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余地
陆知予心神巨震，“您说什么？”
饶是对赵奕臻要说的话多有猜测，但陆知予还是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依稀记得祖父的确隐晦地说过这事。
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约定了，且只是太子逸与祖父之间的旧约，没有物证。
等等，物证？
赵奕臻回头：“这枚玉佩，陆大小姐可还记得？”
那是一块雕刻着海棠花模样的玉，通身没有一点杂色，温润光滑似是被人常常摩挲爱护，泛出水润的光芒。
“这玉佩，怎么会在五殿下手里？”
陆知予有些失神，这是她自小便带在身边的玉，祖父说是父亲留下的，五岁那年不小心遗失过。
也是同年，她被告知了自己实则不是一个孤儿的真相，那时祖父换了一块田羊脂白玉给她，她因此日日佩戴在身上。
赵奕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陆知予腰间的坠物，笑了。
“其实第一次见陆大小姐我就认出你来了，只不过那时我还是太子，婚约自然作不得数，我也不愿去打扰你。
“更何况，就连这玉佩也是皇兄的死讯传出之后陆老太傅取走的，他并不是想要践行诺言，而是因为那是皇兄生前曾记挂的事情。
“交换这两块玉佩，老太傅当初只是想要让皇兄离开的‘安心’。”
陆知予了解祖父，倘若太子逸没有出过事，他又知悉对方的品行，答应这样的要求毫不奇怪。
而太子逸是他教导的学生中最为优异的那个，失去这样的学生，翼国失去这般得天独厚的太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终身的憾事。
陆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谁能想到，这桩婚事竟还有这样的转折呢？
五皇妃吗？
陆知予没想过，也不愿意。
她面色不变，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赵奕臻这是要放弃徐氏，转而要去寻求其他的助力了么？
“请五殿下恕罪，此事臣女之前并不知情，还请殿下能够允知予问过家中长辈，但，殿下天人之姿，知予不敢肖想。”
赵奕臻不系发带，玉冠中间插着一根素金钗，既不失华贵又不张扬，和他这个人一样。
“来前我便猜到了陆大小姐的反应。”
赵奕臻的眼型并不狭长，而是那种饱满的半圆形，直直盯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无辜的感觉，很是人畜无害。
“你是个很聪慧的女子，我愿意向你许下正妃之位，且没有你的准许我不会纳其他的女子。
“我很敬重老师，陆大小姐不用担心我会薄待于你，或者说，陆大小姐是有什么顾忌？”
陆知予强行将心神从玉佩上扯下来，她不能将白玉还给赵奕臻，她已经戴着这玉许久了，旁人一旦见到赵奕臻手上拿着她的东西。
更加会怀疑他们之间已经交换信物，彼时人证物证俱在，婚约也就是一句话，一道旨意的事。
可她也不能任由赵奕臻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是默认的态度。
“五殿下，实不相瞒，祖父将这玉佩交与臣女的时候从未提起过它的来历，若是知予早知这玉佩是殿下所有，臣女一定会将它好好供奉起来的。
“至于您说的婚约之事，臣女也会尽早写信去问过祖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予没有意见。”
陆知予微微低头，脸上微微发烫，一片娇羞的模样。
只要赵奕臻不强逼，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不会罔顾她的意愿。
嫁与帝王家，可能无限荣光，也可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刻意让自己的情绪显得更加自然一些，默默地想，难怪今日徐毓敏的状态那般奇怪，好像魂不附体，心神都不在一处。
原来太子的人选有变，徐家的计划也有了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徐家女嫁与太子，无论太子之位上坐的那个人是谁。
这么想着，陆知予竟开始同情起了徐毓敏。
徐毓敏从记事起，就诸般礼仪规矩加身，深知自己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和责任，也对自己未来的夫主充满了期待和感情。
可如今，那个铁板钉钉的人也会发生改变，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女子，哪想的了那么多大义上的是与非。
这样的回答好似取悦了赵奕臻，他轻轻的笑起来，整个人转眼间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陆知予的不拒绝，让赵奕臻有些无措，但更多的是欣喜，他的愉悦直达眼底，深棕色的瞳孔闪着奇艺的光芒。
“陆大小姐果真愿意？
“我、我不急的，你慢慢问，在这之前我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你说愿意，我很高兴。”真的。
赵奕臻想，他记得皇兄留下的书信里对这场约定的评价极高，他说陆老太傅的长孙女蕙质兰心、温婉贤淑。
倘若用淑女风范来形容这样的人，那她当之无愧是圣都所有女子中的魁首。
他憧憬过陆知予的模样，也从陆知筝的相貌上去想象陆知予的影子，后来才发现脑海中浮现的那些不过是万分之一。
有些人，一旦相见，就会觉得是惊才绝艳的。
即便她总是安静如莲，可在角落中偶尔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真情切意都会在片刻间让她整个人变得灵活生动起来。
陆知予轻抿唇角，“知予年纪尚小，不曾考虑这些，可否请五殿下能为臣女暂时保密？”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说过，会尊重你的意愿。”他深深的看她一眼。
“我听说你与表妹有隙，你放心，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也不会让她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这与你我的约定无关。”
其实陆知予说不清为何会对赵奕臻有这么大的防备，只是她觉得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像谢汕秋，像赵奕臻。
他们这种人太懂得伪装，能够很好的藏匿自己的感情，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会快速地做出反应，不使自己落于下风。
谢汕秋做了许多年的好丈夫，好臣子，但在心中却一直只衷心着一位未见人前的君主。
赵奕臻能够默默忍受这么多年圣上的不喜，臣子的不悦中，十年如一日，也能够在不利于己的开局快速找到一条新的路。
面对赵奕臻的施恩，陆知予乖顺地点了点头，再次道谢。
作者有话说：
饶是对赵奕臻要说的话多有猜测，但陆知予还是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依稀记得祖父的确隐晦地说过这事。
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约定了，且只是太子逸与祖父之间的旧约，没有物证。
等等，物证？
赵奕臻回头：“这枚玉佩，陆大小姐可还记得？”
那是一块雕刻着海棠花模样的玉，通身没有一点杂色，温润光滑似是被人常常摩挲爱护，泛出水润的光芒。
“这玉佩，怎么会在五殿下手里？”
陆知予有些失神，这是她自小便带在身边的玉，祖父说是父亲留下的，五岁那年不小心遗失过。
也是同年，她被告知了自己实则不是一个孤儿的真相，那时祖父换了一块田羊脂白玉给她，她因此日日佩戴在身上。
赵奕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陆知予腰间的坠物，笑了。
“其实第一次见陆大小姐我就认出你来了，只不过那时我还是太子，婚约自然作不得数，我也不愿去打扰你。
“更何况，就连这玉佩也是皇兄的死讯传出之后陆老太傅取走的，他并不是想要践行诺言，而是因为那是皇兄生前曾记挂的事情。
“交换这两块玉佩，老太傅当初只是想要让皇兄离开的‘安心’。”
陆知予了解祖父，倘若太子逸没有出过事，他又知悉对方的品行，答应这样的要求毫不奇怪。
而太子逸是他教导的学生中最为优异的那个，失去这样的学生，翼国失去这般得天独厚的太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终身的憾事。
陆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谁能想到，这桩婚事竟还有这样的转折呢？
五皇妃吗？
陆知予没想过，也不愿意。
她面色不变，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赵奕臻这是要放弃徐氏，转而要去寻求其他的助力了么？
“请五殿下恕罪，此事臣女之前并不知情，还请殿下能够允知予问过家中长辈，但，殿下天人之姿，知予不敢肖想。”
赵奕臻不系发带，玉冠中间插着一根素金钗，既不失华贵又不张扬，和他这个人一样。
“来前我便猜到了陆大小姐的反应。”
赵奕臻的眼型并不狭长，而是那种饱满的半圆形，直直盯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无辜的感觉，很是人畜无害。
“你是个很聪慧的女子，我愿意向你许下正妃之位，且没有你的准许我不会纳其他的女子。
“我很敬重老师，陆大小姐不用担心我会薄待于你，或者说，陆大小姐是有什么顾忌？”
陆知予强行将心神从玉佩上扯下来，她不能将白玉还给赵奕臻，她已经戴着这玉许久了，旁人一旦见到赵奕臻手上拿着她的东西。
更加会怀疑他们之间已经交换信物，彼时人证物证俱在，婚约也就是一句话，一道旨意的事。
可她也不能任由赵奕臻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是默认的态度。
“五殿下，实不相瞒，祖父将这玉佩交与臣女的时候从未提起过它的来历，若是知予早知这玉佩是殿下所有，臣女一定会将它好好供奉起来的。
“至于您说的婚约之事，臣女也会尽早写信去问过祖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予没有意见。”
陆知予微微低头，脸上微微发烫，一片娇羞的模样。
只要赵奕臻不强逼，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不会罔顾她的意愿。
嫁与帝王家，可能无限荣光，也可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刻意让自己的情绪显得更加自然一些，默默地想，难怪今日徐毓敏的状态那般奇怪，好像魂不附体，心神都不在一处。
原来太子的人选有变，徐家的计划也有了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徐家女嫁与太子，无论太子之位上坐的那个人是谁。
这么想着，陆知予竟开始同情起了徐毓敏。
徐毓敏从记事起，就诸般礼仪规矩加身，深知自己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和责任，也对自己未来的夫主充满了期待和感情。
可如今，那个铁板钉钉的人也会发生改变，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女子，哪想的了那么多大义上的是与非。
这样的回答好似取悦了赵奕臻，他轻轻的笑起来，整个人转眼间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陆知予的不拒绝，让赵奕臻有些无措，但更多的是欣喜，他的愉悦直达眼底，深棕色的瞳孔闪着奇艺的光芒。
“陆大小姐果真愿意？
“我、我不急的，你慢慢问，在这之前我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你说愿意，我很高兴。”真的。
赵奕臻想，他记得皇兄留下的书信里对这场约定的评价极高，他说陆老太傅的长孙女蕙质兰心、温婉贤淑。
倘若用淑女风范来形容这样的人，那她当之无愧是圣都所有女子中的魁首。
他憧憬过陆知予的模样，也从陆知筝的相貌上去想象陆知予的影子，后来才发现脑海中浮现的那些不过是万分之一。
有些人，一旦相见，就会觉得是惊才绝艳的。
即便她总是安静如莲，可在角落中偶尔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真情切意都会在片刻间让她整个人变得灵活生动起来。
陆知予轻抿唇角，“知予年纪尚小，不曾考虑这些，可否请五殿下能为臣女暂时保密？”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说过，会尊重你的意愿。”他深深的看她一眼。
“我听说你与表妹有隙，你放心，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也不会让她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这与你我的约定无关。”
其实陆知予说不清为何会对赵奕臻有这么大的防备，只是她觉得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像谢汕秋，像赵奕臻。
他们这种人太懂得伪装，能够很好的藏匿自己的感情，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会快速地做出反应，不使自己落于下风。
谢汕秋做了许多年的好丈夫，好臣子，但在心中却一直只衷心着一位未见人前的君主。
赵奕臻能够默默忍受这么多年圣上的不喜，臣子的不悦中，十年如一日，也能够在不利于己的开局快速找到一条新的路。
面对赵奕臻的施恩，陆知予乖顺地点了点头，再次道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