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直球

  鲜见郦殊这样说话,米粒儿和裴江流都愣了一愣,惊讶的看着他。

  这让郦殊有些意外,反问:“难道不是吗?”

  米粒儿实际上很少见识郦殊算计人的手段,一时间好奇,索性问道:

  “这…二郎以为是怎样的机会?”

  “陈王和解啊。”

  郦殊说着,讲出了属于他视角的观点。

  “十王爷只比我小五个多月,也是十七岁的男子了,再怎么修身养性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级,正常男人该有的欲望他绝不会少,这本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只不过谁都不愿去触圣上霉头,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

  好嘛,这就是直男的心态吗?

  真是一点也不遮掩,不矫揉造作呢。

  但这般说话,反而把在儒教话术下见不得人的偷情行为,转换成了正经的男欢女爱。

  十王爷作为天子最小的兄弟,太后又进去了,难道连这点基本人权都没有了吗?

  说出来未免太惨了点。

  就听郦殊又说:“若是以往,此事是没法开口的,一来天子忌惮,二来陈太师还放不下他的春秋大梦。”

  哦,是陈皇后的事情。

  这么一想,难怪陈太师能跟彭老头儿虚与委蛇这么多年。

  两个都是把自己亲闺女当牌打的死人渣,只不过陈太师的家底丰厚些,牌面好看些,儿子争气些。

  但归根究底,他把女儿送进宫,想的还是当天子外公那档子事儿,也难怪心思敏感的柴四郎抵触陈皇后,碰都不碰她。

  这档子事儿中最惨的受害者明明是陈皇后,在她死后,他弟弟却要为家族的延续和未来,向王家和皇帝低头。

  哎,可怜哦。

  米粒儿心里叹息着,也算搞清楚了郦殊的脑回路。

  在他看来,陈王两家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

  天子不睡陈皇后的主因在陈太师,天子睡王贵妃的主因在天子,跟这两个女人和她们的家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之前之所以关系紧张,不过是陈太师个人在这桩三角关系中上赶着拉踩撕扯,给自己加戏。

  现在陈太师都息影了,台前换成了陈景然。

  陈景然完全没必要延续这桩莫名冤孽,正好十王爷被大家可以忽视的正常需求已经摆到了台面上。

  “不如咱们去找王国舅说说,请贵妃娘娘给官家吹吹枕头风吧。反正只是纳个侧室而已,只要用好鱼肠,就不会惹麻烦,想来这种小事,王府里吃饭的那些嘴总能办妥当。”

  最后郦殊端出来的行动方针,依旧如此直奔主题没有丝毫的曲折蜿蜒。

  但老实说,这种事情还真就该这么直截了当。

  曲折多了,反而引人怀疑。

  而郦家出面去说和的理由也是摆在台面上的。

  这事儿毕竟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指望一点儿风声不走漏其实很难,王国舅手里又捏着皇城司,这种敏感信息一旦入了他耳,他也难免要失眠。

  陈家恰好又是京畿士族们的话事人,这事儿的妥善处理,对陈景然坐稳位置来说是重要的一步。

  所以……

  “我待会儿就去找国舅爷。”

  米粒儿学着郦殊的样子雷厉风行的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回他身边,皱眉问道:“为什么是侧室啊?彭老头儿的名声不是还没烂吗?”

  “哎,纸包不住火,早晚会被掀出去的,特别是这世道上多的是人见不得人好,与其那时候因父兄之过被废,不如一开始就低调些,日子反而好过。”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裴江流突然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理解。

  米粒儿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却也不得不认同。

  “别听他瞎扯,酸儒嘴里几句屁话能动摇的也只有今上而已,十王爷未必是那种人。”

  说着郦殊讲了当年先帝还在世时,入宫教导三位皇子弓马的往事。

  根据郦天明的视角来看,虽然他拢共也没教几天,但能看得出来,天资最差,也最受酸儒影响的四殿下性格最没主见,九殿下和十殿下都话少,却都能咬着牙把一筒箭射完。

  “虽然都三个人没有一箭上垛就是了。”

  郦殊最后这话简直神来一笔,米粒儿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三个文弱豆丁儿在郦天明无奈和先皇扶额中努力表现,拼命拉弓却始终不得其法的可怜模样。

  哎,难怪先皇最后决定去看别家聪明孩子开心。

  因果寺那会儿还听王五吹九殿下如何如何天资聪颖,现在想来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哪能一个特聪明一个特糊涂?

  顶多也就是现在的天子性格更懦弱敏感一点,但其实嘛……大差不差。

  等等,怎么这就又被郦殊糊弄过去了?

  米粒儿忙扭头,盯着郦二郎要他给个说法。

  “哎,我们这些人婚姻能完全自主是很稀罕的事情,我一开始也没想过能娶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夫人。我有这么好命,十王爷则绝对没有。以当今天子的个性,就算太子降生,也顶多是放松对十王爷的监视,他的王妃肯定是天子信任的人,而彭娘子绝不在此列。”

  郦殊睁着那双黑眼睛把话说得抑扬顿挫,说得米粒儿心里又酸又甜又酥麻。

  是啊。

  一开始米粒儿又何尝幻想过给郦二当老婆?

  那时候觉得能混个通房顶天了,姨娘都没戏,所以才咬牙舍了心中柔情也要跑。

  谁知一番兜兜转转下来,她这么个卑贱的出身却得到了陈皇后、彭大娘子、孙氏、秦氏等高门贵女一辈子都只能想想的称心如意呢?

  命运真是个促狭鬼,给她上了一盘黑乎乎的东西,闻着一股糊味儿,吃进嘴里才晓得,居然是甜的。

  一时间米粒儿感慨万千,靠着郦殊的人摸着他的手也不晓得说什么,就摸着舒服。

  直到另一道贼眉鼠眼的视线实在太过破坏气氛,她才忍无可忍的扭头过去问:“裴先生还有别的事儿吗?”

  裴江流立刻浑身僵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声说:“没有,我这就去上药,把衣服换了,脸也洗干净,就不打扰老爷和夫人了~”

  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也不知那伤腿怎么做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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