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沉默
在这种矛盾又玄妙的心态下，郦殊想要叫醒这群装睡的人何其困难？
可是若不做，光斗倒一个孙伯渊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一时间米粒儿也有些犯愁，只能看柴四郎如何反应。
就见柴官家黑着脸听完了郦殊汇报，说：
“让那焦盛进来！”
外面候了许久的焦阳立刻拧小鸡似的提着儿子走了进来。
而那焦盛此刻完全是个行走的生化武器。
他身上原本大约穿着褐黄或淡褐的色的武服，如今分不出来，全赖其上已经凝结干透乃至于发黑的血迹。
那简直就像是直接用无数鲜血浇灌了全身一般的盛况，米粒儿甚至能脑补出杜金奴等人在焦盛的怒气风暴下如何被砍成碎片的。
但这还不是所有怪味儿的唯一来源。
那焦盛被亲爹拧着后衣领子手亦步亦趋，下垂的双手上则死死各抓着一只血淋淋的口袋。
看那口袋底部现在还有黑红的血水颗颗滴落，米粒儿那还能不晓得里头是什么？
“官家，让我斩了这孽子吧！”
把儿子拧到柴官家面前，焦阳一副恨不得宰了儿子的嘴脸，眼神儿却瞟向郦殊。
郦殊哪能不懂他的意思》
忙上前拿走焦盛手里两只口袋，双手托着献给天子。
柴四郎鼻子一抽，露出个嫌恶的表情又迅速压了下去。
柴十郎则没那么多偶像包袱，一面掩鼻一面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这是什么？”
天子一发问，焦阳就冲着儿子的膝弯一脚。
焦盛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这才恭顺的说：“是吴三光和那处据点头目的首级。”
这答案显然让天子有些失望。
毕竟“证据”活着才能反复拷问，两颗死人脑袋除了恶心人还能干啥？
柴四郎又不是会把吴三光脑袋拿出去展示的主儿。
焦阳见状直接训斥儿子道：“混账，拿这两颗死人头便想邀功不成！”
见状焦盛忙说：“还有！还有他们与林斐然往来的信件！”
说着从怀里摸出用布包得四四方方的一个包裹，米粒儿一看那上面也浸染了血迹，不由得心里一阵突突。
这白痴该不会让血把重要的证据给污脏了吧。
米粒儿看得都难受，那亲爹焦阳见了更焦虑，急得劈手从儿子手里抢过布包，小心翼翼解开浸血的包袱皮，见里面还有一层，稍松了口气，又见血迹也渗到了这一层，慌得忙再解。
如此拆了一兜子布料在地上，才露出里面干干净净一小沓纸。
焦阳仔细又仔细的检查过一番后，松了口气。
“证物没有任何污损，请官家过目。”
柴官家看了眼证物，又看了看郦殊，再扫过焦阳父子，略叹了口气，开始一页一页翻看内容。
他翻得很细致，仿佛真想借此顺坡下驴把焦盛打一顿了事。
可随着时间流逝米粒儿渐渐察觉出不对来。
这间卧室里仿佛装了一台制冷效果极佳的大功率空调，随着柴官家手里的纸页翻动，气温开始直线下跌。
18°
17°
16°
15…
柴官家低头盯着纸页上的字，米粒儿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可哪怕是只猫现在也该晓得夹着尾巴躲起来的道理。
屋里这些人精哪一个不必猫聪明？
此刻一屋子人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沉默的听着柴官家翻动纸页。
直到一沓纸翻完，大家正要听天子如何评判，便见他眉毛一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开始从头往后翻。
米粒儿看见焦阳用眼珠子去瞪儿子，仿佛在问：“那纸上到底写了些啥？”
满脸鲜血的焦盛面对父亲只虎头虎脑的憨憨一笑，摇摇头。
“我没看。”
焦阳那一瞬间翻出的白眼都带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他大张着嘴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把头扭开不再看自己的儿子，而是有些艳羡的去看郦殊。
大约所有爹都巴不得能有个郦殊这么省心又能干的儿吧。
第二遍很快就翻完了，所有人，包括米粒儿都强忍着脖子痛，伸长了去看柴四郎的脸。
谁知那天子只把翻到头的纸页拿得稍微远了一点，似乎要递给孙老头儿，又在孙老头上前的时候瞬间收回，第三次重头开始翻。
那动作看上去有种“老子就不信了”的倔强。
天子从未如此过，哪怕是他过去性格很烂的那阵子，也顶多是遇到事情就放弃，何曾露出这种杠上了的表情？
孙老头儿一时有些拿不准，去看焦阳；焦阳哪知道怎么应对，去看郦殊；郦殊闭眼摇头，把脸转向十王爷。
眼下之意。
你自己的亲哥，你最了解，怎么办你来拿主意。
那十王爷尴尬的笑了笑，有些讪讪的，却没摇头。
只小心的四下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便又讪笑了一下，然后缩着脖子猫着腰，踮起脚尖摸到了他哥身后。
孙伯渊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打算嚷嚷，却在出声前就被他爹带着焦阳一人按手一人捂嘴的制住。
屋子里其他泥塑背景板只当没看见，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十王爷。
就见那少年郎钻到他哥身后，伸长了脖子偷窥纸上的内容。
看着看着，米粒儿就见十王爷的脸也沉了下来。
那原本就装出来的萨摩耶假面彻底挂不住，露出他少年老成的本质。
所以那纸上到底写了些啥，你们两兄弟倒是说话啊！
米粒儿此刻只觉抓耳挠腮的烦躁，恨不得跳起来打柴家这两兄弟一顿。
直到第三遍翻完，柴四郎拿着那沓纸站在原地，老神在在的发呆。
他弟则趁机悄咪咪从他背后绕到身前，躬身行礼的同时低声说：
“官家，这至少说明焦盛没杀错人，且确实追到了兔子，是条有点傻的好狗，严加看管便是，依我看就不用军法从事了。”
他这倒是个思路，柴四郎立刻从发呆状态出来，看弟弟一眼。
“也对。”
便是免了焦盛死罪的意思。
焦阳见状脸上露出真诚的感激，正要带着儿子拜谢天家兄弟，就听柴四郎对他说：“但他把知情人都杀光了，简直…焦卿，你可知你这儿子给朕惹了多少麻烦？”
作者有话说：
可是若不做，光斗倒一个孙伯渊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一时间米粒儿也有些犯愁，只能看柴四郎如何反应。
就见柴官家黑着脸听完了郦殊汇报，说：
“让那焦盛进来！”
外面候了许久的焦阳立刻拧小鸡似的提着儿子走了进来。
而那焦盛此刻完全是个行走的生化武器。
他身上原本大约穿着褐黄或淡褐的色的武服，如今分不出来，全赖其上已经凝结干透乃至于发黑的血迹。
那简直就像是直接用无数鲜血浇灌了全身一般的盛况，米粒儿甚至能脑补出杜金奴等人在焦盛的怒气风暴下如何被砍成碎片的。
但这还不是所有怪味儿的唯一来源。
那焦盛被亲爹拧着后衣领子手亦步亦趋，下垂的双手上则死死各抓着一只血淋淋的口袋。
看那口袋底部现在还有黑红的血水颗颗滴落，米粒儿那还能不晓得里头是什么？
“官家，让我斩了这孽子吧！”
把儿子拧到柴官家面前，焦阳一副恨不得宰了儿子的嘴脸，眼神儿却瞟向郦殊。
郦殊哪能不懂他的意思》
忙上前拿走焦盛手里两只口袋，双手托着献给天子。
柴四郎鼻子一抽，露出个嫌恶的表情又迅速压了下去。
柴十郎则没那么多偶像包袱，一面掩鼻一面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这是什么？”
天子一发问，焦阳就冲着儿子的膝弯一脚。
焦盛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这才恭顺的说：“是吴三光和那处据点头目的首级。”
这答案显然让天子有些失望。
毕竟“证据”活着才能反复拷问，两颗死人脑袋除了恶心人还能干啥？
柴四郎又不是会把吴三光脑袋拿出去展示的主儿。
焦阳见状直接训斥儿子道：“混账，拿这两颗死人头便想邀功不成！”
见状焦盛忙说：“还有！还有他们与林斐然往来的信件！”
说着从怀里摸出用布包得四四方方的一个包裹，米粒儿一看那上面也浸染了血迹，不由得心里一阵突突。
这白痴该不会让血把重要的证据给污脏了吧。
米粒儿看得都难受，那亲爹焦阳见了更焦虑，急得劈手从儿子手里抢过布包，小心翼翼解开浸血的包袱皮，见里面还有一层，稍松了口气，又见血迹也渗到了这一层，慌得忙再解。
如此拆了一兜子布料在地上，才露出里面干干净净一小沓纸。
焦阳仔细又仔细的检查过一番后，松了口气。
“证物没有任何污损，请官家过目。”
柴官家看了眼证物，又看了看郦殊，再扫过焦阳父子，略叹了口气，开始一页一页翻看内容。
他翻得很细致，仿佛真想借此顺坡下驴把焦盛打一顿了事。
可随着时间流逝米粒儿渐渐察觉出不对来。
这间卧室里仿佛装了一台制冷效果极佳的大功率空调，随着柴官家手里的纸页翻动，气温开始直线下跌。
18°
17°
16°
15…
柴官家低头盯着纸页上的字，米粒儿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可哪怕是只猫现在也该晓得夹着尾巴躲起来的道理。
屋里这些人精哪一个不必猫聪明？
此刻一屋子人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沉默的听着柴官家翻动纸页。
直到一沓纸翻完，大家正要听天子如何评判，便见他眉毛一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开始从头往后翻。
米粒儿看见焦阳用眼珠子去瞪儿子，仿佛在问：“那纸上到底写了些啥？”
满脸鲜血的焦盛面对父亲只虎头虎脑的憨憨一笑，摇摇头。
“我没看。”
焦阳那一瞬间翻出的白眼都带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他大张着嘴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把头扭开不再看自己的儿子，而是有些艳羡的去看郦殊。
大约所有爹都巴不得能有个郦殊这么省心又能干的儿吧。
第二遍很快就翻完了，所有人，包括米粒儿都强忍着脖子痛，伸长了去看柴四郎的脸。
谁知那天子只把翻到头的纸页拿得稍微远了一点，似乎要递给孙老头儿，又在孙老头上前的时候瞬间收回，第三次重头开始翻。
那动作看上去有种“老子就不信了”的倔强。
天子从未如此过，哪怕是他过去性格很烂的那阵子，也顶多是遇到事情就放弃，何曾露出这种杠上了的表情？
孙老头儿一时有些拿不准，去看焦阳；焦阳哪知道怎么应对，去看郦殊；郦殊闭眼摇头，把脸转向十王爷。
眼下之意。
你自己的亲哥，你最了解，怎么办你来拿主意。
那十王爷尴尬的笑了笑，有些讪讪的，却没摇头。
只小心的四下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便又讪笑了一下，然后缩着脖子猫着腰，踮起脚尖摸到了他哥身后。
孙伯渊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打算嚷嚷，却在出声前就被他爹带着焦阳一人按手一人捂嘴的制住。
屋子里其他泥塑背景板只当没看见，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十王爷。
就见那少年郎钻到他哥身后，伸长了脖子偷窥纸上的内容。
看着看着，米粒儿就见十王爷的脸也沉了下来。
那原本就装出来的萨摩耶假面彻底挂不住，露出他少年老成的本质。
所以那纸上到底写了些啥，你们两兄弟倒是说话啊！
米粒儿此刻只觉抓耳挠腮的烦躁，恨不得跳起来打柴家这两兄弟一顿。
直到第三遍翻完，柴四郎拿着那沓纸站在原地，老神在在的发呆。
他弟则趁机悄咪咪从他背后绕到身前，躬身行礼的同时低声说：
“官家，这至少说明焦盛没杀错人，且确实追到了兔子，是条有点傻的好狗，严加看管便是，依我看就不用军法从事了。”
他这倒是个思路，柴四郎立刻从发呆状态出来，看弟弟一眼。
“也对。”
便是免了焦盛死罪的意思。
焦阳见状脸上露出真诚的感激，正要带着儿子拜谢天家兄弟，就听柴四郎对他说：“但他把知情人都杀光了，简直…焦卿，你可知你这儿子给朕惹了多少麻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