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从跟江临雪回到家，我才发现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古怪。
他老家残破的简直难以想象，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来形容他的老家在合适不过。
不过我从小就是吃苦日子长大的人，到时不介意他家这么破，只不过他的相邻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一点。
江临雪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个小推车，从包里挑挑拣拣，又开始推着车子买早餐。
或者村里的人看出来他的老实和憨厚，给他的钱总是缺个几毛一块。
我在他旁边看不惯，原本自己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样做还不如直接做慈善得了。
江临雪挠挠头，若有所思了一阵，看着我笑了笑。
“若柔，这可不行的。我还要攒出来套房子和辆车子，好娶我的女孩子。”
我白了他一眼，就他这个样子攒钱，到五十也得打光棍。
我从小过的就是躲债的日子，长大些就开始费尽脑子想着怎么讨好酒吧里的男人。不知道江临雪口中的爱到底是什么。
那次我坐在他车边的小马扎上，看着一个大爷掏出一个破布，颤着手打开层层包裹，从里面数出三块五毛钱。
还差五毛。
我心里暗想，又要吃亏了。
江临雪按住了大爷翻找钱的动作，还又塞给他了一个大肉包子。
我气得吹鼻子瞪眼，等大爷喜滋滋走了，我刚刚想劈头盖脸给他一句骂。
“又要说我不收准钱了吧，若柔。”
我眉毛一竖，哟，恶人先告状。
“要是我多收了，他们就舍不得吃这顿饭了。”
从小我就在狼窝子长大，脑子里只有怎么从别人嘴里掏出更多的钱，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可我又想到父亲带着我躲债的日子，我没吃过一顿热乎乎的肉包子，因为太贵了。
要是那时候有人能这样给我一个包子就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没和江临雪犟嘴。
我觉得他说的竟然有点道理。
第二天，我收起了那个小马扎，站到江临雪旁边，在他迷惑的眼神里，恶狠狠的告诉他，“我帮你干活，就凭你这个速度，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他看着我，眉眼弯弯，“谢谢你，若柔。”
我别过脸，脸色有一丝没被察觉到的红晕。
江临雪轻车熟路的招呼着客人，我站在一边替他找零钱。
我还是低估了江临雪的买卖能有多亏本。说我是帮他找零，实际上能找零钱的人屈指可数。来买早餐的人要么赊账要么少钱。
我气的吹鼻子瞪眼，看着这个人乐呵呵的做亏本买卖。
心里默默数着这是第几个没有收钱的大肉包子。
当我数到第十二个的时候，天也差不多放晴了。我抱着小马扎，气呼呼的坐下，闭眼不看身边的赔钱货。
鼻尖轻轻萦绕了一丝豆香，睁开眼就看见了江临雪的一双眼睛，因为天气还冷，有点湿漉漉的。
“辛苦你了，来杯豆浆吧。”
我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其实他们都不容易的，若柔。那年我考上大学，我爹妈没钱供我，是村里一百两百凑出来的。我能读书，靠的是他们。”
“若不是日子太苦了，谁又想天天赊账过日子呢。”
我没吭声，气的夺过嘴边的豆浆，仰头都灌进了嘴里。
第三天我又跟着江临雪摆摊，看着手里差一块钱的账，气呼呼往那个人手里多塞了一个肉包子。
江临雪笑出声来，让我听见了。
气得我踹了他一脚。
江临雪这个人，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我想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大学生，怎么毕业了想起来买早餐了。
我感觉他进厂拧螺丝也能比他买早餐赚得多。
下午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我就抱着马扎来到太阳底下晒晒太阳。
在酒吧干活的那些日子里，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太阳。说难听点，在酒吧当陪酒女，一般都是晚上有活干，凌晨才结束一天的工作。
白天他们或者聚在一起打牌，或者出去逛街。
我想要偷偷攒钱，也不和她们姐姐妹妹聚一起尖着嗓子喊。太虚伪了，在这里姐妹相称的，有几个能有好下场。为了让我晚上的工作不出岔子，说不错话，我通常都会窝租的房子里睡觉。
现在才发现，原来晒太阳这么舒服。
我和一只猫一样，嘴里哼唧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呜呜噜噜问江临雪在干什么。
他告诉我在修表。
我睁开一只眼撇了他一眼，真笨。
“拿过来我看看。”
我伸手夺过那只表，要来江临雪的工具，捣鼓了半天，那个表有咔咔哒哒动起来。
“拿着。”
我抛给江临雪。他脸上又惊又喜，“若柔，你真厉害，原来你还有这本事。”
我爸爸会修表。那时候他还没有债，那时候我们还在过舒坦日子。虽然那时候家里也不算富裕，但倒也和睦。我们家的手表遥控器什么的坏了，一般我爸爸都能修好。邻居要是遇到不会修的东西，也会来找爸爸。
我是他的跟屁虫，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只是那些帮过忙的邻居，在我们家出事的那一天开始，突然和我们全都疏远了。我知道这不该怪他们，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看了江临雪一眼，也没指望他能什么啥报答我。
“那是因为你笨。”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眼晒太阳。
作者有话说：
他老家残破的简直难以想象，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来形容他的老家在合适不过。
不过我从小就是吃苦日子长大的人，到时不介意他家这么破，只不过他的相邻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一点。
江临雪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个小推车，从包里挑挑拣拣，又开始推着车子买早餐。
或者村里的人看出来他的老实和憨厚，给他的钱总是缺个几毛一块。
我在他旁边看不惯，原本自己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样做还不如直接做慈善得了。
江临雪挠挠头，若有所思了一阵，看着我笑了笑。
“若柔，这可不行的。我还要攒出来套房子和辆车子，好娶我的女孩子。”
我白了他一眼，就他这个样子攒钱，到五十也得打光棍。
我从小过的就是躲债的日子，长大些就开始费尽脑子想着怎么讨好酒吧里的男人。不知道江临雪口中的爱到底是什么。
那次我坐在他车边的小马扎上，看着一个大爷掏出一个破布，颤着手打开层层包裹，从里面数出三块五毛钱。
还差五毛。
我心里暗想，又要吃亏了。
江临雪按住了大爷翻找钱的动作，还又塞给他了一个大肉包子。
我气得吹鼻子瞪眼，等大爷喜滋滋走了，我刚刚想劈头盖脸给他一句骂。
“又要说我不收准钱了吧，若柔。”
我眉毛一竖，哟，恶人先告状。
“要是我多收了，他们就舍不得吃这顿饭了。”
从小我就在狼窝子长大，脑子里只有怎么从别人嘴里掏出更多的钱，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可我又想到父亲带着我躲债的日子，我没吃过一顿热乎乎的肉包子，因为太贵了。
要是那时候有人能这样给我一个包子就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没和江临雪犟嘴。
我觉得他说的竟然有点道理。
第二天，我收起了那个小马扎，站到江临雪旁边，在他迷惑的眼神里，恶狠狠的告诉他，“我帮你干活，就凭你这个速度，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他看着我，眉眼弯弯，“谢谢你，若柔。”
我别过脸，脸色有一丝没被察觉到的红晕。
江临雪轻车熟路的招呼着客人，我站在一边替他找零钱。
我还是低估了江临雪的买卖能有多亏本。说我是帮他找零，实际上能找零钱的人屈指可数。来买早餐的人要么赊账要么少钱。
我气的吹鼻子瞪眼，看着这个人乐呵呵的做亏本买卖。
心里默默数着这是第几个没有收钱的大肉包子。
当我数到第十二个的时候，天也差不多放晴了。我抱着小马扎，气呼呼的坐下，闭眼不看身边的赔钱货。
鼻尖轻轻萦绕了一丝豆香，睁开眼就看见了江临雪的一双眼睛，因为天气还冷，有点湿漉漉的。
“辛苦你了，来杯豆浆吧。”
我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其实他们都不容易的，若柔。那年我考上大学，我爹妈没钱供我，是村里一百两百凑出来的。我能读书，靠的是他们。”
“若不是日子太苦了，谁又想天天赊账过日子呢。”
我没吭声，气的夺过嘴边的豆浆，仰头都灌进了嘴里。
第三天我又跟着江临雪摆摊，看着手里差一块钱的账，气呼呼往那个人手里多塞了一个肉包子。
江临雪笑出声来，让我听见了。
气得我踹了他一脚。
江临雪这个人，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我想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大学生，怎么毕业了想起来买早餐了。
我感觉他进厂拧螺丝也能比他买早餐赚得多。
下午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我就抱着马扎来到太阳底下晒晒太阳。
在酒吧干活的那些日子里，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太阳。说难听点，在酒吧当陪酒女，一般都是晚上有活干，凌晨才结束一天的工作。
白天他们或者聚在一起打牌，或者出去逛街。
我想要偷偷攒钱，也不和她们姐姐妹妹聚一起尖着嗓子喊。太虚伪了，在这里姐妹相称的，有几个能有好下场。为了让我晚上的工作不出岔子，说不错话，我通常都会窝租的房子里睡觉。
现在才发现，原来晒太阳这么舒服。
我和一只猫一样，嘴里哼唧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呜呜噜噜问江临雪在干什么。
他告诉我在修表。
我睁开一只眼撇了他一眼，真笨。
“拿过来我看看。”
我伸手夺过那只表，要来江临雪的工具，捣鼓了半天，那个表有咔咔哒哒动起来。
“拿着。”
我抛给江临雪。他脸上又惊又喜，“若柔，你真厉害，原来你还有这本事。”
我爸爸会修表。那时候他还没有债，那时候我们还在过舒坦日子。虽然那时候家里也不算富裕，但倒也和睦。我们家的手表遥控器什么的坏了，一般我爸爸都能修好。邻居要是遇到不会修的东西，也会来找爸爸。
我是他的跟屁虫，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只是那些帮过忙的邻居，在我们家出事的那一天开始，突然和我们全都疏远了。我知道这不该怪他们，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看了江临雪一眼，也没指望他能什么啥报答我。
“那是因为你笨。”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眼晒太阳。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