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靠岸之后,江宣季没带我归家,而是迫不及待带着我去了将军府。
“语春,将军府今天设宴,前厅灯展布置的最是好看,你且先去逛逛,我随后便来。”
我冲他笑笑。待他走远之后,我又折返跟上他的脚步。
刚进花园,便看见他急匆匆拐进假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云儿叫我好等。”
云佳被他揽入怀中,装作嗔怪地锤了锤他胸口。
“叫你等等又如何?谁叫你让那花语春怀了孩子?”“念在你并未留情除了孩子的份上我便原谅你。不过那毕竟是你的骨血,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心疼?”
江宣季任她质问,待她问完之后索性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我只心疼你一个。”
“别说是一个孩子,就算是整个花家,只要你要,我便给得起。”
他说得动情,将人抵上了假山。
我不欲再看,却先一步被将军府的丫鬟发现。
“夫人,您怎的在这儿?将军吩咐了叫我们带您在前厅好好看看灯展,请随我来吧。”
我捏紧帕子,随丫鬟走出花园,不想正正遇上了将军府宴请来的宾客。
“这就是花家那个吧?听说昨日在画舫之上又被糟蹋了一轮,怎的今天就出现在了这儿?”
“怨不得天生脸皮厚,我要是她,数年前就该一头撞死,如何能苟活到现在。”
“侯府那位也真是白长双眼,这般低贱的娼女也纳入府中做夫人,依我看,怕不是这女人懂些什么房中秘术,所以才留这么久吧?”
“保不齐就是呢,前前后后伺候的男人怕是十好几个了吧,怀着孩子也不肯消停,那可是侯府的骨血,硬生生叫她给这么弄没了!”
“哎哟,那好些个野男人,她肚子里那个是不是侯府的骨血还未可知呢...”
......
那些身着华服的夫人们惯会伤人,我心中悲愤,不可抑制地要跌倒在地。
丫鬟想要上前扶住我的那一刻,我先跌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语春?不是叫你在前厅好好逛逛吗?怎的独自到花园里来了?”
江宣季来得很急,连气息都尚未吐匀。
他揽着我的腰,将我带地面向他。
“是觉得前厅的灯不好看?还是昨夜没休息好?脸色看上去这般差。”
他目光有些灼热,我偏开视线,直直望着花园假山。江宣季转头,看见云佳的那刻神色骤然变得有些慌乱。
他拉着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解释:“我刚刚路过花园偶然碰见了云小姐,她说有些迷了路,我便带她出来。”
“我知道你与她之间有隔阂,但时隔多年,很多事情也就过去了,她说到底也是鹤明的身边人,依我看你就别再将从前的事情放心上了吧?”
很多事情已经过去?
我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爹娘的性命、我的清白、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如何能过得去?
“你也不必委屈自己,若是今后碰上了鹤明,大可不必对他有好脸色。”
“好了,我都知晓。”
我打断江宣季。哪怕他不说,我也知道该保持这份大度。
与其歇斯底里地诉说委屈,不如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最后的一丝体面。
夫人们有些怵江宣季,见他对我关心,历时便散了去。
等人散开,云佳才理着衣衫走来。
“花姐姐近日过得可好?”
那与江宣季一对的玉佩明晃晃的扎眼,我强忍着酸楚转身。
“刚刚一时走错了路,还未看过前厅的灯,现在想去看看。”
“不必派人跟着,我无事。”
江宣季却跟着我一路到前厅,眼里满是担忧。
“语春,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强。”
明明是白天,我却看不清他的脸。原来深情真的可以瞬间伪装。
如果不是他,我又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如今他害得我连抬头做人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配说出这样关心的话语?
我摆摆手。
“没有逞强,不是你说的吗,事情已经过去,我总该向前看的。”
江宣季这才敛了神色,给了我一个拥抱。
他见我专注于前厅景色,默默从我身边退开。
待他走远之后,我才唤来了刚刚的小丫鬟。
很快,我便和从前的管家见了面。
我叫他替我收拾好行装,带着一封休书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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