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肝胆照冰雪
大军快马加鞭来到了边疆，以来就打仗，基本没怎么休息，故而今日庆功宴虽然闹腾了一些，白锦也没有拘着他们。
荣瑛如今不做主帅了，也不用端着，自是跟着一起喝酒跳舞，胡乱闹腾了许久。
眼前的酒一碗借着一碗的敬过来，她一杯也没躲，尽数都喝了下去。
只等着眼前有些重影，脚步虚浮了才一摆手打住。
祁律见荣瑛站起来有些打晃，叫上小五想过去搀扶她。
荣瑛半眯着眼，嘴角挂着笑，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些风流：“不必，好有剩下的酒吗，给我一坛。”
“将军，您别喝了，不然晚上该难受了。”这俩人都没见过荣瑛喝醉，有些不放心。
“不是我喝，给别人带的。”荣瑛笑了笑：“去拿吧，我心里有数。”
“不去我可自己拿了。”荣瑛见两个人都没动静，作势要自己去。
祁律绕到她身前：“我去给您拿，但是可别再喝了。”
“知道了...”荣瑛心想这傻小子跟萧景煜似得，拿都拿了她喝他还能知道？
祁律去拿酒，荣瑛上前呼啦了小五的脑袋一顿：“五儿，去给我牵马来。”
小五刚想张嘴，荣瑛笑着一抬手：“打住，我片刻就回。”
她言罢还笑着眨眨眼：“别和祁律学这啰嗦的毛病。”
小五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看着荣瑛刚才笑的挺高兴，却觉得那笑容与之前的笑容有些不一样，具体那里大概是脸上挂着笑脸，眼中却有些黯淡。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一时愣神，转头给荣瑛去牵马时动作也呆呆的。
荣瑛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笑自己找了两个管事的爹。
荣瑛跨上马，提上酒坛朝着身后的两人摆摆手，自己一人往北行。
身后的热闹慢慢的遥远，吵得人耳朵疼的鼎沸渐渐变成背景音，最后听起来还不如耳边的风大。
身前是茫茫的草原，一眼望不见尽头，身后亮着的篝火因着距离越来越远，遥遥相望去像是天上的星光。
冷风灌进荣瑛的领子里，将刚才喝酒暖上来的体温降了下去，酒气散了，脑中也更清醒些。
“驾！”
玄色的衣角在西风中飘荡，最后停摆在一处万人墓前，其实说是墓葬也不过是一个土坑，今日上午打扫完战场刚埋好的，因着死了太多人，又来不及挖太大，许多兄弟都是火葬的。
荣瑛下了马，站在坟冢前，良久也不知和谁说话：
“这个天还是太冷了些。”
风吹草动，寂静夜里万物无声，万物呜咽。
“庆功宴你们都没赶上，也不知道我来的是不是晚了，兄弟们是不是已经结伴过了奈何桥。”荣瑛打开酒坛，将盖子随意一抛，而后将坛中的酒倾洒在异国之地。
“不能带你们回家了，我心里比谁都难受，不过你们死在战场上，倒是比我要豪气。”荣瑛撒完了酒，往后一退，就地坐下：“我大概命也不长了，也就还有....”
荣瑛掐指算了算：“往多了说两年，到时候去对面找你们可别嫌我来的晚。”
荣瑛笑了笑：“何芷泽平日里都闹腾的要掀房顶，如今也不说话了，不过我听兰姐说了你和箭羽卫的埋在一起，怕你嫌弃脏兰姐还给你换了新衣。”
“还有老爷们下辈子都干净些，今日我去给根生那和尚的室友补衣裳，那袄子都包了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八辈子传下来的传家宝，这倒也不怪人家女兵不爱搭理你们。”
她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笑了，笑着笑着便喘不上来气，肩膀一抖一抖的到最后声音也发颤，而后聒噪的嘴闭上，随手摸了一把脸。
“其实北疆除了冷，按其他的算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之前在上京的时候经常梦见之前在北疆戍边的日子，大草原上跑马，尤其是春日百草丰茂时，从马上摔下来也不疼，地上软绵绵的。”
“来年等着春天不冷了，这里的景致应当也不错，而且.....”
她自己坐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了许多的话，对死人讲的竟比跟活人讲的还要多，讲到最后伸手去巴拉那个空了的酒坛子，想要倒出点酒根。
大抵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往下控了许久一滴都没有。
“这破酒坛子比萧景煜还绝，一口都给喝。”荣瑛叹了口气，拄着自己膝盖起来，刚才喋喋不休的嘴这会闭上，眼睛看着前面的土丘，目光空洞，脚下坚实。
夜里银河高悬，枯草交错，静谧的原野上一座土丘，一人，一马像是静置的画。
荣瑛站了良久，眼瞧着快到了巡营的点才跨上了马。
“走了。”她轻声道一句，又回头瞧了一眼。
好像这些年的许多个相同的瞬间，静谧的时候好像最适合道别，每一次永别都悄无声息。
————-——————————
向朝廷要粮的折子被白锦递了上去，那边许是因为北疆大捷的缘故，很快就把折子给批了，并快马加鞭的在补给线上安排人手。
北蛮被伤了元气，近期应当不会再卷土重来。
荣瑛白锦几人针对之前打仗时军队的漏洞，对平日的训练做了些改动。
如今军中编制复杂有原来赤羽营的老兵，有北征军的残部，还有之前上京匆忙之中紧急招募的一些京郊周边的县城守卫。
有的训练跟不上强度，一时还有些怨言。
荣瑛主动把那些兵接了过来训了一个月，第二个月还要求白锦把赤羽营旧部拉过来跟自己练的兵做了一次演习。
她用了自己新改良的阵法，以少胜多，以次胜优，不光提了这边人的士气，还让她琢磨出了自己这阵法的缺点，回去又是一通好改。
这日在大帐中白锦拿着一封信看了半天，问荣瑛道：“现在已经用前线无战事拖了贺然一个月了，他说过几日必须要过来，怎么回？”
“他非要来就让他来，不耽误什么。”
“之前三关口激战时你去了大夏国，他赶来时便问北征军残部的位置，想来也是存了心思。你若是留着他没用，我便借个由头带他偷袭路上把他砍了。”
“别啊，留着我有用，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荣瑛摆了摆手。
他二人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赵凤春被白锦派出去守边防，不知这会怎么大汗淋漓的跑回来。
白锦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他。
赵凤春脸上却都是喜色：“朝廷...朝廷的犒赏到了！”
他说完还朝着荣瑛激动道：“花将军，你夫君亲自送来的！”
荣瑛如今不做主帅了，也不用端着，自是跟着一起喝酒跳舞，胡乱闹腾了许久。
眼前的酒一碗借着一碗的敬过来，她一杯也没躲，尽数都喝了下去。
只等着眼前有些重影，脚步虚浮了才一摆手打住。
祁律见荣瑛站起来有些打晃，叫上小五想过去搀扶她。
荣瑛半眯着眼，嘴角挂着笑，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些风流：“不必，好有剩下的酒吗，给我一坛。”
“将军，您别喝了，不然晚上该难受了。”这俩人都没见过荣瑛喝醉，有些不放心。
“不是我喝，给别人带的。”荣瑛笑了笑：“去拿吧，我心里有数。”
“不去我可自己拿了。”荣瑛见两个人都没动静，作势要自己去。
祁律绕到她身前：“我去给您拿，但是可别再喝了。”
“知道了...”荣瑛心想这傻小子跟萧景煜似得，拿都拿了她喝他还能知道？
祁律去拿酒，荣瑛上前呼啦了小五的脑袋一顿：“五儿，去给我牵马来。”
小五刚想张嘴，荣瑛笑着一抬手：“打住，我片刻就回。”
她言罢还笑着眨眨眼：“别和祁律学这啰嗦的毛病。”
小五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看着荣瑛刚才笑的挺高兴，却觉得那笑容与之前的笑容有些不一样，具体那里大概是脸上挂着笑脸，眼中却有些黯淡。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一时愣神，转头给荣瑛去牵马时动作也呆呆的。
荣瑛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笑自己找了两个管事的爹。
荣瑛跨上马，提上酒坛朝着身后的两人摆摆手，自己一人往北行。
身后的热闹慢慢的遥远，吵得人耳朵疼的鼎沸渐渐变成背景音，最后听起来还不如耳边的风大。
身前是茫茫的草原，一眼望不见尽头，身后亮着的篝火因着距离越来越远，遥遥相望去像是天上的星光。
冷风灌进荣瑛的领子里，将刚才喝酒暖上来的体温降了下去，酒气散了，脑中也更清醒些。
“驾！”
玄色的衣角在西风中飘荡，最后停摆在一处万人墓前，其实说是墓葬也不过是一个土坑，今日上午打扫完战场刚埋好的，因着死了太多人，又来不及挖太大，许多兄弟都是火葬的。
荣瑛下了马，站在坟冢前，良久也不知和谁说话：
“这个天还是太冷了些。”
风吹草动，寂静夜里万物无声，万物呜咽。
“庆功宴你们都没赶上，也不知道我来的是不是晚了，兄弟们是不是已经结伴过了奈何桥。”荣瑛打开酒坛，将盖子随意一抛，而后将坛中的酒倾洒在异国之地。
“不能带你们回家了，我心里比谁都难受，不过你们死在战场上，倒是比我要豪气。”荣瑛撒完了酒，往后一退，就地坐下：“我大概命也不长了，也就还有....”
荣瑛掐指算了算：“往多了说两年，到时候去对面找你们可别嫌我来的晚。”
荣瑛笑了笑：“何芷泽平日里都闹腾的要掀房顶，如今也不说话了，不过我听兰姐说了你和箭羽卫的埋在一起，怕你嫌弃脏兰姐还给你换了新衣。”
“还有老爷们下辈子都干净些，今日我去给根生那和尚的室友补衣裳，那袄子都包了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八辈子传下来的传家宝，这倒也不怪人家女兵不爱搭理你们。”
她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笑了，笑着笑着便喘不上来气，肩膀一抖一抖的到最后声音也发颤，而后聒噪的嘴闭上，随手摸了一把脸。
“其实北疆除了冷，按其他的算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之前在上京的时候经常梦见之前在北疆戍边的日子，大草原上跑马，尤其是春日百草丰茂时，从马上摔下来也不疼，地上软绵绵的。”
“来年等着春天不冷了，这里的景致应当也不错，而且.....”
她自己坐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了许多的话，对死人讲的竟比跟活人讲的还要多，讲到最后伸手去巴拉那个空了的酒坛子，想要倒出点酒根。
大抵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往下控了许久一滴都没有。
“这破酒坛子比萧景煜还绝，一口都给喝。”荣瑛叹了口气，拄着自己膝盖起来，刚才喋喋不休的嘴这会闭上，眼睛看着前面的土丘，目光空洞，脚下坚实。
夜里银河高悬，枯草交错，静谧的原野上一座土丘，一人，一马像是静置的画。
荣瑛站了良久，眼瞧着快到了巡营的点才跨上了马。
“走了。”她轻声道一句，又回头瞧了一眼。
好像这些年的许多个相同的瞬间，静谧的时候好像最适合道别，每一次永别都悄无声息。
————-——————————
向朝廷要粮的折子被白锦递了上去，那边许是因为北疆大捷的缘故，很快就把折子给批了，并快马加鞭的在补给线上安排人手。
北蛮被伤了元气，近期应当不会再卷土重来。
荣瑛白锦几人针对之前打仗时军队的漏洞，对平日的训练做了些改动。
如今军中编制复杂有原来赤羽营的老兵，有北征军的残部，还有之前上京匆忙之中紧急招募的一些京郊周边的县城守卫。
有的训练跟不上强度，一时还有些怨言。
荣瑛主动把那些兵接了过来训了一个月，第二个月还要求白锦把赤羽营旧部拉过来跟自己练的兵做了一次演习。
她用了自己新改良的阵法，以少胜多，以次胜优，不光提了这边人的士气，还让她琢磨出了自己这阵法的缺点，回去又是一通好改。
这日在大帐中白锦拿着一封信看了半天，问荣瑛道：“现在已经用前线无战事拖了贺然一个月了，他说过几日必须要过来，怎么回？”
“他非要来就让他来，不耽误什么。”
“之前三关口激战时你去了大夏国，他赶来时便问北征军残部的位置，想来也是存了心思。你若是留着他没用，我便借个由头带他偷袭路上把他砍了。”
“别啊，留着我有用，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荣瑛摆了摆手。
他二人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赵凤春被白锦派出去守边防，不知这会怎么大汗淋漓的跑回来。
白锦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他。
赵凤春脸上却都是喜色：“朝廷...朝廷的犒赏到了！”
他说完还朝着荣瑛激动道：“花将军，你夫君亲自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