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燃烧的枷锁
江临的公寓出乎意料地整洁，几乎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展览馆——如果展品是连环纵火案资料的话。
沈昭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贴满照片和笔记的墙壁，从地板到天花板，案件时间线如蛛网般蔓延，中心位置是春熙路23号火灾现场的大幅照片。
"你一直住在这里？"沈昭轻声问，这个空间充满了压迫感，像是江临大脑的外化。
"三年了。"江临从厨房拿出两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叮当作响，"有助于保持专注。"
他将一杯递给沈昭，两人的手指在玻璃杯壁短暂相触，酒精的气息混合着江临身上的古龙水味道，让沈昭感到一阵微醺的眩晕。
"看这里。"江临指向墙面一角，"周明远死后48小时内，他的几个学生分别收到了匿名邮件。"
沈昭凑近查看打印出来的邮件内容，每封邮件只有一句话："老师已死，课程继续。"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
"收件人中有我们认识的吗？"
江临啜了一口威士忌，"第一个是张奕，市立医院精神科医生；第二个是林小曼，大学心理系讲师；第三个..."他停顿了一下，"是陈烨，现任消防局调查员。"
沈昭的酒杯差点脱手，陈烨是负责复查春熙路火灾的现任调查员，两个月前还找她做过访谈。
"这太巧合了。"她低声说。
"没有巧合。"江临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只有精心设计的实验，周明远培养了一批专业人士，分布在警局、医院和消防系统，而现在，有人接过了他的指挥棒。"
沈昭突然意识到墙上的资料中缺少了什么，"昨晚城东的纵火案资料呢？"
江临放下酒杯，从书桌抽屉取出一个密封袋，"现场照片。这次有些...特别。"
沈昭打开密封袋，倒出照片，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半烧毁的独栋住宅，然后是客厅里三具焦黑的尸体——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孩子，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墙上用耐燃材料拼出的字母：S.Z.+J.L.
"我们的名字首字母。"沈昭的声音干涩，"凶手在联系我们。"
"不仅如此。"江临翻开最后一张照片，显示主卧床头柜上摆放的物品——一个老式打火机，旁边是消防叔叔江振国的遗像，"凶手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我父亲的事。"
沈昭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不仅仅是模仿了，这是..."
"挑衅。"江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疼痛，"有人在玩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而你我都是棋子。"
威士忌的酒劲上涌，沈昭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火焰、尖叫、父亲扭曲的脸...还有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她一直以为那是周明远设置的装置，但如果...
"我需要知道真相。"她挣脱江临的手，"无论那是什么。"
江临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即使真相会毁了你？"
"我已经被毁了。"沈昭苦笑，"十五年前那场火就毁了我，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江临沉默片刻，突然走向卧室，"跟我来。"
他的卧室同样整洁到近乎强迫症的程度，江临从床头柜取出一个小型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一本黑色皮面日记本和一个U盘。
"我父亲私下调查春熙路火灾的记录。"江临递给她日记本，"官方报告说是意外，但他一直怀疑是纵火，直到他死后第三年，我才发现这个。"
沈昭翻开日记本，江振国的笔迹比消防日志更加潦草，充满情绪：
"那个小女孩有问题，问她看到了什么，她只是重复'火好漂亮'，同事说这是创伤反应，但她的眼神...不像害怕，更像着迷，局里决定结案，但我不会放弃，那个周姓研究生太常出现在医院了，他对女孩的兴趣不正常..."
沈昭的手开始颤抖，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火好漂亮"这样的话，这会是虚假记忆吗？还是她内心深处真实的反应？
"U盘里是什么？"她轻声问。
江临的表情变得复杂，"我父亲死前一周的监控录像，他从医院跟踪周明远，拍到了些东西。"
他们回到客厅，江临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模糊的黑白画面显示一个地下停车场，周明远走向一辆轿车，就在他开车门时，一个穿连帽衫的小女孩从阴影处走出来，仰头对他说了什么，周明远蹲下身，似乎在与女孩交谈，然后两人一起上车。
"那个女孩..."沈昭的呼吸变得急促。
"是你。"江临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火灾后两周，你应该还在医院，但你偷偷跑出去见了周明远。"
沈昭盯着屏幕上模糊的小脸，突然一阵剧痛刺穿太阳穴，记忆的闸门被强行打开——周明远蹲在她面前微笑："喜欢看火焰吗，沈昭？那很美，不是吗？我们下次可以看更大的火..."
她踉跄后退，撞上书架，几本书掉下来，其中一本啪地翻开，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沈昭弯腰捡起，顿时血液凝固——照片上是年幼的她和周明远站在一栋陌生房子前，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打火机。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江临从她手中抽走照片，表情出奇地平静，"看来我们终于触及核心了。"
沈昭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你早就知道，你带我来看这些，不是为了找真相，而是为了确认你的猜测。"
江临没有否认，他轻轻抚摸照片上小女孩的脸，"我需要知道那场火有多少是你的选择。如果是周明远操纵了你，那么你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他的拇指擦过沈昭的下唇，"那么我们比想象中更加相似。"
沈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酒精、记忆和真相的冲击让她站立不稳，江临及时接住她下坠的身体，两人一起跌坐在沙发上。
"你知道吗，"江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带着威士忌的味道，"火焰最美丽的时刻不是燃烧最旺的时候，而是将熄未熄的瞬间，那种挣扎，那种不甘...就像现在的你。"
沈昭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贪恋这个拥抱的温度，也许江临是对的，也许她内心深处一直迷恋火焰，就像迷恋这个危险的男人。
"接下来怎么办？"她轻声问。
江临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我们找出那个发邮件的人，那个想继续周明远'课程'的人，然后..."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垂，"我们一起决定，是让火焰熄灭，还是让它烧得更旺。"
窗外，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又一处着火了，沈昭闭上眼睛，任由江临的怀抱和远处警笛声将她带回十五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这一次，她不再逃避记忆中的火焰，而是直视它，感受它灼热的美。
沈昭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贴满照片和笔记的墙壁，从地板到天花板，案件时间线如蛛网般蔓延，中心位置是春熙路23号火灾现场的大幅照片。
"你一直住在这里？"沈昭轻声问，这个空间充满了压迫感，像是江临大脑的外化。
"三年了。"江临从厨房拿出两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叮当作响，"有助于保持专注。"
他将一杯递给沈昭，两人的手指在玻璃杯壁短暂相触，酒精的气息混合着江临身上的古龙水味道，让沈昭感到一阵微醺的眩晕。
"看这里。"江临指向墙面一角，"周明远死后48小时内，他的几个学生分别收到了匿名邮件。"
沈昭凑近查看打印出来的邮件内容，每封邮件只有一句话："老师已死，课程继续。"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
"收件人中有我们认识的吗？"
江临啜了一口威士忌，"第一个是张奕，市立医院精神科医生；第二个是林小曼，大学心理系讲师；第三个..."他停顿了一下，"是陈烨，现任消防局调查员。"
沈昭的酒杯差点脱手，陈烨是负责复查春熙路火灾的现任调查员，两个月前还找她做过访谈。
"这太巧合了。"她低声说。
"没有巧合。"江临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只有精心设计的实验，周明远培养了一批专业人士，分布在警局、医院和消防系统，而现在，有人接过了他的指挥棒。"
沈昭突然意识到墙上的资料中缺少了什么，"昨晚城东的纵火案资料呢？"
江临放下酒杯，从书桌抽屉取出一个密封袋，"现场照片。这次有些...特别。"
沈昭打开密封袋，倒出照片，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半烧毁的独栋住宅，然后是客厅里三具焦黑的尸体——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孩子，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墙上用耐燃材料拼出的字母：S.Z.+J.L.
"我们的名字首字母。"沈昭的声音干涩，"凶手在联系我们。"
"不仅如此。"江临翻开最后一张照片，显示主卧床头柜上摆放的物品——一个老式打火机，旁边是消防叔叔江振国的遗像，"凶手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我父亲的事。"
沈昭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不仅仅是模仿了，这是..."
"挑衅。"江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疼痛，"有人在玩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而你我都是棋子。"
威士忌的酒劲上涌，沈昭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火焰、尖叫、父亲扭曲的脸...还有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她一直以为那是周明远设置的装置，但如果...
"我需要知道真相。"她挣脱江临的手，"无论那是什么。"
江临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即使真相会毁了你？"
"我已经被毁了。"沈昭苦笑，"十五年前那场火就毁了我，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江临沉默片刻，突然走向卧室，"跟我来。"
他的卧室同样整洁到近乎强迫症的程度，江临从床头柜取出一个小型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一本黑色皮面日记本和一个U盘。
"我父亲私下调查春熙路火灾的记录。"江临递给她日记本，"官方报告说是意外，但他一直怀疑是纵火，直到他死后第三年，我才发现这个。"
沈昭翻开日记本，江振国的笔迹比消防日志更加潦草，充满情绪：
"那个小女孩有问题，问她看到了什么，她只是重复'火好漂亮'，同事说这是创伤反应，但她的眼神...不像害怕，更像着迷，局里决定结案，但我不会放弃，那个周姓研究生太常出现在医院了，他对女孩的兴趣不正常..."
沈昭的手开始颤抖，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火好漂亮"这样的话，这会是虚假记忆吗？还是她内心深处真实的反应？
"U盘里是什么？"她轻声问。
江临的表情变得复杂，"我父亲死前一周的监控录像，他从医院跟踪周明远，拍到了些东西。"
他们回到客厅，江临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模糊的黑白画面显示一个地下停车场，周明远走向一辆轿车，就在他开车门时，一个穿连帽衫的小女孩从阴影处走出来，仰头对他说了什么，周明远蹲下身，似乎在与女孩交谈，然后两人一起上车。
"那个女孩..."沈昭的呼吸变得急促。
"是你。"江临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火灾后两周，你应该还在医院，但你偷偷跑出去见了周明远。"
沈昭盯着屏幕上模糊的小脸，突然一阵剧痛刺穿太阳穴，记忆的闸门被强行打开——周明远蹲在她面前微笑："喜欢看火焰吗，沈昭？那很美，不是吗？我们下次可以看更大的火..."
她踉跄后退，撞上书架，几本书掉下来，其中一本啪地翻开，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沈昭弯腰捡起，顿时血液凝固——照片上是年幼的她和周明远站在一栋陌生房子前，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打火机。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江临从她手中抽走照片，表情出奇地平静，"看来我们终于触及核心了。"
沈昭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你早就知道，你带我来看这些，不是为了找真相，而是为了确认你的猜测。"
江临没有否认，他轻轻抚摸照片上小女孩的脸，"我需要知道那场火有多少是你的选择。如果是周明远操纵了你，那么你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他的拇指擦过沈昭的下唇，"那么我们比想象中更加相似。"
沈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酒精、记忆和真相的冲击让她站立不稳，江临及时接住她下坠的身体，两人一起跌坐在沙发上。
"你知道吗，"江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带着威士忌的味道，"火焰最美丽的时刻不是燃烧最旺的时候，而是将熄未熄的瞬间，那种挣扎，那种不甘...就像现在的你。"
沈昭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贪恋这个拥抱的温度，也许江临是对的，也许她内心深处一直迷恋火焰，就像迷恋这个危险的男人。
"接下来怎么办？"她轻声问。
江临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我们找出那个发邮件的人，那个想继续周明远'课程'的人，然后..."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垂，"我们一起决定，是让火焰熄灭，还是让它烧得更旺。"
窗外，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又一处着火了，沈昭闭上眼睛，任由江临的怀抱和远处警笛声将她带回十五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这一次，她不再逃避记忆中的火焰，而是直视它，感受它灼热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