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黄菊
谢语百般滋味尽在心头，揣着一颗不上不下的心回了府。
他心想，这本来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却被自己搞砸了。
然而公子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那些话不是在说他而是另一个人，照谢语看来，那应当是极其伤人的。
不仅拒人于千里之外还将一颗双手捧着的真心踩了又踩。
谢语见谢汕秋久久不语，忍不住自作主张添了句话：“公子，就是这些了。”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谢语自然回说没有，这是他头回办砸了差事，还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心里无端愧疚起来，于是大着胆子睨了一眼公子的脸色。
他瞥见谢汕秋神色淡淡的，可嘴角的弧度却绷得很直，像拉满的长弓。
谢语从公子的表情里看不出恼怒和羞愤，只有无尽的落寞，仿佛一块碎石“叮咚”往深潭里摔去，浸入水中的那一刻就预见无法挣脱的沉底。
那是一种枯寂而离索的孤独，和清风霁月的那个他毫不相干。
谢语忽然觉得陆大小姐姣好的面容变得可恶起来，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
倘若不是公子看重，如何会百般讨好，处处为她着想？
谢语无言声讨着陆知予，他是个闷沉的性子，平时不爱说话，和谢言二人一静一动。
可能是他很少这样情绪外露，不知怎的竟惊动了谢汕秋。
谢汕秋问道：“你有话想说？”
谢语猝然回神，“这是公子的私事，属下不敢。”
“既晓得是我的事，便不要迁怒，你下去吧。”
谢语沉声应是，转身离开。
谢汕秋打开梨花木匣，从中露出张银票来，那是明心失踪那晚谢言从禾辛手里拿到的。
几乎同时，紫藤山被生人闯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他的秘密。
那人对他很熟悉，提前预备了和他风格相仿，颜色相近的衣服，明明洞悉了一切，却又来去匆匆，什么都不曾惊动。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命令，谢汕秋可以猜测那和明心的失踪有关，也可以猜测是旁的事。
但谢汕秋直觉对方的来意和明心脱不了干系，虽找不到证据，可他觉得他们没有恶意，更像是恶作剧一般，在他的脸上狠抽一把。
谢汕秋调查过禾辛，这人生平如同小儿新学的大字一般，看似简单实则潦草，自少时举家搬迁与家人置气之后就消失匿迹，什么渠道都无功而返。
陆知予，禾辛，以及不明身份不辨敌友的神秘人，这三者判若天渊却又有一丝近乎诡异的相似。
那就是全都令谢汕秋无从下手，头绪纷杂。
他在心里将禾辛同神秘人粗略地用箭头联系起来，假设神秘人夜闯紫藤山是为了明心，那么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去冒险？
谢汕秋拨弄出银票底下的白纸，上面简短的记载着明心的生平，不可谓命运多舛，人生坎坷。
若此人当真有什么造化，认识哪位圣都中的高人，她也不会孤身一人艰难到这般地步。
明心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连那个家中小有资产的元云也是一样，和元云合作还不如选择颇有手段的元风要来得更快一些。
神秘人就像一阵抓不住也摸不透的风，往山上吹了一遭又销声匿迹，什么都没带来，也什么都不曾卷走。
不，谢汕秋想，他这边丢了一个卫一，至今仍没能找到。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城内找不到人，那城外呢？
说到城外，化身为禾辛、禾雨的青萝和陆知予也上了路。
青河将门外的两双眼睛引走，她们在青海的暂估价顺利进了府。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回到那个高墙大院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个叫黄菊的姑娘。
一进门，青萝就去寻了明心，两人姐俩似的挤在一处，说了好一会的话。
等出来之后，青萝的眼圈还挂着一丝可疑的红色，不过她很快转移话题，一定要拉着陆知予去“瞻仰”一番黄菊掏出来的门洞。
等到她们走到的时候才发现，二人轻了敌。
那里原本只能塞进来一个拳头的地方骤然扩成了一口缸。
任谁看了都觉得离谱。
青萝和陆知予面面相觑，前者耸了耸肩，意思是说，小姐你看，奴婢没有夸张。
陆知予嘴微张，躲着墙头时不时探出来的脑袋，无声问道：对外不是说禾三已经躲出去了吗？
青萝回：不知道啊。
她蹑手蹑脚地对墙上的姑娘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移到门口，学着禾辛的风度翩翩慢慢蹲了下来。
“姑娘，这回又送什么呢？”
黄菊自从上次被“惊吓”之后就长了个了心眼，她一听这声音就想起来了，小声清了清嗓子，“来给公子送酒酿，青梅酿的酒，好喝。”
陆知予想起她们也埋了一坛子酸果子酒，就在陌野居的花丛下面，咂了咂嘴。
青萝笑了，“黄菊姑娘又送东西来，让你破费了。”
墙头的女子忍不住“嗤”了一声，“公子莫理那人，乡村野妇哪里酿的出好酒，小女子这里有沁楼专供的佳酿，给您拿下去尝尝？”
青萝如今罩的是禾辛的躯壳，对女子都宽容的很，于是问道：“上头危险，你们怎么不走正门？酒我就不喝了，都看完了吗？看完了快回家去，天黑了在外面不安全。”
那女子的酒没送出去也不生气，好歹禾公子跟她说话了不是？
她嘻嘻笑着，语气甜丝丝的：“为了看一眼公子，再危险也是值得的。”
说完她瞪了眼门口，青萝倒没从她的眉心看到皱纹，只觉得这一眼充满了娇羞。
“还不是那悍女子霸占着门不放，不过也好，那里未必就能看清公子的脸，趴在地上灰扑扑的，不美。”
青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的确如此，黄菊伸进来的袖子沾满灰尘，只那坛青梅酿干干净净的。
青萝耐心地将墙头上的人一个个劝了下去，约定明日再来，然后才去和黄菊说话。
她从黄菊身上感受到一直深厚的质朴和真诚，尽管自己不是真正的禾辛，也还是愿意和她搭话闲聊。
“黄菊姑娘还不走？”
外面传来一阵拍打衣料的声音，应当是她在清理身上的灰，“就要走了就要走了，我娘最近捡了个傻子回家，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晚上他就头疼的厉害。
“我得赶紧回去帮我娘干活呢，公子，那酒真的很好喝，您一定要尝尝。”
不待青萝说话，黄菊就离开了。
陆知予心神一动，低声问道：“公子，黄菊姑娘有没有说过她是哪里人？”
青萝想了想，点头道：“她家好像住在百里镇。”
作者有话说：
他心想，这本来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却被自己搞砸了。
然而公子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那些话不是在说他而是另一个人，照谢语看来，那应当是极其伤人的。
不仅拒人于千里之外还将一颗双手捧着的真心踩了又踩。
谢语见谢汕秋久久不语，忍不住自作主张添了句话：“公子，就是这些了。”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谢语自然回说没有，这是他头回办砸了差事，还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心里无端愧疚起来，于是大着胆子睨了一眼公子的脸色。
他瞥见谢汕秋神色淡淡的，可嘴角的弧度却绷得很直，像拉满的长弓。
谢语从公子的表情里看不出恼怒和羞愤，只有无尽的落寞，仿佛一块碎石“叮咚”往深潭里摔去，浸入水中的那一刻就预见无法挣脱的沉底。
那是一种枯寂而离索的孤独，和清风霁月的那个他毫不相干。
谢语忽然觉得陆大小姐姣好的面容变得可恶起来，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
倘若不是公子看重，如何会百般讨好，处处为她着想？
谢语无言声讨着陆知予，他是个闷沉的性子，平时不爱说话，和谢言二人一静一动。
可能是他很少这样情绪外露，不知怎的竟惊动了谢汕秋。
谢汕秋问道：“你有话想说？”
谢语猝然回神，“这是公子的私事，属下不敢。”
“既晓得是我的事，便不要迁怒，你下去吧。”
谢语沉声应是，转身离开。
谢汕秋打开梨花木匣，从中露出张银票来，那是明心失踪那晚谢言从禾辛手里拿到的。
几乎同时，紫藤山被生人闯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他的秘密。
那人对他很熟悉，提前预备了和他风格相仿，颜色相近的衣服，明明洞悉了一切，却又来去匆匆，什么都不曾惊动。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命令，谢汕秋可以猜测那和明心的失踪有关，也可以猜测是旁的事。
但谢汕秋直觉对方的来意和明心脱不了干系，虽找不到证据，可他觉得他们没有恶意，更像是恶作剧一般，在他的脸上狠抽一把。
谢汕秋调查过禾辛，这人生平如同小儿新学的大字一般，看似简单实则潦草，自少时举家搬迁与家人置气之后就消失匿迹，什么渠道都无功而返。
陆知予，禾辛，以及不明身份不辨敌友的神秘人，这三者判若天渊却又有一丝近乎诡异的相似。
那就是全都令谢汕秋无从下手，头绪纷杂。
他在心里将禾辛同神秘人粗略地用箭头联系起来，假设神秘人夜闯紫藤山是为了明心，那么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去冒险？
谢汕秋拨弄出银票底下的白纸，上面简短的记载着明心的生平，不可谓命运多舛，人生坎坷。
若此人当真有什么造化，认识哪位圣都中的高人，她也不会孤身一人艰难到这般地步。
明心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连那个家中小有资产的元云也是一样，和元云合作还不如选择颇有手段的元风要来得更快一些。
神秘人就像一阵抓不住也摸不透的风，往山上吹了一遭又销声匿迹，什么都没带来，也什么都不曾卷走。
不，谢汕秋想，他这边丢了一个卫一，至今仍没能找到。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城内找不到人，那城外呢？
说到城外，化身为禾辛、禾雨的青萝和陆知予也上了路。
青河将门外的两双眼睛引走，她们在青海的暂估价顺利进了府。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回到那个高墙大院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个叫黄菊的姑娘。
一进门，青萝就去寻了明心，两人姐俩似的挤在一处，说了好一会的话。
等出来之后，青萝的眼圈还挂着一丝可疑的红色，不过她很快转移话题，一定要拉着陆知予去“瞻仰”一番黄菊掏出来的门洞。
等到她们走到的时候才发现，二人轻了敌。
那里原本只能塞进来一个拳头的地方骤然扩成了一口缸。
任谁看了都觉得离谱。
青萝和陆知予面面相觑，前者耸了耸肩，意思是说，小姐你看，奴婢没有夸张。
陆知予嘴微张，躲着墙头时不时探出来的脑袋，无声问道：对外不是说禾三已经躲出去了吗？
青萝回：不知道啊。
她蹑手蹑脚地对墙上的姑娘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移到门口，学着禾辛的风度翩翩慢慢蹲了下来。
“姑娘，这回又送什么呢？”
黄菊自从上次被“惊吓”之后就长了个了心眼，她一听这声音就想起来了，小声清了清嗓子，“来给公子送酒酿，青梅酿的酒，好喝。”
陆知予想起她们也埋了一坛子酸果子酒，就在陌野居的花丛下面，咂了咂嘴。
青萝笑了，“黄菊姑娘又送东西来，让你破费了。”
墙头的女子忍不住“嗤”了一声，“公子莫理那人，乡村野妇哪里酿的出好酒，小女子这里有沁楼专供的佳酿，给您拿下去尝尝？”
青萝如今罩的是禾辛的躯壳，对女子都宽容的很，于是问道：“上头危险，你们怎么不走正门？酒我就不喝了，都看完了吗？看完了快回家去，天黑了在外面不安全。”
那女子的酒没送出去也不生气，好歹禾公子跟她说话了不是？
她嘻嘻笑着，语气甜丝丝的：“为了看一眼公子，再危险也是值得的。”
说完她瞪了眼门口，青萝倒没从她的眉心看到皱纹，只觉得这一眼充满了娇羞。
“还不是那悍女子霸占着门不放，不过也好，那里未必就能看清公子的脸，趴在地上灰扑扑的，不美。”
青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的确如此，黄菊伸进来的袖子沾满灰尘，只那坛青梅酿干干净净的。
青萝耐心地将墙头上的人一个个劝了下去，约定明日再来，然后才去和黄菊说话。
她从黄菊身上感受到一直深厚的质朴和真诚，尽管自己不是真正的禾辛，也还是愿意和她搭话闲聊。
“黄菊姑娘还不走？”
外面传来一阵拍打衣料的声音，应当是她在清理身上的灰，“就要走了就要走了，我娘最近捡了个傻子回家，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晚上他就头疼的厉害。
“我得赶紧回去帮我娘干活呢，公子，那酒真的很好喝，您一定要尝尝。”
不待青萝说话，黄菊就离开了。
陆知予心神一动，低声问道：“公子，黄菊姑娘有没有说过她是哪里人？”
青萝想了想，点头道：“她家好像住在百里镇。”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