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惊扰

  甫一进城陆知予就感觉有几股视线牢牢落在身上,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贺渝便抬袖掩住她的身形,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陆知予觉得连耳边的风声都变得有些淡了,她默默的想,不知道他们出城时是如何摆脱的暗卫。

  按照那些人对四处往来动静侦查如此密切的程度,本不该掉以轻心才是。

  贺渝在进程的那刻便接过了缰绳,像是个夜半入都的旅人,带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躲在暗处的人看见了他们,可没有人轻举妄动,贺公子没有这样的眼神。

  他的眸子大多数时候是清淡如水的,好像世间的万事万物在他眼里不过一粒微尘,红尘滚滚、芸芸众生只是在他眼前展开的一副画卷。

  他不会有这样锐利冰冷的眼神,在这样的目光下,没有人产生过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的念头。

  而他们也早在长达两年多的监视里慢慢放松了对贺公子的警惕,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拥有着莫大造化的贵公子。

  除去他身边那个黑黢黢的侍卫外,根本造成不了威胁。

  说到侍卫,他们带着审视的视线又落在后面那人身上,看着看着眉头就锁了起来,只见他浑身上下都裹着布,生怕见人似的。

  不,不对,别说见人,这样包着哪怕是光都透不见去。

  他们内心犹疑着,今晚贺府里没有人出过门,这两人也不像是贺公子和他的贴身侍卫,可这两人去的方面分明就是贺府。

  拦是不拦?跟是不跟?

  贺十七自是管不了他们是怎样想的,在他眼里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公子的手,振臂一挥,眨眼间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奉命监视贺渝的人眼看着他们走远,距离贺府越来越近,终于决定冒险靠近一瞧究竟。

  没想到的是,那两人几乎动作同时一致地向反方向一拐,往别处去了。

  奔至半路的暗卫又停了下来,朝路边不耐烦地“呸”了声,对这俩突然经过的路人十分恼火。

  入了巷,马蹄声音渐歇,这便是快要到了。

  因着夜深的缘故,城内竟比郊外还要寂静,这里少了满地夏虫的鸣叫,更多的是人们忙碌一日之后休憩的宁静。

  陆知予安静下来就像只怪顺的猫咪,贺渝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炙热的温度,那是哪怕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带着暖意的温度。

  也不知是不是失去视觉的缘故,陆知予的身子轻轻一动,贺渝怕她摔下来于是伸手去扶。

  却不想对方仰头想和他说话,陆知予整个人埋在广袖里,她的身子纤细,从外面看两人就如同一人一般。

  贺渝端的是位如斐君子,即使蒙着脸也能看见通身非凡的气度,可翩翩公子的身子陡然一颤,手中一紧,身下的墨旋随即就停了下来。

  贺十七打马上前,问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贺渝的耳边无声爬上一抹粉红,像极了女子在鲜艳明亮的年纪都爱在指甲上涂满的凤仙花。

  “无事。”他的声音有些哑。

  “真的没事?”贺十七不放心的看着贺渝,公子怎么看都觉得奇怪,没事他怎么会僵硬的跟块木头似的?

  关节生了锈一般,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明明到了这里他们应该下马翻回府里。

  贺十七默默在原地想了几息,脑子里风暴似的转的飞快。

  “噢!我懂了。”他低声道,“公子是想和陆大小姐多呆一会,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就算之前比这更重的伤也受过,但早一刻也早好一刻不是?”

  贺渝无奈的看了一眼贺十七,那眼里包含的东西太多,看得贺十七硬生生将接下来的话给吞了回去。

  “抱歉,劳你久等。”贺渝将长袖移去,翻身下马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站定后这才将手伸给对方。

  陆知予咬唇,看着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

  虽然看不见,但她认得出来这个地方。“这间屋子也是贺府的产业?”

  “是,这院子父亲买的很早,偶尔会有人小住,看起来和我们没有关系。”

  陆知予点了点头,再不多言,她比贺渝稍好一些的地方在于她的皮肤上有一层厚厚的遮盖,陆知予没有哪一刻比如今更为庆幸自己今日是涂粉覆面过的。

  这样旁人便看不出自己脸上的异样。

  就在刚才,一片黑暗里,她的嘴唇和贺渝裸露在外的脖颈意外擦碰在一起,虽然一触即分,但嘴唇上的烫意却久久不散。

  她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她觉得自己亵渎了对方。

  山壁上悠悠然爬过一只四脚兽,本是想要前往洞穴,却不小心碰到了脚边的碎石。

  碎石滚滚而落,翻了几十个跟头终于一头栽进山底的潭水里,搅了一湖的清净。

  如今陆知予就是那只马马虎虎的四脚兽,她碰松了石子却不敢承认,只好将话题草草引开,连声“对不住”都不敢和对方说。

  陆知予心中记挂着他的伤势,想亲眼看见止血之后再离开,于是看向贺十七道:“劳烦十七小哥带我入府。”

  贺十七自然答应,“好说,好说,那咱们这就走吧?”

  贺渝却突然出声:“不翻墙,走小门。”

  “那不是得绕上一圈?公子,这院子本来就是和府上是两个方向,您的院子又在最里头,得走上好一会。”

  “嗯,走小门。”

  贺十七欲哭无泪,刚想找个帮手,就看见自家公子只余一个潇洒的背影,只好默默跟了上去。

  贺渝受伤之后,贺十七之所以只是焦急,而没有方寸大乱的原因,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公子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条命是唐道长用尽方法才保住的,他知道珍惜。

  可眼前的贺十七脑中的想法却突然摇摆起来,万事都有特例,也许陆大小姐就是这个特例吧。

  贺十七叹了一口气,无师自通的先行一步,几个跳起之间便离开了原地。

  “公子,十七去准备需要的东西,你……慢慢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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