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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串佛珠手串,静静地躺在沈修安的掌心,每一颗都发出耀眼的光泽,他用食指和中指挂在空中,沈临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串佛珠,仿佛佛珠手串是他此刻唯一的伴侣,无声地陪伴着他度过这无助的时刻。

  手串由一颗颗精心雕琢的佛珠串联而成,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光泽柔和。它们的大小均匀,排列得井然有序,上面都是细小的“临”字,凹陷之处闪着金光,是由黄金粉撒进去镶嵌的。佛珠的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那是古老的佛教图腾伴随在其中,每一条线条都流畅而优雅,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手串的材质显得古朴而庄重,仿佛是某种稀有的木材或玉石制成。在光线的映照下,它散发出淡淡的光泽,时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时而流露出温润的木色。这种光泽似乎与沈修安的气质相得益彰,增添了一丝神秘而深沉的美感。沈修安补充说道:“这佛珠手串是你娘的遗物,只是被我发现的时候绳线已经损坏,珠子也散落一地,所以我特地找了工匠重新修理。”

  手串的绳线是经过精心挑选和编织的,它柔软而坚韧,既能够承受住佛珠的重量,又不会过于粗糙而伤害到使用者的肌肤。绳线的颜色与佛珠相得益彰,既不会过于抢眼,也不会显得单调乏味,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手串的整体美感。此刻,那串佛珠手串仿佛也被沈临眼中的悲伤所感染,散发出一种沉重而哀伤的气息。它在沈修安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但却似乎默默地陪伴着沈临度过这艰难的时刻,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关于生命和命运的无尽哀歌。

  沈临面色不善,“你拿着过来,是想要说什么?用这个来威胁我?让我去死吗?”他唯一的软肋便是自己早逝的母亲。他的母亲身份低微,因此也有很多的人看不起他,争夺皇位的一大重要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能够进入太庙,享受后世的香火。只有这样,千秋万代的子孙才不会忘记他的母亲当年的牺牲和奉献。只可惜母亲死的时候并不受皇帝沈易的重视,很多生前的宝物都被宫女太监们拿去变卖,唯一的佛珠不知所踪,没想到峰回路转这遗物佛珠手串竟然到了沈修安的手中。他自然是知道这人不怀好意,可是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尽数被沈修安捕捉。

  沈修安心中一阵唏嘘。没想到沈临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内心竟然还是有一块纯净的地方,专属于母亲,那份澄澈的赤子之心,便叫人为之动容。沈修安不由得想起古代卧冰求鲤的典故,试想如果有一个通灵师傅说只要沈临去死他的母亲便可以活过来的话,沈修安是相信沈临这个人会眼睛也不眨的就去死的。他对自己所做的一举一动一旦暴露便是必死无疑,更何况这人没有亲眷,也就是没有了顾虑。想来也是对人世间没有太多留恋的,唯一的亲弟弟沈洛怀也更多偏帮着自己,也难怪沈临要发疯了。

  但再怎么发疯,也不是沈临可以对自己做那么凶残的事情的理由,沈修安不是圣母,他也不会为沈临那一点可笑的情谊而牺牲自己未来。他拿来这串佛珠,目的更不是为了用所谓的爱来感化这个人,而是要用这个东西,再炸一炸沈临这个人。他背着手,将佛珠握在掌心,留下一个背影,“沈临,你当初对我做的事情,我都还记着。今天不过是略施小惩。我知道你手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若是你愿意乖乖交出那些拥护你的官员的把柄,那么我可以饶过你,并且把你娘的遗物尽数奉上,可若是你不愿意……”

  沈临倚靠在雕花的金丝楠木床上,他的脸色原本就如古铜般沉稳,此刻却隐约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怒意。他手中紧握成拳头,用力的攥着年安安柔软的手,几乎将她的手捏成青紫,看起来更是恐怖,年安安为了不让他伤心,硬生生忍住了疼痛没有说话,只有头上不但晃动的流苏和摇晃的耳环,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波动,也似乎带上了些许不安。

  沈临义正言辞的开口:“你做梦!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不管你是做什么要求,我都不会答应的!!”

  那佛珠手串在沈修安掌心中微微颤动,仿佛是他的情绪在无声的宣泄。每一颗佛珠都仿佛变得更加坚硬,似乎蕴藏着即将爆发的力量。他的手指紧握着佛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透露出他内心的坦然和怒意。天知道沈修安是如何控制住自己心胸的怒火,还能够平静地用佛珠来威胁沈临。他的眉头紧锁,双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那是愤怒在眼中的映射。他的鼻梁高挺,唇线紧绷,透露出一种坚定而决绝的气质。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每一次起伏都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沈修安的愤怒而变得沉重,那串佛珠手串在这股压抑的气氛中,更显得孤独而无奈。然而,它依旧安然的卧在沈修安的掌心,默默地支持着他,陪伴他度过这怒火中烧的时刻。

  沈修安的神态显然是带着愤怒的火焰。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一字一句,“沈临,我是看在你毕竟是和我一脉出生,否则的话这遗物早就给你处理掉了,还何必要给你看呢?若是你不愿意,当初你母亲为了庇护你,在宫中四处结党营私,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侍卫,当初为了保护你,才会被革除出去。你母亲死掉的时候,那侍卫可也是殉情而死呢。若是这件事情我让人大肆宣扬,试想,皇帝是会按下不表,还是直接将人挫骨扬灰呢?”话音刚落,佛珠被他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好在绳子还算是比较坚固,并没有让手串彻底散架。

  沈临目眦尽裂,青筋暴起,整个人几乎要从传床上跳起来,因为看见佛珠手串摔在地上,他下意识就要爬过去捡起来,可是还没等碰都地面就被年安安抱住了胸口,他说话都是声嘶力竭,“沈修安!你敢侮辱我母亲的清誉!我会杀了你,我会真的杀了你!你敢这么做试试,我和你拼了!”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咆哮声,若不是因为他们所带着的地方都是比较偏远,只怕官员都被招呼了过来。

  沈修安挑了挑眉毛,“你当初用五石散折磨我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吗?没有把,你当初做那些伤天害理事情的时候就要想到会有今天!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你的母亲也是因为你才会被牵扯进来!这一招若不是为了逼你,你觉得我会用吗?你抓住官员的把柄让他们支持你夺走太子之位,又在府内偷偷藏匿了大量的珠宝,收受贿赂,不就是为了打通上下的关节,为日后荣登大宝做好准备吗?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冤枉了你!我不都是实话实说嘛?现在只不过用你当初对我的招式对待你,你就受不了了?”他冷笑一声,满眼的嘲讽,“看来你还是太嫩。沈临,我到底还是比你年长几岁,多了几分社会经验。“

  听到他这话,沈临顿时明白沈修安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他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沈临咬住下唇,屈辱的伏在地上,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暗夜的荒原上挣扎。他的脸色因为垂落的长发显得更加沉郁,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压抑而沉重。他的双手撑在地上,指尖深深地扣住地板,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年安安想要拦住他在地上爬的动作,但却被重重地甩开,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佛珠手串此刻已被丢在一旁,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佛珠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暗淡的光芒。沈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粗犷而沉重的气息。他一点一点朝着佛珠手串的方向爬行,四肢在地面上艰难地挪动,沈修安脚底带进来的泥土和碎石划过他的手掌和膝盖,但沈临似乎毫无察觉。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绝的光芒,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沈临的背部在用力时肌肉紧绷,仿佛一道道山岭在夜色中起伏。增添了一丝野性和不羁。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他的挣扎而变得更加沉重,压迫着人的呼吸。然而,沈临却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默默地在地上爬行,为了抓住那一串佛珠,仿佛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出路和救赎。这一刻的他,既显得狼狈而惨烈,又透露出一种不屈和坚韧。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默默舔舐着伤口,等待着重生的那一刻。

  沈修安一脚踩住他的手背,反复的碾压,与此同时点燃了火折子,“沈临,你想要回你母亲的遗物,那么就乖乖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现在就烧了那串佛珠,让你再也留不住你母亲的东西。如果你的亲弟弟沈洛怀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哥哥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放弃了亲生母亲的清白名声和唯一的遗物,你猜他会不会一辈子都恨你?”沈修安说话的语速很慢,但脚下的力道越来越大。

  沈临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佛珠之所以会隐隐透露出光泽,主要是因为沈修安早就在上面涂满了油,只要有火折子便能够燃气熊熊的大火。似乎是因为感受到火折子的热量,那串静卧在冰冷地面的佛珠手串,突然间开始微微颤动。不停的滚动。每一颗珠子都仿佛在闪烁着微弱的金光,伴随着一种奇特的嗡嗡声,它们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秘语。

  沈临依旧不肯答应,喑哑的嘶吼,想要保持最后体面,仍在奋力挣扎,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被那串手串吸引。就在此时,在沈临的眼中,手串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仿佛能穿透此时迷雾一般的困境,照亮周围的一切。在这光芒之中,手串开始缓缓地升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随着手串的升起,它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原本暗淡的佛珠此刻变得璀璨夺目,每一颗都像是燃烧着火焰,发出炽热的光芒。那火焰并非熊熊烈火,而是一种柔和而纯净的光焰,既炽热又宁静。一个熟悉的面容忽然出现,沈临眼眶一热,那正是他已经去世的母亲。

  沈临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想象,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沉沦,试图从那熟悉的面容之中捕捉到曾经获得过的母爱,母亲的面容已经苍老,眼泪扑簌簌地滑落,控诉着他为了权力迷失了心智,并且希望他改邪归正,从此安稳生活。就在这时,手串仿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突然爆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在这光芒的映照下,沈临的身影显得愈发坚毅和伟岸。而周围的空气也似乎被这光芒点燃,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庄严的气息。

  沈修安本来还奇怪原本嚎叫的沈临为什么突然静止,低头一看才发现点燃火折子的时候一个火星子正好砸在佛珠手串上,还是沈临直接用手背当下,才避免了佛珠手串在燃烧中逐渐化为一道璀璨的光束,直冲云霄的结果。然而火星子炙烤的疼痛让沈临的眼前出现一道光束。那光束在空中盘旋、舞动,仿佛一条巨龙在夜空中翱翔。随着光束的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清新而宁静,让人心神一振。

  沈临抬头望向那消失在半空中的光束,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释然。他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注入,胸膛中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深沉而有力。他知道,自己真的应该做出选择了。有时候放弃并不是失败,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重生和升华。

  沈临最终还是屈服了,他低下头,弱弱的开口,“沈修安,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把所有的官员搜集到的把柄都给你,只有一个条件,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他顿了顿,紧跟着跪倒在地说道,“关于我弟弟沈洛怀,他对此一无所知,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牵连其他人,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个人就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不要让我的母亲,死后还要蒙受奇耻大辱。”

  他平生算是第一次彻头彻尾的低头,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支持自己的一帮党羽,“算我求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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