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性
李穗从未觉得一个人如此面目可憎过，她对人的厌恶大多停留在人性本就丑陋，没有人能够免俗的层面。
但那是一种大俗和大雅，她认为每个人都是不完美的，不过这是人的天性，所有人都不能免俗。
她也曾觉得自己是虚假而空洞的，孙商姿是无知而可笑的，徐毓敏是伪善而狭窄的。
就连全身肥肉，色欲熏心的张浊原也是一样，他只是对抗不了最原始的诱惑，拜倒在了欲望之下而已。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一日清晨，陆知予的侍女匆匆叩响她的门，告诉她，黄菊和菜大娘子出事了。
李穗张了张嘴，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她放在家里藏起来的那些酱菜还没来得及吃完。
禾辛和禾雨还没看到黄菊找到她最好的归宿，成为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怎么会呢？李穗喃喃自语，下一瞬她抬起头来，紧紧抓着青萝的手，“带我去看，带我去！”
半个时辰后，禾辛终于见到禾雨，两人的脸色都很差，气氛在他们周围寸寸凝结成冰。
禾雨开口道：“你知道的，最近禾辛被女子追捧的厉害，世家还好，平民女子却对禾三此人十分热衷。
“张浊原自从在沁楼闹事之后就被家中拘束了几月，而今刚放出来就发现曾经绕着他转的那些姑娘纷纷换了目标。
“于是想在府中办一张选秀宴，邀请所有向禾三表达过心迹的姑娘前去，想要让大家看清禾三同他之间的差距。”
禾雨停了片刻，好让禾辛迅速整理一下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这件事张浊原做的很隐秘，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些女子都已经被带了回来。
“有人反抗的极为激烈，其中就包括黄菊姑娘。”
禾雨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样的做法并没有让他的内心舒缓一些，胸腔里挤出的空气越来越多，直至稀薄。
禾辛咬牙切齿地仰望着天空，这样才不会让他在此刻失态，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
“你继续说吧，我会好好听着的，会的。”
“黄菊和前去抓她的人产生了很激烈的争执，我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墙上有四溅的血迹。”
禾辛的语气中充满着颤抖，“黄菊和菜大娘子……怎么样了？”
禾雨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内心所有起伏的情绪，只剩下一片暗沉。
“菜大娘子被人误伤，重伤难治，黄菊姑娘逃过一劫，但卫一赶到之后将张浊原的人，都杀了，现在他们都被官府所抓，送进了承天府。”
禾辛诧谔不已，“什么！？”
禾雨定定地看着他：“我们要去救他们，黄菊是为我们所累，被禾三这个身份牵连，还有那些常常叽叽喳喳围在墙头的姑娘，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错的是我们，不，错的是我，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赎罪，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
陆知予的眼睛是和禾雨最不相像的地方，所以禾雨往往需要长久地敛着那双清澈到过分的眸子。
让双眼变得低调一些，再低调一些，直至所有人都不再注意到它的存在，而后它才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活跃起来。
狡邪的，灵动的，具有活力的转动。
她隐藏的真的很好，很多时候就连李穗都有些恍惚，自己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不过现在李穗认得出来。
他就是她，禾雨就是陆知予，他们一直心怀慈悲，善良且热烈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穗冷眼旁观了许久，仍旧没能够将那些表里不一的词汇安到陆知予的身上。
人人都有缺陷，或是无伤大雅的短处，或是受人批判的错误。
李穗想，陆知予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可是她意识到错误，会愧疚，会努力想要改正。
禾雨的声音很沙哑，禾辛听见那语气中夹杂着痛苦，他说：“公子，我想弥补。”
禾辛张了张嘴，发现他根本说不出好听的安慰人的话，“嗯，公子陪你，别怕啊，我们一起偿还。
“禾雨。”
“嗯？”
“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幕僚。我们一起去救黄菊姑娘出来，谁都不会出事的，相信你家公子。”
禾雨好看的眸子闪烁着，“好。”
“好什么好？！好什么好！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张浊原被柳枝抽的呲哇乱叫，那是母亲特意为他换的“戒鞭”，从前是拇指粗的戒尺，抽在身上能痛四五天。
后来被母亲换成了细细的柳枝，身上仍旧是被父亲抽的满是血痕，张浊原知道，这次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他在地上不住地打滚，希望能跳脱一些折磨，可柳条就像长了眼睛似的，道道都击中他，还有好几下甚至抽中了他的脸。
张浊原愤怒了，“父亲！就让儿子去一趟承天府有什么不好？！儿子也能给您挣个圣上亲笔手书回来。
“比禾三那块还要大还要有面子！那地方人人都去得，为何我去不得？
“那厮恶匪竟敢伤了我的人！什么腌臜都能在我头上动土，他们把儿子当什么了？当儿子是——
“啊啊啊，父亲别打了别打了！”
“当你是什么？！当你是头蠢猪！你以为承天府那么好进，你就是去个芙蓉楼都是你娘哄着护着，生怕你受了一点委屈。
“否则就凭你这个蠢脑子，还不让人耍得找不着北？谁让你办的狗屁选秀，你是谁啊你是！？你以为你是谁？
“我看你头上顶的就不是脑袋！”
张浊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他，躲也不躲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此刻就像一头气喘吁吁的牛。
“爹，不是脑袋那是什么啊？”
他爹一噎，属实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宝贝儿子最想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张爹仰天干嚎了一声，泄气扔了手上半片叶子都没有诶柳条枝，往椅子上一坐，“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遗漏。
“要是少交代了一丝半点，我就扒了你的皮！”
“爹，您咋不问张宽去啊？儿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啊！”张浊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爹，身上一动就火辣辣的疼，所以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张浊原越想越委屈，“爹，能不能让娘也进来啊，我听见她哭了。”
书房门外传来阵阵低声抽泣，声音婉转柔弱，要是平时的他，早就出去哄着护着了，可眼下的张爹却恍若未觉。
“去问张宽？呵，他已经死了！护主不力，只会出馊主意，这个下场都是便宜他了！”
听到这话，张浊原再也绷不住了，他知道张宽救不了他了，就连他娘也保不住他。
于是四脚朝天的嚎啕大哭起来，这简直是他此生遇见的最大的伤心事了。
作者有话说：
但那是一种大俗和大雅，她认为每个人都是不完美的，不过这是人的天性，所有人都不能免俗。
她也曾觉得自己是虚假而空洞的，孙商姿是无知而可笑的，徐毓敏是伪善而狭窄的。
就连全身肥肉，色欲熏心的张浊原也是一样，他只是对抗不了最原始的诱惑，拜倒在了欲望之下而已。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一日清晨，陆知予的侍女匆匆叩响她的门，告诉她，黄菊和菜大娘子出事了。
李穗张了张嘴，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她放在家里藏起来的那些酱菜还没来得及吃完。
禾辛和禾雨还没看到黄菊找到她最好的归宿，成为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怎么会呢？李穗喃喃自语，下一瞬她抬起头来，紧紧抓着青萝的手，“带我去看，带我去！”
半个时辰后，禾辛终于见到禾雨，两人的脸色都很差，气氛在他们周围寸寸凝结成冰。
禾雨开口道：“你知道的，最近禾辛被女子追捧的厉害，世家还好，平民女子却对禾三此人十分热衷。
“张浊原自从在沁楼闹事之后就被家中拘束了几月，而今刚放出来就发现曾经绕着他转的那些姑娘纷纷换了目标。
“于是想在府中办一张选秀宴，邀请所有向禾三表达过心迹的姑娘前去，想要让大家看清禾三同他之间的差距。”
禾雨停了片刻，好让禾辛迅速整理一下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这件事张浊原做的很隐秘，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些女子都已经被带了回来。
“有人反抗的极为激烈，其中就包括黄菊姑娘。”
禾雨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样的做法并没有让他的内心舒缓一些，胸腔里挤出的空气越来越多，直至稀薄。
禾辛咬牙切齿地仰望着天空，这样才不会让他在此刻失态，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
“你继续说吧，我会好好听着的，会的。”
“黄菊和前去抓她的人产生了很激烈的争执，我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墙上有四溅的血迹。”
禾辛的语气中充满着颤抖，“黄菊和菜大娘子……怎么样了？”
禾雨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内心所有起伏的情绪，只剩下一片暗沉。
“菜大娘子被人误伤，重伤难治，黄菊姑娘逃过一劫，但卫一赶到之后将张浊原的人，都杀了，现在他们都被官府所抓，送进了承天府。”
禾辛诧谔不已，“什么！？”
禾雨定定地看着他：“我们要去救他们，黄菊是为我们所累，被禾三这个身份牵连，还有那些常常叽叽喳喳围在墙头的姑娘，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错的是我们，不，错的是我，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赎罪，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
陆知予的眼睛是和禾雨最不相像的地方，所以禾雨往往需要长久地敛着那双清澈到过分的眸子。
让双眼变得低调一些，再低调一些，直至所有人都不再注意到它的存在，而后它才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活跃起来。
狡邪的，灵动的，具有活力的转动。
她隐藏的真的很好，很多时候就连李穗都有些恍惚，自己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不过现在李穗认得出来。
他就是她，禾雨就是陆知予，他们一直心怀慈悲，善良且热烈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穗冷眼旁观了许久，仍旧没能够将那些表里不一的词汇安到陆知予的身上。
人人都有缺陷，或是无伤大雅的短处，或是受人批判的错误。
李穗想，陆知予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可是她意识到错误，会愧疚，会努力想要改正。
禾雨的声音很沙哑，禾辛听见那语气中夹杂着痛苦，他说：“公子，我想弥补。”
禾辛张了张嘴，发现他根本说不出好听的安慰人的话，“嗯，公子陪你，别怕啊，我们一起偿还。
“禾雨。”
“嗯？”
“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幕僚。我们一起去救黄菊姑娘出来，谁都不会出事的，相信你家公子。”
禾雨好看的眸子闪烁着，“好。”
“好什么好？！好什么好！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张浊原被柳枝抽的呲哇乱叫，那是母亲特意为他换的“戒鞭”，从前是拇指粗的戒尺，抽在身上能痛四五天。
后来被母亲换成了细细的柳枝，身上仍旧是被父亲抽的满是血痕，张浊原知道，这次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他在地上不住地打滚，希望能跳脱一些折磨，可柳条就像长了眼睛似的，道道都击中他，还有好几下甚至抽中了他的脸。
张浊原愤怒了，“父亲！就让儿子去一趟承天府有什么不好？！儿子也能给您挣个圣上亲笔手书回来。
“比禾三那块还要大还要有面子！那地方人人都去得，为何我去不得？
“那厮恶匪竟敢伤了我的人！什么腌臜都能在我头上动土，他们把儿子当什么了？当儿子是——
“啊啊啊，父亲别打了别打了！”
“当你是什么？！当你是头蠢猪！你以为承天府那么好进，你就是去个芙蓉楼都是你娘哄着护着，生怕你受了一点委屈。
“否则就凭你这个蠢脑子，还不让人耍得找不着北？谁让你办的狗屁选秀，你是谁啊你是！？你以为你是谁？
“我看你头上顶的就不是脑袋！”
张浊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他，躲也不躲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此刻就像一头气喘吁吁的牛。
“爹，不是脑袋那是什么啊？”
他爹一噎，属实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宝贝儿子最想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张爹仰天干嚎了一声，泄气扔了手上半片叶子都没有诶柳条枝，往椅子上一坐，“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遗漏。
“要是少交代了一丝半点，我就扒了你的皮！”
“爹，您咋不问张宽去啊？儿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啊！”张浊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爹，身上一动就火辣辣的疼，所以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张浊原越想越委屈，“爹，能不能让娘也进来啊，我听见她哭了。”
书房门外传来阵阵低声抽泣，声音婉转柔弱，要是平时的他，早就出去哄着护着了，可眼下的张爹却恍若未觉。
“去问张宽？呵，他已经死了！护主不力，只会出馊主意，这个下场都是便宜他了！”
听到这话，张浊原再也绷不住了，他知道张宽救不了他了，就连他娘也保不住他。
于是四脚朝天的嚎啕大哭起来，这简直是他此生遇见的最大的伤心事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