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怪事

  柴四郎这话把焦阳说得一愣,继而只能带着儿子五体投地的口称“恕罪”。

  一边儿的十王爷则说:“我想多少还有些虾米活着吧,那群人先别斩了,一个个详细拷问,看看他们谁知道吴三光等人的底细吧。”

  柴十郎如此越过他哥,柴四郎也不说话,一时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就连孙伯渊也有些拿不准,在被放开后仔细看了又看天子的脸色,最后用眼睛盯住泥塑背景板中一个绿袍官员。

  那人瞧着就品级不高,又有些年纪了。

  这样的面向让米粒儿不由自主想到了刘夫人的丈夫,那个被孙伯渊白白送掉的炮灰。

  孙伯渊手里有多少这样被他捏住命脉的炮灰?

  米粒儿竟也有些怕。

  她怕孙伯渊真的一个眼神就让眼前活过来的泥塑,再表演一次触柱而亡的惨剧。

  好在那人只是战战兢兢的向天子抗议道:

  “焦、焦盛闯下大祸,岂能轻易饶恕?”

  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太紧张了,以至于被他指控的焦家父子对此也只当耳旁风,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当事人都懒得理会其大佬更是当他不存在。

  天子看了此人一眼,装模作样的说了句“朕知道了,但眼下兹事体大,焦盛也是亲历者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他。”便算是有理有节的将之打发了。

  那绿袍官儿见状神色简直羞愤欲死。

  好在他不敢死,原地长吁短叹一番后,缩了回去。

  孙伯渊见状却摸到了什么脉门似的,站出来问:“不知那吴三光到底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以至于陛下如此重视。”

  对此柴四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孙伯渊。

  “你一直替林斐然摇旗呐喊,声称他遭人陷害很是无辜,现在朕倒想问问你,如何能如此笃定?难道你真信得过林斐然的人品?”

  所谓“信任人品”这种话也就说说而已,这屋里的重量级人物,哪一个是靠这些虚无缥缈过日子的?

  如今柴四郎这样说话,更像是一种试探。

  看孙伯渊对林斐然到底是收钱办事,还是真有几分笃定。

  但这在米粒儿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毕竟这种时候哪个傻子会授人以柄的承认下这顶“欺君”的大帽子?

  孙伯渊当然会诅咒发誓说自己一直很相信林斐然。

  可转念一想,米粒儿又有些希冀。

  难道那些纸页上真写了什么能钉死林斐然的证据?

  这才让柴四郎对孙伯渊起了疑?

  如果是那样…也一时不能把孙伯渊怎样。

  哪怕证据拍孙伯渊脸上了,他也大可称自己是受到了林斐然的蒙骗,然后脱帽请辞。

  以柴四郎现在这副哪一方都不好得罪的状态,多半也是骂一顿了事,不太可能为了这种事情真把他怎样。

  这一想米粒儿升起的希冀又退了下去,却正好瞄到此刻十王爷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

  米粒儿正疑惑,就见那双略带锋利感的上挑眼向自己看了过来,登时有种背毛倒竖冷汗冒出的感觉,下意识想往后缩,才发觉自己躺着呢!避无可避。

  十王爷见她这样好笑的笑了笑,又用眼睛看向天子手里那一沓纸,仿佛有话要说,又似乎已经说完了。

  这什么意思?

  米粒儿心里咆哮着,同时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这事儿归你。”

  就是这个意思。

  妈的!

  被强行摊派任务的不爽登时填满了整个心肺,天子却也在此刻看了过来,米粒儿一惊,赶紧收起脸上的不满,做出恭顺的模样,才发觉他刚才看的不是自己,是床边的郦殊。

  “郦卿,你可听说过吴三光此人?”

  “臣从未听说过此人。”

  郦殊如实以报,柴四郎则面露郁闷的说了个冷笑话。

  “是了,你与你父亲不同,从不去小甜水巷。”

  说完柴四郎又有些烦躁的四处逡巡了一番,问:“怎不见秦卿?”

  一阵短暂沉默后,孙老头儿出列说:

  “昨儿我还听郦卓说他今日会来观礼,如今不见踪影,只怕是被之前门前的乱战吓到了。”

  柴四郎听闻此言叹了口气。

  “也罢,待会儿派个人去把他叫来吧。”

  说完再次看向郦殊又问:“我听闻你母亲笃信佛教,郦卿可……”

  “臣不信神佛。”

  郦殊回答得很简单,以至于再次聊死了。

  被搞得下不来台的柴官家嘴角抖了又抖,只能去看自己弟弟。

  十王爷则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建议道:“臣弟以为此事需告知群臣,否则焦盛之事只怕难以服众。”

  他哥登时露出个“这道理还用你教吗”的表情。

  却也无可奈何,想了想又问:“除此之外,你如何看待此事?”

  “这……”

  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萨摩耶露出个标准的傻狗笑脸,说:“其实臣弟看得一头雾水呢~”

  说着他掰着指头毫不避讳在场众人的说道:

  “说那吴三光等人是信佛的吧,偏偏他们大鱼大肉。说他们是假和尚假尼姑吧,似乎每月都在自掏腰包搞科仪。那科仪算下来花费极大,每月消耗上万两白银,可算下来的账目又十分混乱,只能大略看出参与的人数众多。可这么多人参与的大科仪……怎么就不声不响呢?官家啊,这一沓纸上每一条信息臣弟都能看懂,但通篇下来除了一头雾水,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别的不说,那吴三光一个流氓混子,也就勾结了一伙儿草寇而已,每月哪来的上万两白银干烧?那些钱又到底去了哪里呢?”

  说完挠着脑袋嘿嘿一笑,算是把柴四郎看账目看晕的尴尬现实比较体面的知会了在场众人。

  柴四郎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嘴角,孙老头儿等人则纷纷露出恍然之色。

  “难怪官家提及秦郎,他倒确实常在市井打混。”

  孙老头儿也给柴四郎圆了面子,那一沓纸这才从天子手里被递到他手中。

  老宰相与其他几人聚在一起看了又看,也渐渐露出充满疑惑的神色后,天子的脸色才放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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