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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怡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下水道口:

  “你疯了吗?!那可是冷藏室的钥匙!”

  她突然抬手给了我一耳光,指甲在我脸上刮出血痕:

  “春文还说你孝顺,我看你连最后一点人性都没了!”

  人性?我麻木地擦掉嘴角的血。

  自从娶了她,她父亲何曾把我当人看过?

  记得有次我在书房整理资料,键盘声稍微大了些,

  她的好父亲就带着保镖冲进来,用高尔夫球杆把我打得脾脏破裂。

  “我们朱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你这条贱命配耽误吗?”

  记忆里那根镶金球杆又一次砸在背上,我踉跄着扶住墙壁。

  三天后,我从医院出来时,正遇上父亲风尘仆仆地从乡下赶来。

  他手里还拎着刚包好的粽子,粗糙的手指碰到我淤青的嘴角时突然发抖:“儿啊,你这是被谁打了啊!”

  “摔的。”我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爸,您先回老家吧。最近,朱怡心情不好。”

  父亲突然拽开我的衣领,露出那些陈年旧伤。

  这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人突然哭了:

  “当年她追到咱家地里说非你不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思绪回想起以前,

  在我决定把所有积蓄交给朱怡创业前,她曾带我去坐长江索道。

  缆车行至江心时,她突然吻住我,江风把她的发丝吹到我脸上:

  “老公,听说在索道最高处接吻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那时她眼睛映着两岸灯火,比星光还亮。

  后来她确实赚了大钱,买了私人飞机,只是机舱里坐着的是吴春文。

  她实现了所有诺言,只不过每个承诺的受益人,都换成了别人。

  父亲粗糙的手掌突然抹过我的脸,我才发现自己在哭。

  这个一辈子没出过县城的老人,正用晒得皲裂的手指帮我擦眼泪:

  “儿啊,不哭。过不下去就回来吧,爹在老家等你。”

  三天后,我站在机场目送父亲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

  转身时,一辆黑色奔驰突然横在面前。

  车窗降下,朱怡拿着一个漂亮的丝绒盒子:

  “老公,给你看个好东西——”

  打开来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

  而后她又装作嗔怪我道,“都怪你!把冷藏室要是扔了,害的爸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用了,你真是狼心狗肺!”

  “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是有孝心的,我做主把你爸做成了钻石项链,可花了我八十万呢!”

  说罢,朱怡不容拒绝地将项链塞进我手里,

  我盯着那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的钻石,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究竟是怎样“处理”的,才能把一个人的骨灰提炼得如此纯净?

  胃里一阵翻涌。

  朱怡真的有把我爸当人看过吗?

  我低着头看着那颗钻石,却眼尖的发现内侧刻着的“吴春文”三个小字上,突然低笑出声。

  朱怡却误解了我的反应,亲昵地凑过来:

  “老公,你别太感动啊,我只要你爸留给你县里的小洋房作为回报。毕竟这件事是春文忙里忙外去办的,他妹妹最近要回国,正好需要个清净地方养胎。”

  说到这里,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恐怕还不知道,就在上个月,

  吴春文曾得意洋洋地把B超单甩在我脸上。

  “看见没?朱总怀了我的种。”

  他当时拍着我的脸讥笑,

  “你这个窝囊废,结婚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我虽然是个管家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得养我的孩子?”

  我沉默地回到家,从箱底取出那份泛黄的宅基地地契,

  重重地拍在朱怡面前。

  “县里的房子给你。”

  “我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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