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
那盒牛奶，被他亲手扔进了垃圾桶。
在全班同学面前。
他说，我恶心。
在食堂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每个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烙下永不磨灭的耻辱印记。
我以为我能忍。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告诉自己。痛苦是必要的，决裂是必须的。这是为了他的未来，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像个疯子一样，每天靠着这个理由，给自己洗脑，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冷静。
直到周燃出现。
直到林一……对他笑了。
那个我从未见过的、温和的、带着一丝羞涩的微笑。那个微笑，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它应该只属于我。
嫉妒的烈焰，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将我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计划，都焚烧殆尽。
那天放学，下起了倾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我混乱的心跳。
我像个不可理喻的变态，把车停在街角，死死地盯着圣华中学的校门口。
我看到林一撑着一把小小的、不怎么挡雨的透明伞，走进了雨幕里。他单薄的背影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在一个巷口，他停下了脚步。为了给一只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猫挡雨，他收起了自己那把可怜的伞，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他。
我几乎是在他收伞的瞬间，就推开车门，拿起后座的黑伞，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巷子里，他蹲在一个破旧的纸箱前，浑身湿透，黑色的发丝紧贴着苍白的脸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看起来，比那只嗷嗷待哺的小猫还要狼狈，还要可怜。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穿了，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走上前，沉默地，将那把宽大的黑伞，撑在了他的头顶，为他隔绝了整个世界的风雨。
他猛地回头，看到是我，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瞬间闪过惊慌、错愕，和浓浓的戒备。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个细微的、自我保护的动作，像一记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胸口，让我眼前发黑。
“会生病。”我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哽咽，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脱下身上的外套，不顾他的挣扎，将那只不停发抖的小猫连同他的手一起，紧紧包住。
“先带回去吧。”我说。
他愣愣地看着我，雨水和不知名的液体混在一起，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无声滑落。
最终，他还是跟着我，回了那间他曾经最熟悉的公寓。
我用吹风机最小档的热风，小心翼翼地吹干小猫的毛，又用新买的奶锅给它热了牛奶。他洗了澡，穿着我宽大的T恤和长裤出来，裤腿长了一大截，松松垮垮地堆在脚踝。
他看着我坐在地毯上，任由小猫舔着我手指上的奶渍，气氛尴尬得几乎要凝固。
“……它叫什么？”他终于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看着那只闯入我们冰冷世界的小东西，低声说：“叫‘麻烦’吧。”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睛却看着那只小猫，“因为它是个大麻烦。”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猫。
是我们。
这个意外闯入的小生命，像一条柔软的锁链，将两个正在用尽全力互相伤害的人，重新捆绑在了一起。
我的计划，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无法预估的裂缝。
我低头看着怀里温顺的小猫，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在拯救他，还是在亲手，将他推入一个更深的、名为“独立”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那盒牛奶，被他亲手扔进了垃圾桶。
在全班同学面前。
他说，我恶心。
在食堂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每个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烙下永不磨灭的耻辱印记。
我以为我能忍。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告诉自己。痛苦是必要的，决裂是必须的。这是为了他的未来，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像个疯子一样，每天靠着这个理由，给自己洗脑，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冷静。
直到周燃出现。
直到林一……对他笑了。
那个我从未见过的、温和的、带着一丝羞涩的微笑。那个微笑，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它应该只属于我。
嫉妒的烈焰，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将我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计划，都焚烧殆尽。
那天放学，下起了倾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我混乱的心跳。
我像个不可理喻的变态，把车停在街角，死死地盯着圣华中学的校门口。
我看到林一撑着一把小小的、不怎么挡雨的透明伞，走进了雨幕里。他单薄的背影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在一个巷口，他停下了脚步。为了给一只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猫挡雨，他收起了自己那把可怜的伞，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他。
我几乎是在他收伞的瞬间，就推开车门，拿起后座的黑伞，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巷子里，他蹲在一个破旧的纸箱前，浑身湿透，黑色的发丝紧贴着苍白的脸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看起来，比那只嗷嗷待哺的小猫还要狼狈，还要可怜。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穿了，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走上前，沉默地，将那把宽大的黑伞，撑在了他的头顶，为他隔绝了整个世界的风雨。
他猛地回头，看到是我，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瞬间闪过惊慌、错愕，和浓浓的戒备。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个细微的、自我保护的动作，像一记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胸口，让我眼前发黑。
“会生病。”我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哽咽，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脱下身上的外套，不顾他的挣扎，将那只不停发抖的小猫连同他的手一起，紧紧包住。
“先带回去吧。”我说。
他愣愣地看着我，雨水和不知名的液体混在一起，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无声滑落。
最终，他还是跟着我，回了那间他曾经最熟悉的公寓。
我用吹风机最小档的热风，小心翼翼地吹干小猫的毛，又用新买的奶锅给它热了牛奶。他洗了澡，穿着我宽大的T恤和长裤出来，裤腿长了一大截，松松垮垮地堆在脚踝。
他看着我坐在地毯上，任由小猫舔着我手指上的奶渍，气氛尴尬得几乎要凝固。
“……它叫什么？”他终于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看着那只闯入我们冰冷世界的小东西，低声说：“叫‘麻烦’吧。”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睛却看着那只小猫，“因为它是个大麻烦。”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猫。
是我们。
这个意外闯入的小生命，像一条柔软的锁链，将两个正在用尽全力互相伤害的人，重新捆绑在了一起。
我的计划，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无法预估的裂缝。
我低头看着怀里温顺的小猫，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在拯救他，还是在亲手，将他推入一个更深的、名为“独立”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