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北上
若说珍宝有多稀奇，其实也就那样，无非金银宝石奇淫巧技。
这种东西郦家在内的世家大族哪户不能那处一二十件来，那便是门庭支撑不住了。
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同的。
按大衍本地人的话说叫沾着龙气，按米粒儿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代表着一种来自皇权的青睐。
哪怕明知柴四郎铁定记仇郦殊一辈子，但在郦家彻底无用之前，天子依旧得对好用的工具保持体面与尊重。
这就是政治。
谁知王国舅在打开盒子的同时嘴上却说：“这是我姐姐的一点心意，多谢将军与夫人帮她挣了脸面。”
“啊~娘娘真是的~奴家与老爷都真心觉得娘娘人美心善，哪里好收下这个？”
米粒儿假惺惺的推拒着，心里则暗暗惊喜。
王贵妃果然比王国舅更伶俐，竟借机专程向郦家示好。
她这行为严格上说已经逾越了一个内廷妇人不可逾越的界限。
但眼下如今…真是极聪明又极大胆的一招。
这说明那个来自桂州群山深处的寒门少女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野心。
而政治的另一种解释方式，就是基于野心的资源置换。
王家以内廷之首的形态终于正式坐上了牌桌。
真是太好了！
米粒儿心里窃喜不已，脸上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刚要诚惶诚恐的张嘴吹捧王贵妃，就听见旁边有人鼻子不爽的喷出一股气。
刚进入状态的两个老演员都愣住了，齐齐扭头去看郦府的一家之主。
那厮却在表达完不满后迅速别开脸，装作低头拿糕点吃。
真是好一副不把王家和贵妃放在眼里的傲慢。
米粒儿只觉得一阵头疼，正想自己丈夫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王国舅倒是先一缩脖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将军莫要着急，此番献宝与夫人乃是我姐姐的意思，却也不能冷落了将军不是~”
说着把手里的盒子往米粒儿这边一推，自己三两步走过去，坐在郦殊对面笑道：“此番确有一桩喜事要说与将军，我本想先哄夫人开心了，再来借花献佛，却忘了之前夫人已得了圣上恩宠，此番又送夫人宝物倒是让将军吃味 ~”
他一番话又是喜事又有宝物，说得笑意盈盈，郦殊也不好再摆脸，忙站起来叉手行礼说：“不敢，末将怎敢轻视娘娘的厚谊？只是……”
“哎~我懂~郦公如今灵堂长明灯尚在，将军所愿不过收复失地报仇雪恨而已。”
王国舅做出一副很了解郦殊的样子，继而话锋一转，笑道：“此番喜事虽也有我家一份，却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可见咱们大衍江南民众也心系北境，痛惜郦公长辞，愿助将军一臂之力的。”
“！”
最后那句“愿助将军一臂之力”声音不大，落在米粒儿郦殊耳里却是掷地有声。
米粒儿只一愣，心想，桂州王家竟然有这么快？
就听王国舅又说：
“此番从江南诸洲府筹措粮草、军械、马匹共计百艘大船，从各地汇聚到江州后由江州渡沿江北上，再有三日便可抵达京畿水道，届时城外流民之乱可解，将军北上之基业已成，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百艘大船？那岂不是汇聚了整个江南今年一年的余粮？”
米粒儿一时震惊。
惊的是南方士族哪有这般魄力和能量，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窜出如此大局。
就听王国舅低头一笑，用略带骄傲的口气说：
“倒也不至于，江南诸洲府舱内依旧还有存粮，这百船粮食筹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王国舅说这话时挤眉弄眼，米粒儿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懂了手里这盒子真正的分量。
好嘛，王家已经决定代表江南士族向北争利了！
果然就见郦殊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茶杯玩味的挑起眉毛说：
“我记得大约三五年前，江州一带就曾上书朝廷希望准许南船北上贩售陈粮，被孙宰执和陈太师联袂骂了回去。”
他只说到这里，米粒儿顺着一听一想也想起那会儿的一些事情。
众所周知，在新帝登基后，大衍全国各地一直大小灾害不断。
这也是柴四郎这个扇贝系美男子日趋不自信的重要原因之一，要不是太后还在，和本人最后那点儿倔强的自尊支撑，估计柴四郎能被陈太师和言官儿们怼得下罪己诏求老天放过。
让米粒儿沦为奴婢的故乡水灾只是这其中之一，因为柴四郎能力有限，受灾面积又只有两个洲的几个县，朝廷甚至都没太管这档子事儿，把有限的精力投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但问题在于天灾人祸连绵导致的流民数量在这几年一直成上升趋势，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唯一能去的只有大城市。
县城、州府或者干脆跟这次北境战乱导致的大规模流民潮一样，直接进京。
因此京城的粮食是一直在涨的。
当然需要为这些问题发愁的只有京城的老百姓和当年的怡红院烧火丫头米粒儿。
陈太师也好，孙宰执也罢，怎也不会饿到他们头上，因此陈粮北上的提议肯定会被否决掉。
毕竟京城一带的粮食供应一直都是京畿本地土产为主，北粮南下为辅。
市场就这么大，便宜的南方陈粮固然能让百姓得实惠却也会对市场造成重大冲击。
至于士族老爷们的利益那就更不可说了。
问就是，南人可鄙，北人粗俗，唯有京畿世代贵族。
这也是陈太师等人哪怕朝堂和后宫都坐冷板凳，却还能在政治上守住自己一亩三分地的现实实力。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当年骂得最凶的两个，现在一个大小便不能自理，另一个债务缠身。
而京畿士族和北方士族的矛盾又日益凸显，难怪王贵妃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之前被叫停的项目就变着方儿的上了船。
这不三日后就要到货了！
届时京畿士族、北方士族一定都会跳脚，对郦殊来说却是比四十万更难以拒绝的诱惑。
这种东西郦家在内的世家大族哪户不能那处一二十件来，那便是门庭支撑不住了。
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同的。
按大衍本地人的话说叫沾着龙气，按米粒儿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代表着一种来自皇权的青睐。
哪怕明知柴四郎铁定记仇郦殊一辈子，但在郦家彻底无用之前，天子依旧得对好用的工具保持体面与尊重。
这就是政治。
谁知王国舅在打开盒子的同时嘴上却说：“这是我姐姐的一点心意，多谢将军与夫人帮她挣了脸面。”
“啊~娘娘真是的~奴家与老爷都真心觉得娘娘人美心善，哪里好收下这个？”
米粒儿假惺惺的推拒着，心里则暗暗惊喜。
王贵妃果然比王国舅更伶俐，竟借机专程向郦家示好。
她这行为严格上说已经逾越了一个内廷妇人不可逾越的界限。
但眼下如今…真是极聪明又极大胆的一招。
这说明那个来自桂州群山深处的寒门少女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野心。
而政治的另一种解释方式，就是基于野心的资源置换。
王家以内廷之首的形态终于正式坐上了牌桌。
真是太好了！
米粒儿心里窃喜不已，脸上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刚要诚惶诚恐的张嘴吹捧王贵妃，就听见旁边有人鼻子不爽的喷出一股气。
刚进入状态的两个老演员都愣住了，齐齐扭头去看郦府的一家之主。
那厮却在表达完不满后迅速别开脸，装作低头拿糕点吃。
真是好一副不把王家和贵妃放在眼里的傲慢。
米粒儿只觉得一阵头疼，正想自己丈夫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王国舅倒是先一缩脖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将军莫要着急，此番献宝与夫人乃是我姐姐的意思，却也不能冷落了将军不是~”
说着把手里的盒子往米粒儿这边一推，自己三两步走过去，坐在郦殊对面笑道：“此番确有一桩喜事要说与将军，我本想先哄夫人开心了，再来借花献佛，却忘了之前夫人已得了圣上恩宠，此番又送夫人宝物倒是让将军吃味 ~”
他一番话又是喜事又有宝物，说得笑意盈盈，郦殊也不好再摆脸，忙站起来叉手行礼说：“不敢，末将怎敢轻视娘娘的厚谊？只是……”
“哎~我懂~郦公如今灵堂长明灯尚在，将军所愿不过收复失地报仇雪恨而已。”
王国舅做出一副很了解郦殊的样子，继而话锋一转，笑道：“此番喜事虽也有我家一份，却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可见咱们大衍江南民众也心系北境，痛惜郦公长辞，愿助将军一臂之力的。”
“！”
最后那句“愿助将军一臂之力”声音不大，落在米粒儿郦殊耳里却是掷地有声。
米粒儿只一愣，心想，桂州王家竟然有这么快？
就听王国舅又说：
“此番从江南诸洲府筹措粮草、军械、马匹共计百艘大船，从各地汇聚到江州后由江州渡沿江北上，再有三日便可抵达京畿水道，届时城外流民之乱可解，将军北上之基业已成，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百艘大船？那岂不是汇聚了整个江南今年一年的余粮？”
米粒儿一时震惊。
惊的是南方士族哪有这般魄力和能量，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窜出如此大局。
就听王国舅低头一笑，用略带骄傲的口气说：
“倒也不至于，江南诸洲府舱内依旧还有存粮，这百船粮食筹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王国舅说这话时挤眉弄眼，米粒儿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懂了手里这盒子真正的分量。
好嘛，王家已经决定代表江南士族向北争利了！
果然就见郦殊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茶杯玩味的挑起眉毛说：
“我记得大约三五年前，江州一带就曾上书朝廷希望准许南船北上贩售陈粮，被孙宰执和陈太师联袂骂了回去。”
他只说到这里，米粒儿顺着一听一想也想起那会儿的一些事情。
众所周知，在新帝登基后，大衍全国各地一直大小灾害不断。
这也是柴四郎这个扇贝系美男子日趋不自信的重要原因之一，要不是太后还在，和本人最后那点儿倔强的自尊支撑，估计柴四郎能被陈太师和言官儿们怼得下罪己诏求老天放过。
让米粒儿沦为奴婢的故乡水灾只是这其中之一，因为柴四郎能力有限，受灾面积又只有两个洲的几个县，朝廷甚至都没太管这档子事儿，把有限的精力投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但问题在于天灾人祸连绵导致的流民数量在这几年一直成上升趋势，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唯一能去的只有大城市。
县城、州府或者干脆跟这次北境战乱导致的大规模流民潮一样，直接进京。
因此京城的粮食是一直在涨的。
当然需要为这些问题发愁的只有京城的老百姓和当年的怡红院烧火丫头米粒儿。
陈太师也好，孙宰执也罢，怎也不会饿到他们头上，因此陈粮北上的提议肯定会被否决掉。
毕竟京城一带的粮食供应一直都是京畿本地土产为主，北粮南下为辅。
市场就这么大，便宜的南方陈粮固然能让百姓得实惠却也会对市场造成重大冲击。
至于士族老爷们的利益那就更不可说了。
问就是，南人可鄙，北人粗俗，唯有京畿世代贵族。
这也是陈太师等人哪怕朝堂和后宫都坐冷板凳，却还能在政治上守住自己一亩三分地的现实实力。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当年骂得最凶的两个，现在一个大小便不能自理，另一个债务缠身。
而京畿士族和北方士族的矛盾又日益凸显，难怪王贵妃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之前被叫停的项目就变着方儿的上了船。
这不三日后就要到货了！
届时京畿士族、北方士族一定都会跳脚，对郦殊来说却是比四十万更难以拒绝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