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倒反
有了郦殊与孙老头儿的牵头，柴四郎总算看到了查清这龙椅下无底洞的曙光。
便好了些脸色，放松了嘴角说：“那就有劳二位卿家了。”
接着话头一转问：“如今新娘可准备妥当？”
米粒儿躺在床上默默闭眼，倒是不意外。
柴四郎爱面子、爱装样子的烂德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他果然还是要把今天的混乱用婚礼的热闹糊弄过去。
想了想，米粒儿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发声了，便再次一骨碌坐起来，隔着幔帐行礼道：“容奴家去看一看吧。”
“诶~夫人今日已竭尽全力，怎好再行劳累？”
十王爷用夸张的语气说了这话，又扭头问：“新娘子的霞帔借到了吗？”
“借到了，借到了！”
王国舅从门外传来忙不迭的声音。
“赵家一听是孝烈女苗氏所需二话不说，便把下月出嫁闺女的霞帔拿了出来，是锦上金坠饰红玛瑙的样式，正好与苗娘子全绣金银丝的嫁衣匹配。”
“啊哟~这么贵重的东西也肯借，可见赵家也着实厚道人呢！”
十王爷很上道的夸奖了这么一句，柴官家听到这话也略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窗外的王国舅说：“今日献出的霞帔朕会着宫中内务府补给他们，赵家闺女七日后出嫁就很好，何必等到下个月？”
门外的王国舅明显的愣了一下，又觉悟了什么似的连声应和，之后忙慌慌告退去办，跑出去好一阵儿都还能听到他奋力拔足的脚步声。
让赵家闺女早些出嫁，柴四郎难道是参加婚礼上瘾了？
不，不至于。
米粒儿转念一想恍然大悟。
这是柴四郎在暗示王国舅，他即将官宣陈皇后的死讯。
一低头再看陈景然，果然一片灰暗。
米粒儿便隔着幔帐向皇帝行礼说道：“婚礼由我全权操办，突经此番波折，想来下头多有不周全。如今官家与王爷都亲来观礼，奴家便是躺在床上，心也要飞出去操劳，还请官家许我身随心动，将此事善始善终。”
她故意学着十王爷的话术，不停的给柴四郎戴高帽子，果然把皇帝哄了开心。
加上今天的突发状况已经被一一交代，柴四郎自己也想找个借口出去，便哈哈大笑几声，带着群臣出去了。
又留下两口子在自家卧室里齐齐松了口气。
“太好了，焦盛活下来了。”
米粒儿虽然心里看不上焦盛，嘴上却还是要这样说。
便听郦殊说：“暂时活下来了，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他说的自然是军方内部焦阳得给个说法，柴四郎那边则是得靠郦殊查个水落石出。
可孙老头儿指的就是条错路，能查到真相才怪！
只怕最后还是抓一票泼皮流氓严刑拷打后拉去剐了了事。
因此米粒儿叹息道：“能不要草菅人命吗！”
“很难，但可以试试。”
没想到她男人却这样说，并少有的主动提起了秦舅爷。
“我舅舅对这些人尤为了解，你也可以从艳奴的方向打听打听杜金奴其人生平。此事孙老头儿想糊弄过去，我却不愿如此，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已让我几欲肝胆俱裂，怎可留下隐患！”
听这意思郦殊竟是对朝廷处理此事的方式颇为不满。
他不爽柴四郎稀里糊涂，更不爽孙老头儿等人故意和稀泥，但又碍于此事牵扯到焦阳父子不能当场反对，就打算自己真的去查个水落石出。
这很好，也不好！
米粒儿忙摇头。
“二郎，这事儿也把官家吓了一跳呢！若拖太久没抓到人，只怕迁怒于你。”
说完这话米粒儿心里自觉一股悲哀。
她明明也反对孙老头儿的，却还要回过头来劝郦殊。
对此郦殊冷冷一笑，说：“人自然是要抓的，抓到以后他们骨头硬拷不出来却不关我什么事了。”
“啊？”
这话让米粒儿想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顿时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忙问：“难道你是要…”
“我猜那帮人就是被孙伯渊用钱骗来的京城泼皮，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便是抓到了也只能去查类似于龙三儿的大流氓头子，而那些人只怕刚才乱起来的时候就听到风声跑出城去了，哪能在城里抓到？”
郦殊却在这时不紧不慢的抛出了个计划。
他接着说：“一般到这一步，常人就束手无策了，我却可以将计就计，拿着天子受令带人把盘踞在京城周边的草寇一一拔除。”
“那岂不是要很久？”
米粒儿刚问出这句又反应过来，这正是郦殊想要的。
他也意识到了那一沓没头没尾的流水给柴四郎造成的心理恐惧，他要利用的正是天子的恐惧。
只要他的剿灭草寇的军事行动持续胜利，一来焦盛的个人失败将被更多次胜利淹没过去，民间并不会因此对军方不满。
二来只要郦殊能三五不时拿出一个山大王的人头来交差，柴四郎就不能躲回温柔乡里去。
他必须要面对，他的京城内外早已蛀虫横生豺狼成伍的现实。
并因此恐惧、焦虑和烦躁，这些负面情绪对王国舅来说不是好事，却是郦殊和焦阳求之不得的。
这会迫使柴官家保持警觉，迫使他去思考眼下的真实情况，迫使他去算计手里这一兜子家产够不够应付北方蠢蠢欲动的饿狼。
“当然要一阵子，但如此也能给官家找点事做，免得整日里闲来无事，到处赶着喝喜酒。”
郦殊嘲讽的说了个冷笑话，又转过脸来，温柔下声音。
“我也知道你不愿见他们草菅人命，更怕这一轮又有无数人因此冤罪。”
“二郎，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你若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把名声搞坏了，今后那帮文官要整你，可就好下手了。”
米粒儿说出来心里最深切的担忧，说完又笑道：
“好在你早有计较，这倒是个好办法，不但不脏了手，还能打响你在民间的声势，之前许诺陈景然的那事儿也算有了着落。那些流民见禁军四处剿匪，定然不敢起落草为寇之心。我再寻些生计给他们，施舍些粥汤棉炭，便能安稳上几个月。而此番虽说会让王国舅遭罪，却也能保障商路，护卫那些北上粮商的安全，王国舅便是咬着牙，也会支持你，如此也算一举夺得了。”
作者有话说：
便好了些脸色，放松了嘴角说：“那就有劳二位卿家了。”
接着话头一转问：“如今新娘可准备妥当？”
米粒儿躺在床上默默闭眼，倒是不意外。
柴四郎爱面子、爱装样子的烂德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他果然还是要把今天的混乱用婚礼的热闹糊弄过去。
想了想，米粒儿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发声了，便再次一骨碌坐起来，隔着幔帐行礼道：“容奴家去看一看吧。”
“诶~夫人今日已竭尽全力，怎好再行劳累？”
十王爷用夸张的语气说了这话，又扭头问：“新娘子的霞帔借到了吗？”
“借到了，借到了！”
王国舅从门外传来忙不迭的声音。
“赵家一听是孝烈女苗氏所需二话不说，便把下月出嫁闺女的霞帔拿了出来，是锦上金坠饰红玛瑙的样式，正好与苗娘子全绣金银丝的嫁衣匹配。”
“啊哟~这么贵重的东西也肯借，可见赵家也着实厚道人呢！”
十王爷很上道的夸奖了这么一句，柴官家听到这话也略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窗外的王国舅说：“今日献出的霞帔朕会着宫中内务府补给他们，赵家闺女七日后出嫁就很好，何必等到下个月？”
门外的王国舅明显的愣了一下，又觉悟了什么似的连声应和，之后忙慌慌告退去办，跑出去好一阵儿都还能听到他奋力拔足的脚步声。
让赵家闺女早些出嫁，柴四郎难道是参加婚礼上瘾了？
不，不至于。
米粒儿转念一想恍然大悟。
这是柴四郎在暗示王国舅，他即将官宣陈皇后的死讯。
一低头再看陈景然，果然一片灰暗。
米粒儿便隔着幔帐向皇帝行礼说道：“婚礼由我全权操办，突经此番波折，想来下头多有不周全。如今官家与王爷都亲来观礼，奴家便是躺在床上，心也要飞出去操劳，还请官家许我身随心动，将此事善始善终。”
她故意学着十王爷的话术，不停的给柴四郎戴高帽子，果然把皇帝哄了开心。
加上今天的突发状况已经被一一交代，柴四郎自己也想找个借口出去，便哈哈大笑几声，带着群臣出去了。
又留下两口子在自家卧室里齐齐松了口气。
“太好了，焦盛活下来了。”
米粒儿虽然心里看不上焦盛，嘴上却还是要这样说。
便听郦殊说：“暂时活下来了，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他说的自然是军方内部焦阳得给个说法，柴四郎那边则是得靠郦殊查个水落石出。
可孙老头儿指的就是条错路，能查到真相才怪！
只怕最后还是抓一票泼皮流氓严刑拷打后拉去剐了了事。
因此米粒儿叹息道：“能不要草菅人命吗！”
“很难，但可以试试。”
没想到她男人却这样说，并少有的主动提起了秦舅爷。
“我舅舅对这些人尤为了解，你也可以从艳奴的方向打听打听杜金奴其人生平。此事孙老头儿想糊弄过去，我却不愿如此，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已让我几欲肝胆俱裂，怎可留下隐患！”
听这意思郦殊竟是对朝廷处理此事的方式颇为不满。
他不爽柴四郎稀里糊涂，更不爽孙老头儿等人故意和稀泥，但又碍于此事牵扯到焦阳父子不能当场反对，就打算自己真的去查个水落石出。
这很好，也不好！
米粒儿忙摇头。
“二郎，这事儿也把官家吓了一跳呢！若拖太久没抓到人，只怕迁怒于你。”
说完这话米粒儿心里自觉一股悲哀。
她明明也反对孙老头儿的，却还要回过头来劝郦殊。
对此郦殊冷冷一笑，说：“人自然是要抓的，抓到以后他们骨头硬拷不出来却不关我什么事了。”
“啊？”
这话让米粒儿想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顿时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忙问：“难道你是要…”
“我猜那帮人就是被孙伯渊用钱骗来的京城泼皮，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便是抓到了也只能去查类似于龙三儿的大流氓头子，而那些人只怕刚才乱起来的时候就听到风声跑出城去了，哪能在城里抓到？”
郦殊却在这时不紧不慢的抛出了个计划。
他接着说：“一般到这一步，常人就束手无策了，我却可以将计就计，拿着天子受令带人把盘踞在京城周边的草寇一一拔除。”
“那岂不是要很久？”
米粒儿刚问出这句又反应过来，这正是郦殊想要的。
他也意识到了那一沓没头没尾的流水给柴四郎造成的心理恐惧，他要利用的正是天子的恐惧。
只要他的剿灭草寇的军事行动持续胜利，一来焦盛的个人失败将被更多次胜利淹没过去，民间并不会因此对军方不满。
二来只要郦殊能三五不时拿出一个山大王的人头来交差，柴四郎就不能躲回温柔乡里去。
他必须要面对，他的京城内外早已蛀虫横生豺狼成伍的现实。
并因此恐惧、焦虑和烦躁，这些负面情绪对王国舅来说不是好事，却是郦殊和焦阳求之不得的。
这会迫使柴官家保持警觉，迫使他去思考眼下的真实情况，迫使他去算计手里这一兜子家产够不够应付北方蠢蠢欲动的饿狼。
“当然要一阵子，但如此也能给官家找点事做，免得整日里闲来无事，到处赶着喝喜酒。”
郦殊嘲讽的说了个冷笑话，又转过脸来，温柔下声音。
“我也知道你不愿见他们草菅人命，更怕这一轮又有无数人因此冤罪。”
“二郎，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你若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把名声搞坏了，今后那帮文官要整你，可就好下手了。”
米粒儿说出来心里最深切的担忧，说完又笑道：
“好在你早有计较，这倒是个好办法，不但不脏了手，还能打响你在民间的声势，之前许诺陈景然的那事儿也算有了着落。那些流民见禁军四处剿匪，定然不敢起落草为寇之心。我再寻些生计给他们，施舍些粥汤棉炭，便能安稳上几个月。而此番虽说会让王国舅遭罪，却也能保障商路，护卫那些北上粮商的安全，王国舅便是咬着牙，也会支持你，如此也算一举夺得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