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暴君
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后，天子首先选择了孙宰执：
“孙卿未说的话，朕已知晓，只是朕今日实在受了些惊吓，孙卿之言容后再听吧。”
“臣遵旨。”
孙老头儿一声叹息，苦着脸退了下去。
接着不等孙伯渊张口，柴官家又对自己亲弟笑了笑。
“十弟方才舍身就朕，朕深感欣慰。”
说着他双手抓住了十王爷的手，米粒儿这才发觉这对天家兄弟之前虽然表面亲厚但其实一直没有肢体互动，现在两双手握在一起这才有了些许血浓于水实感。
十王爷赌对了呢！
米粒儿心想。
不管怎么说，众目睽睽之下十王爷舍身救天子，天子也对弟弟手拉着手心连着心，任谁也能看出十王爷不同凡响的分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十王爷自己不作死，几乎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
那些对彭大儒之死心怀不满的文人骚客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与笔杆子，否则只怕会挑拨天家兄弟感情不成，反招来杀身之祸。
感慨着十王爷这一把梭哈赚得盆满钵满，米粒儿敏锐地感觉到了柴官家前后心态的重大变化。
她有些不确定，没忍住瞧瞧去看秦舅爷。
见老小子略微皱眉又嘴角上翘的看着天子与十王爷的深情互动，眼波流转间甩过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什么意思？
米粒儿心里一阵突突，一时不解间想到方才孙宰执的苦笑，联系到这两个死对头殊途同归的选择心中一时豁然。
他们现在都不敢触天子眉头，因为眼下敏感多疑的柴四郎已经被弓箭手压着打一事刺激得应激了。
就像一只怕水的猫，全身被打湿后挣扎的烈度反而会减小。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并不等于手里小家伙儿放弃了，它们只是在接受浑身湿透的现实后重新筹谋逃跑与反击而已。
眼下的天子也一样。
继太原厢兵南下，进京暴乱后，他柴四郎本人当街遭遇弓箭手刺杀。
京城城防松懈、治安混乱、相关官吏贪赃枉法的现实就像柴四郎泡满水的毛，显出他能力有限身处危局的狼狈现状后，反而迫使柴官家接受了这一切。
所以他一改之前的吝啬、猜忌、小心眼儿，转而大方起来，给老百姓留下个好印象。
这一想来，米粒儿不由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拼死护驾的百姓和十王爷都得了恩赏，那么柴四郎面对最忌惮又幽幽含恨的郦殊会怎么做呢？
“多亏郦卿机智，朕与十弟才能安然无恙。”
柴官家最后转向郦殊，第一句便承认郦殊救了他的命。
这让米粒儿下意识皱起眉头，也让郦殊即刻跪下，谦道：“此乃为人臣之本分。”
这话就像一根刺，扎得柴四郎眉眼一挑，终于露出内里的怒火来。
“本分？好一个本分。往日里也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说郦家不安分，如今看来倒是你最老实。”
“臣等救驾来迟，请官家恕罪！”
此刻郦殊以外的群臣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纷纷跪下请罪。
柴官家见状只冷淡地笑了笑。
“刺客弓弩在手，尔等扑上来也不过白白丢了性命，还是郦卿机敏，拉着朕与十弟躲在车底逃过一劫。”
抛去了往日里一咏三叹说话风格的柴官家表达明显顺畅多了。
他这番冷嘲热讽先替群臣解了围，又把矛头定在了“弓弩在手”，摆明了是对京城治安不满。
反应过来的王国舅迅速理清头绪，向自己的天子姐夫分析道：
“刺客所用弓弩乃军械制式，依律私造、私售、私藏者诛！此番落到刺客手里，无非两条路，城内私造私藏，或城外夹带入京。”
米粒儿一听这话就知道王国舅把郦家算到了他的阵营内，因为除了以上两条外，还有军队自身流出的可能性，但王国舅直接不提，便是让郦殊回头自己清查体面的意思。
这便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的真意了。
米粒儿闻弦歌而知雅意，向王国舅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开始盘算来日如何回报他。
而柴官家听了王国舅的话冷着脸略一点头，问：“我听说之前城内也有弓箭伤人的旧案，那件案子查清了吗？”
“这……”
王国舅一时语噻，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郦殊，米粒儿当即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章典让弓箭手射伤赵家父子的旧闻。
这事儿还是王国舅出面摆平的，他自然知道内幕原委，更不会瞒着天子。
现在柴官家突然开始翻死人旧账，便是要王国舅一查到底，肃清京城之内各大豪门超规格私人武装的意思。
也是。
都威胁到他自己的性命了，哪里还会束手束脚？
只怕城里那些素日里豢养豪奴耀武扬威的人户要着急了。
至于郦家？
有赖于之前的内乱和大肃清，郦家内部被犁了一遍又一遍，那还有什么刺儿头？至于穆青山等人，米粒儿更早就把他们的身份转为良人后让郦殊奖赏给了他们军籍。
现在他们顶多算被郦殊个人的亲兵，规模只有十几人，估计焦阳手下的武装都比他们规模大，自然不算事儿。
“王卿！”
天子第一次用这个称呼给王国舅下令，肃得王国舅面色僵硬浑身一震，连忙下拜。
“官家只管吩咐，臣愿为官家肝脑涂地！”
“好！那就把这件事情给朕查得一清二楚，京城之内所有涉事之人，不分贵贱皆可拿下，敢有违抗者大可先斩后奏！”
直到这时柴四郎压抑已久的遇刺怒火这才完全喷薄出来。
他放下了圣人明君的道德面具，抛弃了无相说教的佛法慈悲，走向了所有能力有限统治者被逼到绝境时的必经之路——特务政治。
这才是米粒儿在看清柴四郎本质后，选择跟王国舅亲近的最大原因。
皇城司的权力早晚随着柴四郎的焦虑不断膨胀，做王国舅的天使投资人，就跟买了苹果和特斯拉的原始股一样，不管之后朝廷上如何腥风血雨，捏着王家原始股的米粒儿总能通过这份交情替郦家遮风挡雨。
作者有话说：
“孙卿未说的话，朕已知晓，只是朕今日实在受了些惊吓，孙卿之言容后再听吧。”
“臣遵旨。”
孙老头儿一声叹息，苦着脸退了下去。
接着不等孙伯渊张口，柴官家又对自己亲弟笑了笑。
“十弟方才舍身就朕，朕深感欣慰。”
说着他双手抓住了十王爷的手，米粒儿这才发觉这对天家兄弟之前虽然表面亲厚但其实一直没有肢体互动，现在两双手握在一起这才有了些许血浓于水实感。
十王爷赌对了呢！
米粒儿心想。
不管怎么说，众目睽睽之下十王爷舍身救天子，天子也对弟弟手拉着手心连着心，任谁也能看出十王爷不同凡响的分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十王爷自己不作死，几乎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
那些对彭大儒之死心怀不满的文人骚客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与笔杆子，否则只怕会挑拨天家兄弟感情不成，反招来杀身之祸。
感慨着十王爷这一把梭哈赚得盆满钵满，米粒儿敏锐地感觉到了柴官家前后心态的重大变化。
她有些不确定，没忍住瞧瞧去看秦舅爷。
见老小子略微皱眉又嘴角上翘的看着天子与十王爷的深情互动，眼波流转间甩过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什么意思？
米粒儿心里一阵突突，一时不解间想到方才孙宰执的苦笑，联系到这两个死对头殊途同归的选择心中一时豁然。
他们现在都不敢触天子眉头，因为眼下敏感多疑的柴四郎已经被弓箭手压着打一事刺激得应激了。
就像一只怕水的猫，全身被打湿后挣扎的烈度反而会减小。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并不等于手里小家伙儿放弃了，它们只是在接受浑身湿透的现实后重新筹谋逃跑与反击而已。
眼下的天子也一样。
继太原厢兵南下，进京暴乱后，他柴四郎本人当街遭遇弓箭手刺杀。
京城城防松懈、治安混乱、相关官吏贪赃枉法的现实就像柴四郎泡满水的毛，显出他能力有限身处危局的狼狈现状后，反而迫使柴官家接受了这一切。
所以他一改之前的吝啬、猜忌、小心眼儿，转而大方起来，给老百姓留下个好印象。
这一想来，米粒儿不由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拼死护驾的百姓和十王爷都得了恩赏，那么柴四郎面对最忌惮又幽幽含恨的郦殊会怎么做呢？
“多亏郦卿机智，朕与十弟才能安然无恙。”
柴官家最后转向郦殊，第一句便承认郦殊救了他的命。
这让米粒儿下意识皱起眉头，也让郦殊即刻跪下，谦道：“此乃为人臣之本分。”
这话就像一根刺，扎得柴四郎眉眼一挑，终于露出内里的怒火来。
“本分？好一个本分。往日里也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说郦家不安分，如今看来倒是你最老实。”
“臣等救驾来迟，请官家恕罪！”
此刻郦殊以外的群臣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纷纷跪下请罪。
柴官家见状只冷淡地笑了笑。
“刺客弓弩在手，尔等扑上来也不过白白丢了性命，还是郦卿机敏，拉着朕与十弟躲在车底逃过一劫。”
抛去了往日里一咏三叹说话风格的柴官家表达明显顺畅多了。
他这番冷嘲热讽先替群臣解了围，又把矛头定在了“弓弩在手”，摆明了是对京城治安不满。
反应过来的王国舅迅速理清头绪，向自己的天子姐夫分析道：
“刺客所用弓弩乃军械制式，依律私造、私售、私藏者诛！此番落到刺客手里，无非两条路，城内私造私藏，或城外夹带入京。”
米粒儿一听这话就知道王国舅把郦家算到了他的阵营内，因为除了以上两条外，还有军队自身流出的可能性，但王国舅直接不提，便是让郦殊回头自己清查体面的意思。
这便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的真意了。
米粒儿闻弦歌而知雅意，向王国舅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开始盘算来日如何回报他。
而柴官家听了王国舅的话冷着脸略一点头，问：“我听说之前城内也有弓箭伤人的旧案，那件案子查清了吗？”
“这……”
王国舅一时语噻，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郦殊，米粒儿当即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章典让弓箭手射伤赵家父子的旧闻。
这事儿还是王国舅出面摆平的，他自然知道内幕原委，更不会瞒着天子。
现在柴官家突然开始翻死人旧账，便是要王国舅一查到底，肃清京城之内各大豪门超规格私人武装的意思。
也是。
都威胁到他自己的性命了，哪里还会束手束脚？
只怕城里那些素日里豢养豪奴耀武扬威的人户要着急了。
至于郦家？
有赖于之前的内乱和大肃清，郦家内部被犁了一遍又一遍，那还有什么刺儿头？至于穆青山等人，米粒儿更早就把他们的身份转为良人后让郦殊奖赏给了他们军籍。
现在他们顶多算被郦殊个人的亲兵，规模只有十几人，估计焦阳手下的武装都比他们规模大，自然不算事儿。
“王卿！”
天子第一次用这个称呼给王国舅下令，肃得王国舅面色僵硬浑身一震，连忙下拜。
“官家只管吩咐，臣愿为官家肝脑涂地！”
“好！那就把这件事情给朕查得一清二楚，京城之内所有涉事之人，不分贵贱皆可拿下，敢有违抗者大可先斩后奏！”
直到这时柴四郎压抑已久的遇刺怒火这才完全喷薄出来。
他放下了圣人明君的道德面具，抛弃了无相说教的佛法慈悲，走向了所有能力有限统治者被逼到绝境时的必经之路——特务政治。
这才是米粒儿在看清柴四郎本质后，选择跟王国舅亲近的最大原因。
皇城司的权力早晚随着柴四郎的焦虑不断膨胀，做王国舅的天使投资人，就跟买了苹果和特斯拉的原始股一样，不管之后朝廷上如何腥风血雨，捏着王家原始股的米粒儿总能通过这份交情替郦家遮风挡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