只要周大人死鸭子嘴硬，又有谁能钻进你肚子里去呢？
“又不是蛔虫，大家说是不是？”
百姓中冲着禾辛而来的人不少，很给面子地附和：“就是就是。”
禾辛一笑，朝坐席处作揖算是回礼，“只不过周大人可想好了将事情以一己之力抗下要付出的代价？”
“唔”，他眼睛笑眯眯的，说话也不紧不慢，“百万两纹银，周大人就是只饕餮也断然吞嚼不下，来时我看见周大人是被人毕恭毕敬请下来的。
“在堂中甚至还能有把位置能坐，不必像旁人一样跪在这里，想必一定是周大人在任期间勤勤恳恳，做了些实实在在的贡献。
“上天惯会善待有好生之德的人，周大人福泽深厚，背后有青云之路康庄大道供您选择，何苦踏上一条绝路呢？”
庄椟也很快步步紧逼起来，“不用本官多说，你也该知晓，坦白和逼问的区别，这样的话，本官只说一次。
“周申，这本账簿究竟是你同何人的金银往来？上面记载是否属实？”
禾辛见庄椟放了柴，他立刻继续煽风，想要让周申心里犹疑不定的火烧的更旺一些，“周大人，眼下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你这边宅心仁厚了，另一头却漏了风，反过来将你的生机绝断在这里，到时候再找谁说理去？”
他将声音放轻，定神看去，将周申整个人拢进眼里，循循善诱：“周大人，有句老话你一定听过，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还有一句，那就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旁人不一样，跨过这节坎，那都是一望无际的坦途，何苦为难自己呢？”
庄椟精明的和禾辛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嗯”了一声，声音严肃：“戴罪立功。”
虽然不会过往不究，但凭周申那令人艳羡的狗屎运，只要他肯老实交代出有关账本的一切，也足够他过好剩下的人生了，庄椟默默想着。
周申整个人一抖，绷直的后背霎时跟灌了铁水一般，僵硬地像要石化。
庄椟依旧带着压迫性的气压望着堂下发生的一切，禾辛不慌不忙整理自己的袖摆。
元风的眸子不知何时也落到了周申身上，目光比玄冰还冷，要将周申看个贯穿，狠狠钉在这把大椅之上。
禾雨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言不语，他心里清楚，刚才的流程其实出了问题。
当禾辛拿出账簿的时候，庄椟应当先行询问禾辛物事的来源，是如何得到的？为何禾辛对此事如此清楚，甚至事先做了准备。
可庄椟没问，他被巨大的数额惊住，只想先从周申嘴里听见实情。
禾雨本将后面解释的话都想好了，庄椟既然没想起来，他也就不说了，反正庄大人此刻关心的不过只有周申接下来要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禾辛眉毛一弯，好心告诉他自己的名字，“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禾辛是也，元二公子可以称我禾三。”
他眨眨眼睛，心里明明知道元风不可能不认识他，还是打定主意要膈应对方一下。
禾雨在身后轻咳一声，他又立刻收敛起来，对着庄椟拱手，“元二公子不必听我说，只消回答庄大人的问题就可以。”
庄椟本就酝酿良久，正待开口，就听见这么一句，瞪禾辛一眼，知道从元风这里很难打开缺口。
毕竟上面仅仅记载了日期和金额，却没写清是与谁的来往，他清了清喉，声色俱厉，看向魂不附体的周申，问道：
“这本账簿是你亲手所书？”
周申木然，这个问题否认没有任何意义，衙门稍微比对一下字迹就能看出来。
庄椟这么问，是想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想清楚自己下一句话应该怎么答。
周申张着嘴，求救似看向元风，可对方根本就不睬他，周申的心一下子就落到冰窖里头，又恨又怕。
就在他打算继续胡搅蛮缠的时候，突然瞥见元风的脚尖微微向右，正对着的是禾辛的方向。
醍醐灌顶一般，周申迅速找到思路，蹬蹬两步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他双手紧紧捏着椅子把手，眼神定定望着禾辛嗤笑道：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信口胡诌，那册子不过是我心血来潮编的本子，我不知你是从哪弄来的，不告而取是为偷。
“小小年纪，手脚这么不干净，说的话怎能取信于人？”
周申将背挺直，“庄大人，翼国哪条律法言明不许官员私下编撰书册来吗？”
庄椟答：“无有。”
周申点头，“那便是了，一本册子罢了，禾小子想看，跟我说一声就成，何必行这偷盗之事？”
他见庄椟仍旧神色沉重的翻阅手中的纸张，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笑问：“庄大人也对这东西感兴趣？那下官日后再编一些给大人送来解闷可好。”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下官，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只剩谦卑，周申隐晦地点出自己也是个当官的，身上还有着大功劳。
你让我避过这一回，下一次，官场上，我周申必定回报于你。
庄椟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只觉得周申此人实在是拎不太清，现在还在公堂上头，就公然喊话要与他结交，给他贿赂。
莫说是一本书，就算是一张纸，一包盐，在清案之上也是不允许的。
禾雨垂眸，将自己放在阴影里，看着八面不动，毫不起眼，实则不曾停止过用余光观察周围发生的一切。
有他在场，禾辛就能更有底气一些，也能够在对方忘词的时候隐秘地做出提醒。
禾雨忽然抬手抿了抿鬓角，禾辛便领会到了他的用意，轻笑一声：“周大人，勉力坚持的滋味不好受吧？此刻是否觉得独木难支？
“分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如今却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被诘问。”
他的眼珠在周申、元风身上转了一圈，作出一副打心眼里关心对方的模样，禾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发出嘘声。
“不过，要让我说，我也和那人一样的选择，将源头切断，一了百了，只要周大人死鸭子嘴硬，又有谁能钻进你肚子里去呢？
“又不是蛔虫，大家说是不是？”
百姓中冲着禾辛而来的人不少，很给面子地附和：“就是就是。”
禾辛一笑，朝坐席处作揖算是回礼，“只不过周大人可想好了将事情以一己之力抗下要付出的代价？”
“唔”，他眼睛笑眯眯的，说话也不紧不慢，“百万两纹银，周大人就是只饕餮也断然吞嚼不下，来时我看见周大人是被人毕恭毕敬请下来的。
“在堂中甚至还能有把位置能坐，不必像旁人一样跪在这里，想必一定是周大人在任期间勤勤恳恳，做了些实实在在的贡献。
“上天惯会善待有好生之德的人，周大人福泽深厚，背后有青云之路康庄大道供您选择，何苦踏上一条绝路呢？”
庄椟也很快步步紧逼起来，“不用本官多说，你也该知晓，坦白和逼问的区别，这样的话，本官只说一次。
“周申，这本账簿究竟是你同何人的金银往来？上面记载是否属实？”
禾辛见庄椟放了柴，他立刻继续煽风，想要让周申心里犹疑不定的火烧的更旺一些，“周大人，眼下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你这边宅心仁厚了，另一头却漏了风，反过来将你的生机绝断在这里，到时候再找谁说理去？”
他将声音放轻，定神看去，将周申整个人拢进眼里，循循善诱：“周大人，有句老话你一定听过，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还有一句，那就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旁人不一样，跨过这节坎，那都是一望无际的坦途，何苦为难自己呢？”
庄椟精明的和禾辛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嗯”了一声，声音严肃：“戴罪立功。”
虽然不会过往不究，但凭周申那令人艳羡的狗屎运，只要他肯老实交代出有关账本的一切，也足够他过好剩下的人生了，庄椟默默想着。
周申整个人一抖，绷直的后背霎时跟灌了铁水一般，僵硬地像要石化。
庄椟依旧带着压迫性的气压望着堂下发生的一切，禾辛不慌不忙整理自己的袖摆。
元风的眸子不知何时也落到了周申身上，目光比玄冰还冷，要将周申看个贯穿，狠狠钉在这把大椅之上。
禾雨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言不语，他心里清楚，刚才的流程其实出了问题。
当禾辛拿出账簿的时候，庄椟应当先行询问禾辛物事的来源，是如何得到的？为何禾辛对此事如此清楚，甚至事先做了准备。
可庄椟没问，他被巨大的数额惊住，只想先从周申嘴里听见实情。
禾雨本将后面解释的话都想好了，庄椟既然没想起来，他也就不说了，反正庄大人此刻关心的不过只有周申接下来要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