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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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铖倒是没有处死我，不知在顾忌什么。
而我仿佛记住了这份恩德，我开始更加殷勤地侍奉傅铖，牢牢记住他的一切喜好，每天沏好他爱喝的雪顶含翠，一丝不苟地为他打理朝服，整日里嘘寒问暖，天冷了添炭加衣，天热了扇冰拭汗。
面对他，我不再一味伏低做小、战战兢兢，我开始朝他笑，浅笑羞笑，忍笑偷笑，仿佛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甚至有时候还撒个甜腻腻的娇，闹个不疼不痒的小脾气。
傅铖也不是不懂情调的木头，我原本生的就美艳动人，如今一颦一笑都带着生动，他渐渐也看我顺眼了许多，虽仍旧言语不尊，却不怎么折磨我了，偶尔离京办差，还会给我捎些新鲜玩意儿回来逗我。
我谄媚的样子令人作呕，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个肮脏的人，每日像死人套了活人的皮。
只有在收到母亲的回信时，我才能短暂的活过来。
傅铖试探了我几次，也严刑拷打了几回，最终还是相信了我不识字，于是除了见大臣的时候避着我，其余时候只当没我这个人。
至于傅昭，该死的人其实是你。
那一天，傅铖离京办差，我趁机进宫面圣，将这些天搜集到的东西呈给皇帝。
皇帝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南枝，朕没有看错你，你竟然连傅铖军中的密报都记了下来。”
他来回踱步，精明的眼睛里迸射出野心的光。
我知道，这次呈上来的东西，足以断了傅铖的活路。或许不久的将来，我就能回宫了。
“陛下，我……臣想见见母亲。”
皇帝眼里的光暗了下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你不必见，她很好。”
我不信。
若是很好，她怎么连我的信都看不明白？
母亲曾经说，小时候娘亲最喜欢红色，奈何家里并不富裕，只有过年的时候能给她做件新衣。红色冒犯正宫，入宫后她再没穿过红色，她最怀念的就是总角之时扎的红头绳。
曾经我与母亲约定好，等她本命年的时候，一定会给她亲手做两条绣花红头绳，让她放在枕头下面，就绣她最喜欢的梅花。
今年母亲就三十六岁了，上回我将做好的头绳放在信里一同捎回去，她回信却说红色妖艳，头绳幼稚，不明所以，以为我不慎放错了，给我退还了回来。
母亲是绝对不可能忘掉这句话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母亲出了什么事，这封信是别人捉刀代笔。
或许是皇帝经不住我的询问不耐烦了，又或许是觉得消息已经到手，不再需要我了，他把真相向我和盘托出。
“你出宫那天，她就死了！”
他的话好似不讲情面的刽子手，生生掐断了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他那日是怎么承诺我的？“不会再受苦了”。
君无戏言啊，我的母亲再也不会受苦了。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巨大的痛苦和绝望依旧如同千刀万剐，将我的肉体一寸寸剥离，痛的要命，比傅昭诬陷我时要痛百倍，千倍。
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九五之尊，给了我生命的父亲，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如此随意、冰冷、不耐。
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父皇……”
这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叫他父皇。
他面色不虞，显然觉得我实在太过僭越。但是看在这些机密军情的份上，他宽容了我。
“你母亲死了，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你放心，你传递军情有功，她不会白死的，等朕擒了傅铖，就追封她为……嫔位。”
嫔位，实在是很体面的名分！
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这个人的心窝。
我隐下眼里的滔天恨意，状若贪婪，提醒皇帝：“多谢陛下赐我母亲名分，臣不胜感激，叩谢皇恩！只是臣自己……”
“你放心，等你回到宫中，你依然还是皇家的公主，该有的份例和宫院一应给你补上，到时候朕再为你挑个称心如意的好驸马！”
皇帝对我的态度很满意，他知道只有有所求的人才更好拿捏。
我面上不胜欣喜，跪下来虔诚叩首：“臣，谢陛下！”
傅铖倒是没有处死我，不知在顾忌什么。
而我仿佛记住了这份恩德，我开始更加殷勤地侍奉傅铖，牢牢记住他的一切喜好，每天沏好他爱喝的雪顶含翠，一丝不苟地为他打理朝服，整日里嘘寒问暖，天冷了添炭加衣，天热了扇冰拭汗。
面对他，我不再一味伏低做小、战战兢兢，我开始朝他笑，浅笑羞笑，忍笑偷笑，仿佛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甚至有时候还撒个甜腻腻的娇，闹个不疼不痒的小脾气。
傅铖也不是不懂情调的木头，我原本生的就美艳动人，如今一颦一笑都带着生动，他渐渐也看我顺眼了许多，虽仍旧言语不尊，却不怎么折磨我了，偶尔离京办差，还会给我捎些新鲜玩意儿回来逗我。
我谄媚的样子令人作呕，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个肮脏的人，每日像死人套了活人的皮。
只有在收到母亲的回信时，我才能短暂的活过来。
傅铖试探了我几次，也严刑拷打了几回，最终还是相信了我不识字，于是除了见大臣的时候避着我，其余时候只当没我这个人。
至于傅昭，该死的人其实是你。
那一天，傅铖离京办差，我趁机进宫面圣，将这些天搜集到的东西呈给皇帝。
皇帝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南枝，朕没有看错你，你竟然连傅铖军中的密报都记了下来。”
他来回踱步，精明的眼睛里迸射出野心的光。
我知道，这次呈上来的东西，足以断了傅铖的活路。或许不久的将来，我就能回宫了。
“陛下，我……臣想见见母亲。”
皇帝眼里的光暗了下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你不必见，她很好。”
我不信。
若是很好，她怎么连我的信都看不明白？
母亲曾经说，小时候娘亲最喜欢红色，奈何家里并不富裕，只有过年的时候能给她做件新衣。红色冒犯正宫，入宫后她再没穿过红色，她最怀念的就是总角之时扎的红头绳。
曾经我与母亲约定好，等她本命年的时候，一定会给她亲手做两条绣花红头绳，让她放在枕头下面，就绣她最喜欢的梅花。
今年母亲就三十六岁了，上回我将做好的头绳放在信里一同捎回去，她回信却说红色妖艳，头绳幼稚，不明所以，以为我不慎放错了，给我退还了回来。
母亲是绝对不可能忘掉这句话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母亲出了什么事，这封信是别人捉刀代笔。
或许是皇帝经不住我的询问不耐烦了，又或许是觉得消息已经到手，不再需要我了，他把真相向我和盘托出。
“你出宫那天，她就死了！”
他的话好似不讲情面的刽子手，生生掐断了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他那日是怎么承诺我的？“不会再受苦了”。
君无戏言啊，我的母亲再也不会受苦了。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巨大的痛苦和绝望依旧如同千刀万剐，将我的肉体一寸寸剥离，痛的要命，比傅昭诬陷我时要痛百倍，千倍。
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九五之尊，给了我生命的父亲，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如此随意、冰冷、不耐。
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父皇……”
这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叫他父皇。
他面色不虞，显然觉得我实在太过僭越。但是看在这些机密军情的份上，他宽容了我。
“你母亲死了，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你放心，你传递军情有功，她不会白死的，等朕擒了傅铖，就追封她为……嫔位。”
嫔位，实在是很体面的名分！
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这个人的心窝。
我隐下眼里的滔天恨意，状若贪婪，提醒皇帝：“多谢陛下赐我母亲名分，臣不胜感激，叩谢皇恩！只是臣自己……”
“你放心，等你回到宫中，你依然还是皇家的公主，该有的份例和宫院一应给你补上，到时候朕再为你挑个称心如意的好驸马！”
皇帝对我的态度很满意，他知道只有有所求的人才更好拿捏。
我面上不胜欣喜，跪下来虔诚叩首：“臣，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