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8
艺术节那天，我穿上了一身纯白的、江驰在我十八岁生日时，请意大利设计师为我量身订做的小礼服。面料柔软，剪裁合体，像第二层皮肤。
我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战士，穿着他亲手赠予的、最华美的铠甲。
台下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江驰就坐在那里。
他换上了深灰色的丝质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眼睛，专注地、一瞬不眨地落在我身上，神情复杂，像极了过去无数个午后，他指导我画画时的模样。
我握紧了冰冷的话筒，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礼堂。
“大家好，我是高三美术班的林一。今天，我带来的个人作品展，主题是——‘王国与废墟’。”
我看到江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的手，在膝盖上悄然握紧。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我那些画作的幻灯片。第一幅，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少年，坐在华丽的王座上，但他的四肢，却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操控着。
“它的灵感，来源于一场盛大的背叛，和一个无比可笑的谎言。”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无视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扔向他。
“它描绘了一个天真又愚蠢的国王，如何亲眼看着自己的王国，被他最信任、最依赖的守护者，以爱的名义，亲手夷为平地。”
第二幅画出现，是守护者巨大的、冰冷的背影，和他脚下国王破碎的、流泪的倒影。
“它教会我，所谓的港湾随时会变成吞噬一切的风暴中心。所谓的保护，也可能是一种最残忍的囚禁。”
“而那些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为你好’，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也最虚伪的刀！它能杀人于无形，诛心于无声！”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我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攻击性震惊了。
我看到江驰的脸色，在舞台追光灯的照射下，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所有血色。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其中夹杂着窃窃私语。我快步跑下台，径直从那个站起身、伸出手准备递水给我的江驰身旁，擦身而过，连风都没有带起一丝。
我走向另一侧的、同样满脸震惊的周燃。
我从他手里接过一瓶他下意识递来的柠檬水，当着江驰的面，仰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冰凉酸涩的液体刺激着我的喉咙，一路凉到胃里，刺激得我眼眶阵阵发酸。
我转过身，面对着江驰的方向，朝身边的周燃，露出了一个我这辈子最灿烂、也最残忍的微笑。
然后，我做了一件，彻底将他推下悬崖的事。
我主动伸出手，挽住了周燃结实的手臂。
“周燃，”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后台，“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谢谢你让我知道，不是所有人的好，都带着随时准备抽身的盘算和高高在上的施舍。”
我顿了顿，目光像淬了剧毒的箭，越过周燃的肩膀，死死地射向江驰那双已经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
“我们在一起吧。”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看到江驰脸上的光，被一只无形的手，一寸一寸地，残忍地抽走了。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与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破碎的、一片狼藉的废墟。
作者有话说：
艺术节那天，我穿上了一身纯白的、江驰在我十八岁生日时，请意大利设计师为我量身订做的小礼服。面料柔软，剪裁合体，像第二层皮肤。
我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战士，穿着他亲手赠予的、最华美的铠甲。
台下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江驰就坐在那里。
他换上了深灰色的丝质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眼睛，专注地、一瞬不眨地落在我身上，神情复杂，像极了过去无数个午后，他指导我画画时的模样。
我握紧了冰冷的话筒，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礼堂。
“大家好，我是高三美术班的林一。今天，我带来的个人作品展，主题是——‘王国与废墟’。”
我看到江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的手，在膝盖上悄然握紧。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我那些画作的幻灯片。第一幅，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少年，坐在华丽的王座上，但他的四肢，却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操控着。
“它的灵感，来源于一场盛大的背叛，和一个无比可笑的谎言。”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无视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扔向他。
“它描绘了一个天真又愚蠢的国王，如何亲眼看着自己的王国，被他最信任、最依赖的守护者，以爱的名义，亲手夷为平地。”
第二幅画出现，是守护者巨大的、冰冷的背影，和他脚下国王破碎的、流泪的倒影。
“它教会我，所谓的港湾随时会变成吞噬一切的风暴中心。所谓的保护，也可能是一种最残忍的囚禁。”
“而那些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为你好’，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也最虚伪的刀！它能杀人于无形，诛心于无声！”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我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攻击性震惊了。
我看到江驰的脸色，在舞台追光灯的照射下，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所有血色。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其中夹杂着窃窃私语。我快步跑下台，径直从那个站起身、伸出手准备递水给我的江驰身旁，擦身而过，连风都没有带起一丝。
我走向另一侧的、同样满脸震惊的周燃。
我从他手里接过一瓶他下意识递来的柠檬水，当着江驰的面，仰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冰凉酸涩的液体刺激着我的喉咙，一路凉到胃里，刺激得我眼眶阵阵发酸。
我转过身，面对着江驰的方向，朝身边的周燃，露出了一个我这辈子最灿烂、也最残忍的微笑。
然后，我做了一件，彻底将他推下悬崖的事。
我主动伸出手，挽住了周燃结实的手臂。
“周燃，”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后台，“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谢谢你让我知道，不是所有人的好，都带着随时准备抽身的盘算和高高在上的施舍。”
我顿了顿，目光像淬了剧毒的箭，越过周燃的肩膀，死死地射向江驰那双已经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
“我们在一起吧。”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看到江驰脸上的光，被一只无形的手，一寸一寸地，残忍地抽走了。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与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破碎的、一片狼藉的废墟。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