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双向救赎
沈昭缓缓放下文件，心脏狂跳，"江振国是你父亲。"
江临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但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使他的表情难以辨认。
"是的。"他出人意料地承认了，"他是那天冲进火场救人的消防叔叔，他救出了你，但没能救出你的家人...也没能救出自己。"
沈昭的喉咙发紧，"所以你加入侦查组...是为了查清火灾真相？"
江临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沈昭毛骨悚然，"不，沈昭，我知道火灾的真相，我一直都知道。"
他向前一步，沈昭本能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书架。
"官方报告说火灾是电路短路引起的。"江临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但现场有助燃剂痕迹，只是当时的技术检测不出来，那不是意外，是纵火。"
沈昭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认为...是我？"
江临摇头，出人意料地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不，亲爱的，我知道不是你，但你看到了纵火者，不是吗？那个站在火焰前微笑的人。"
沈昭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浓烟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这个记忆碎片如此突兀，让她头痛欲裂。
"我...我不记得..."
"你记得。"江临逼近，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周明远帮你压抑了这段记忆，但他无法彻底抹去它，这就是为什么他派那个疯子来找你——他害怕你最终会想起来。"
沈昭突然明白了，"周教授...他就是纵火者？"
江临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唇，"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心理学研究生，在你家隔壁租房子做课题，他对'家庭暴力对儿童心理影响'异常痴迷...特别是当你父亲开始酗酒后。"
"你是说...他故意..."
"他选择了一个酗酒施暴的父亲，一个懦弱无助的母亲，和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孩。"江临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完美的实验对象，只是实验出了点小意外——你父亲那晚提前回家了。"
沈昭的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父亲醉醺醺地进门，母亲惊恐的表情，然后是一声巨响，火焰突然从妹妹的房间窜出...
"他想观察家庭在极端危机下的反应。"江临继续道，"但你父亲试图救人，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你...你看到了他，沈昭，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些年一直监视你，通过你的大学申请，引导你选择心理学，甚至成为你的导师。"
沈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敬爱的导师，那个帮助她走出阴影的人，竟然是制造那场噩梦的元凶？
"证据呢？"她努力保持冷静，"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为什么你不早逮捕他？"
江临的表情变得阴郁，"因为没有足够证据，直到最近，他开始重现那些火灾...他在挑衅，沈昭，挑衅我，也挑衅你。"
"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他知道我在接近真相。"江临的目光变得炽热，"而且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事——你和我之间的联系。"
沈昭突然意识到江临离得太近了，他的身体几乎贴着她，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什么联系？"她轻声问。
江临低头，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我们都迷恋火焰，不是吗？你每次看到蜡烛都会盯着看很久；而我...我收集了所有关于那场火灾的资料，看了无数遍。"
沈昭猛地推开他，"这不一样！"
"是吗？"江临笑了，"那你为什么同意做诱饵？为什么对案件如此投入？承认吧，沈昭，你也渴望知道真相，即使那会烧伤你。"
沈昭无法反驳，她确实被这个案子吸引，被江临吸引，甚至被那些可怕的火焰吸引，这认知让她感到恐惧。
"我们需要确凿证据。"她最终说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
江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这是今晚那个袭击者的供词，在你们离开后，他终于开口了。"
录音中，男人虚弱的声音说："周教授说...沈昭必须想起来...她必须承认她喜欢看他们燃烧..."
沈昭的血液几乎凝固。
"明天我们去见周明远。"江临关掉录音，"但这次，我们要先发制人。"
第二天上午，沈昭和江临站在周明远郊外别墅的门前，这是一栋现代风格的两层建筑，周围树木环绕，私密性极好。
"记住计划，"江临低声嘱咐，"你假装来请教专业意见，我会在五分钟后以调查名义进入，如果他露出马脚，我们就逮捕他。"
沈昭点头，按响门铃，几分钟后，周明远亲自开门，他比沈昭记忆中苍老了些，但依然保持着学者特有的儒雅气质。
"沈昭！"他露出惊喜的笑容，"真是意外的拜访。请进。"
沈昭强迫自己微笑，"抱歉没有提前通知，教授，我有些...专业问题想请教您。"
周明远领她进入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喝茶吗？我刚泡了一壶大吉岭。"
"谢谢。"沈昭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以防颤抖。
周明远倒茶的动作优雅从容，"我听说你最近在协助警方调查一些纵火案？"
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您怎么知道的？"
"学术界的小道消息。"周明远微笑着递给她茶杯，"你知道的，犯罪心理学圈子很小，特别是涉及...特殊案例的时候。"
沈昭接过茶杯，没有喝，"什么特殊案例？"
周明远坐在她对面，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模仿犯罪，特别是那些与犯罪者个人经历相关的，总是格外引人入胜，不是吗？凶手试图通过重现过去来...解决某些未完成的情结。"
沈昭感到一阵寒意，周明远谈论这个话题的方式太过熟悉，几乎像是...在描述自己的行为。
"您认为这些纵火案的凶手在试图解决什么？"她试探性地问。
周明远啜了一口茶，"也许是对火焰的病态迷恋，也许是对某个未能拯救的人的愧疚...或者，"他直视沈昭的眼睛，"只是单纯地想看世界燃烧。"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周明远皱眉，"今天真是热闹。"
他起身去开门，沈昭趁机将茶杯里的液体倒进旁边的盆栽，江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周教授，市局侦查组，有几个问题需要您配合调查。"
周明远的声音依然平静："当然，请进。"
江临进入客厅，与沈昭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穿着便装，但腰间的手枪清晰可见。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江队长？"周明远问道，语气中带着微妙的嘲讽。
江临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昨晚袭击者使用的刀，"认识这个吗？上面的指纹除了袭击者的，还有一组未登记的，我们需要采集您的指纹做比对。"
周明远笑了，"这未免太牵强了，仅仅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刀上可能有我的指纹？"
"不仅如此。"江临逼近一步，"昨晚被捕的嫌疑人供出了您的名字，周教授，他说您指使他袭击沈医生。"
周明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缝，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荒谬，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他知道。"沈昭突然站起来，"他知道我开始记起来了，十五年前的那场火，不是意外，是他放的。"
客厅陷入死寂，周明远缓缓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拭镜片，这个平常的动作在此刻显得异常诡异。
"记忆真是奇妙的东西，不是吗？"他最终开口，声音变得完全不同，更加...兴奋，"我们可以压抑它，扭曲它，但真相总会找到出路，就像火焰，沈昭，无论你如何试图掩盖，它终会烧穿谎言。"
沈昭的双手开始颤抖，"你承认了？"
周明远重新戴上眼镜，微笑着，"我承认我对人类心理有着永不满足的好奇心，特别是当家庭在压力下崩溃时...那些本能反应，那些赤裸裸的情感，比任何实验室数据都真实。"
江临的手移向枪套，"周明远，你因涉嫌多起谋杀案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
周明远突然大笑起来，"哦，江队长，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他看向沈昭，"告诉她，江临，告诉她你父亲冲进火场后真正看到了什么。"
江临的表情变得狰狞，"闭嘴！"
"他看到了你，沈昭。"周明远的声音如毒蛇般滑入沈昭的耳朵，"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打火机，你父亲大声咒骂着向你冲去，然后...轰！我提前设置的助燃剂被引爆了。"
沈昭的视线开始模糊，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醉酒后的暴怒，母亲无助的哭泣，然后是火焰，到处都是火焰...还有她手中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不..."她喃喃道。
"是的。"周明远兴奋地向前一步，"我本来只想制造一场小火灾，观察你们的反应，但你，亲爱的沈昭，你拿着打火机站在那里，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在其他孩子眼中看到的东西。"
江临拔出手枪，"够了！趴在地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周明远无视他的警告，继续对沈昭说："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江队长的父亲冲进去是为了救你，而他的儿子花了十五年追查真相，结果爱上了他本该憎恨的人。"
江临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周明远的耳朵射入身后的落地窗，"最后一次警告！"
周明远终于举起双手，但笑容不减，"开枪啊，江队长，然后沈昭永远无法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是她先点燃了火焰，还是我。"
沈昭感到天旋地转，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曾想烧掉那个充满痛苦的家，不确定记忆中那个拿着打火机的小女孩是不是自己，一切都太混乱了...
就在这时，周明远突然扑向茶几，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江临反应极快，连开两枪，一枪击中周明远的肩膀，另一枪打中他的腹部。
周明远踉跄后退，撞碎了落地窗，跌入外面的花园，江临追出去，却发现周明远已经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树林跑去。
"他跑了！"江临回头对沈昭喊道，"叫增援！"
沈昭机械地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但她的思绪已经飘远，那些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拼凑出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画面...
几分钟后，她听到花园深处传来一声枪响，沈昭冲出去，看到江临站在树林边缘，脸色苍白。
"他...自杀了。"江临声音嘶哑，"在逮捕前。"
沈昭望向树林深处，隐约能看到周明远的身体倒在血泊中，她应该感到解脱，但心中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疑问。
"他说的是真的吗？"她轻声问，"关于我...关于那场火？"
江临转向她，眼神复杂，"我不知道，沈昭，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孩子。"
"我需要知道真相。"沈昭固执地说。
江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有时候真相会毁掉一个人，你确定要知道吗？"
沈昭望进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她苍白的脸，"是的，无论代价是什么。"
江临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但在此之前..."他俯身，吻住了沈昭的嘴唇。
这个吻充满绝望和占有欲，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沈昭没有抗拒，反而回应着这个吻，仿佛他们之间的吸引从一开始就注定如此扭曲而强烈。
当他们分开时，远处已经能听到警笛声。
"无论真相是什么，"江临抵着她的额头低语，"我们都无法回头了。"
沈昭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炽热的呼吸，"我从来没想过要回头。"
在周明远的别墅被警方封锁的同时，沈昭和江临手牵着手离开了现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黑暗不是过去的秘密，而是他们选择拥抱的彼此心中的那片阴影。
但此刻，在这片阴影中，他们终于找到了归属。
江临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但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使他的表情难以辨认。
"是的。"他出人意料地承认了，"他是那天冲进火场救人的消防叔叔，他救出了你，但没能救出你的家人...也没能救出自己。"
沈昭的喉咙发紧，"所以你加入侦查组...是为了查清火灾真相？"
江临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沈昭毛骨悚然，"不，沈昭，我知道火灾的真相，我一直都知道。"
他向前一步，沈昭本能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书架。
"官方报告说火灾是电路短路引起的。"江临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但现场有助燃剂痕迹，只是当时的技术检测不出来，那不是意外，是纵火。"
沈昭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认为...是我？"
江临摇头，出人意料地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不，亲爱的，我知道不是你，但你看到了纵火者，不是吗？那个站在火焰前微笑的人。"
沈昭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浓烟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这个记忆碎片如此突兀，让她头痛欲裂。
"我...我不记得..."
"你记得。"江临逼近，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周明远帮你压抑了这段记忆，但他无法彻底抹去它，这就是为什么他派那个疯子来找你——他害怕你最终会想起来。"
沈昭突然明白了，"周教授...他就是纵火者？"
江临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唇，"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心理学研究生，在你家隔壁租房子做课题，他对'家庭暴力对儿童心理影响'异常痴迷...特别是当你父亲开始酗酒后。"
"你是说...他故意..."
"他选择了一个酗酒施暴的父亲，一个懦弱无助的母亲，和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孩。"江临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完美的实验对象，只是实验出了点小意外——你父亲那晚提前回家了。"
沈昭的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父亲醉醺醺地进门，母亲惊恐的表情，然后是一声巨响，火焰突然从妹妹的房间窜出...
"他想观察家庭在极端危机下的反应。"江临继续道，"但你父亲试图救人，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你...你看到了他，沈昭，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些年一直监视你，通过你的大学申请，引导你选择心理学，甚至成为你的导师。"
沈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敬爱的导师，那个帮助她走出阴影的人，竟然是制造那场噩梦的元凶？
"证据呢？"她努力保持冷静，"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为什么你不早逮捕他？"
江临的表情变得阴郁，"因为没有足够证据，直到最近，他开始重现那些火灾...他在挑衅，沈昭，挑衅我，也挑衅你。"
"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他知道我在接近真相。"江临的目光变得炽热，"而且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事——你和我之间的联系。"
沈昭突然意识到江临离得太近了，他的身体几乎贴着她，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什么联系？"她轻声问。
江临低头，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我们都迷恋火焰，不是吗？你每次看到蜡烛都会盯着看很久；而我...我收集了所有关于那场火灾的资料，看了无数遍。"
沈昭猛地推开他，"这不一样！"
"是吗？"江临笑了，"那你为什么同意做诱饵？为什么对案件如此投入？承认吧，沈昭，你也渴望知道真相，即使那会烧伤你。"
沈昭无法反驳，她确实被这个案子吸引，被江临吸引，甚至被那些可怕的火焰吸引，这认知让她感到恐惧。
"我们需要确凿证据。"她最终说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
江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这是今晚那个袭击者的供词，在你们离开后，他终于开口了。"
录音中，男人虚弱的声音说："周教授说...沈昭必须想起来...她必须承认她喜欢看他们燃烧..."
沈昭的血液几乎凝固。
"明天我们去见周明远。"江临关掉录音，"但这次，我们要先发制人。"
第二天上午，沈昭和江临站在周明远郊外别墅的门前，这是一栋现代风格的两层建筑，周围树木环绕，私密性极好。
"记住计划，"江临低声嘱咐，"你假装来请教专业意见，我会在五分钟后以调查名义进入，如果他露出马脚，我们就逮捕他。"
沈昭点头，按响门铃，几分钟后，周明远亲自开门，他比沈昭记忆中苍老了些，但依然保持着学者特有的儒雅气质。
"沈昭！"他露出惊喜的笑容，"真是意外的拜访。请进。"
沈昭强迫自己微笑，"抱歉没有提前通知，教授，我有些...专业问题想请教您。"
周明远领她进入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喝茶吗？我刚泡了一壶大吉岭。"
"谢谢。"沈昭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以防颤抖。
周明远倒茶的动作优雅从容，"我听说你最近在协助警方调查一些纵火案？"
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您怎么知道的？"
"学术界的小道消息。"周明远微笑着递给她茶杯，"你知道的，犯罪心理学圈子很小，特别是涉及...特殊案例的时候。"
沈昭接过茶杯，没有喝，"什么特殊案例？"
周明远坐在她对面，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模仿犯罪，特别是那些与犯罪者个人经历相关的，总是格外引人入胜，不是吗？凶手试图通过重现过去来...解决某些未完成的情结。"
沈昭感到一阵寒意，周明远谈论这个话题的方式太过熟悉，几乎像是...在描述自己的行为。
"您认为这些纵火案的凶手在试图解决什么？"她试探性地问。
周明远啜了一口茶，"也许是对火焰的病态迷恋，也许是对某个未能拯救的人的愧疚...或者，"他直视沈昭的眼睛，"只是单纯地想看世界燃烧。"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周明远皱眉，"今天真是热闹。"
他起身去开门，沈昭趁机将茶杯里的液体倒进旁边的盆栽，江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周教授，市局侦查组，有几个问题需要您配合调查。"
周明远的声音依然平静："当然，请进。"
江临进入客厅，与沈昭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穿着便装，但腰间的手枪清晰可见。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江队长？"周明远问道，语气中带着微妙的嘲讽。
江临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昨晚袭击者使用的刀，"认识这个吗？上面的指纹除了袭击者的，还有一组未登记的，我们需要采集您的指纹做比对。"
周明远笑了，"这未免太牵强了，仅仅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刀上可能有我的指纹？"
"不仅如此。"江临逼近一步，"昨晚被捕的嫌疑人供出了您的名字，周教授，他说您指使他袭击沈医生。"
周明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缝，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荒谬，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他知道。"沈昭突然站起来，"他知道我开始记起来了，十五年前的那场火，不是意外，是他放的。"
客厅陷入死寂，周明远缓缓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拭镜片，这个平常的动作在此刻显得异常诡异。
"记忆真是奇妙的东西，不是吗？"他最终开口，声音变得完全不同，更加...兴奋，"我们可以压抑它，扭曲它，但真相总会找到出路，就像火焰，沈昭，无论你如何试图掩盖，它终会烧穿谎言。"
沈昭的双手开始颤抖，"你承认了？"
周明远重新戴上眼镜，微笑着，"我承认我对人类心理有着永不满足的好奇心，特别是当家庭在压力下崩溃时...那些本能反应，那些赤裸裸的情感，比任何实验室数据都真实。"
江临的手移向枪套，"周明远，你因涉嫌多起谋杀案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
周明远突然大笑起来，"哦，江队长，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他看向沈昭，"告诉她，江临，告诉她你父亲冲进火场后真正看到了什么。"
江临的表情变得狰狞，"闭嘴！"
"他看到了你，沈昭。"周明远的声音如毒蛇般滑入沈昭的耳朵，"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打火机，你父亲大声咒骂着向你冲去，然后...轰！我提前设置的助燃剂被引爆了。"
沈昭的视线开始模糊，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醉酒后的暴怒，母亲无助的哭泣，然后是火焰，到处都是火焰...还有她手中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不..."她喃喃道。
"是的。"周明远兴奋地向前一步，"我本来只想制造一场小火灾，观察你们的反应，但你，亲爱的沈昭，你拿着打火机站在那里，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在其他孩子眼中看到的东西。"
江临拔出手枪，"够了！趴在地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周明远无视他的警告，继续对沈昭说："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江队长的父亲冲进去是为了救你，而他的儿子花了十五年追查真相，结果爱上了他本该憎恨的人。"
江临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周明远的耳朵射入身后的落地窗，"最后一次警告！"
周明远终于举起双手，但笑容不减，"开枪啊，江队长，然后沈昭永远无法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是她先点燃了火焰，还是我。"
沈昭感到天旋地转，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曾想烧掉那个充满痛苦的家，不确定记忆中那个拿着打火机的小女孩是不是自己，一切都太混乱了...
就在这时，周明远突然扑向茶几，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江临反应极快，连开两枪，一枪击中周明远的肩膀，另一枪打中他的腹部。
周明远踉跄后退，撞碎了落地窗，跌入外面的花园，江临追出去，却发现周明远已经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树林跑去。
"他跑了！"江临回头对沈昭喊道，"叫增援！"
沈昭机械地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但她的思绪已经飘远，那些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拼凑出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画面...
几分钟后，她听到花园深处传来一声枪响，沈昭冲出去，看到江临站在树林边缘，脸色苍白。
"他...自杀了。"江临声音嘶哑，"在逮捕前。"
沈昭望向树林深处，隐约能看到周明远的身体倒在血泊中，她应该感到解脱，但心中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疑问。
"他说的是真的吗？"她轻声问，"关于我...关于那场火？"
江临转向她，眼神复杂，"我不知道，沈昭，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孩子。"
"我需要知道真相。"沈昭固执地说。
江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有时候真相会毁掉一个人，你确定要知道吗？"
沈昭望进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她苍白的脸，"是的，无论代价是什么。"
江临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但在此之前..."他俯身，吻住了沈昭的嘴唇。
这个吻充满绝望和占有欲，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沈昭没有抗拒，反而回应着这个吻，仿佛他们之间的吸引从一开始就注定如此扭曲而强烈。
当他们分开时，远处已经能听到警笛声。
"无论真相是什么，"江临抵着她的额头低语，"我们都无法回头了。"
沈昭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炽热的呼吸，"我从来没想过要回头。"
在周明远的别墅被警方封锁的同时，沈昭和江临手牵着手离开了现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黑暗不是过去的秘密，而是他们选择拥抱的彼此心中的那片阴影。
但此刻，在这片阴影中，他们终于找到了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