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离
从十几层楼跳下来的感觉……真他妈不是人受的！风像无数把冰刀子割在脸上、身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塞进了冰窟窿里。失重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在半空中就吐出来。
就在我以为要摔成一滩肉泥的时候，身体里那头被死亡威胁彻底激怒的「饿鬼」咆哮了！
一股冰冷、狂暴的力量猛地从骨头缝里炸开！
皮肤下那层该死的紫色硬壳瞬间浮现，虽然只有右臂和半边胸膛，但感觉身体像被一层坚韧的橡胶包裹住，沉重得吓人！
「轰隆！」
我狠狠地砸在楼下堆放的巨大塑料垃圾桶上，把盖子都砸瘪了！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咙一甜，一口带着暗紫色光泽的血就喷了出来！
那层硬壳迅速褪去，留下火烧火燎的剧痛，感觉骨头真的裂开了好几根。
疼！钻心的疼！但……没死！
我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从垃圾堆里挣扎出来，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公寓楼里已经有灯光亮起，隐约传来惊呼。没时间了！我拖着剧痛的身体，一头扎进旁边漆黑的小巷。
跑！拼命跑！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
左腿疼得厉害，可能是刚才摔的。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那栋楼越远越好！
我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阴影里狂奔。后半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
我知道实验室的势力有多大，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跑了。那个假岚岚，还有那些穿蓝色制服的冷血屠夫！
果然，没过多久，刺耳的警笛声就从远处响了起来，不是普通的警车，声音更尖锐，更急促。
而且不止一辆！四面八方都有！他们封锁了区域！
我躲在一个散发着尿骚味的废弃报刊亭后面，喘得像条濒死的狗。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又冷又粘。
掏出那部旧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能用。
我颤抖着手指，想再仔细看看那条救命短信，想找出一点线索……可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猛地闪了一下！
不是短信！是屏幕左上角的信号格旁边，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图标亮了一下，那是一个定位箭头的标志！
我操！这他妈不是我的旧手机吗？！实验室什么时候在里面也动了手脚？！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他们能追踪这个！难怪这么快就锁定了区域！
警笛声越来越近，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街角！
没时间犹豫了！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旧手机狠狠砸向旁边一堵厚厚的、布满涂鸦的砖墙！
「啪嚓！」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零件飞溅！屏幕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任何标识、但车窗玻璃漆黑得吓人的黑色越野车，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巷子口！
车门猛地打开，跳下来三个穿着熟悉的深蓝色制服的男人！动作干练，眼神冰冷，像机器。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普通的手枪！那枪管比普通手枪粗得多，闪烁着一种不祥的幽蓝色金属光泽！
「目标确认！实验体 X-07，状态失控！执行强制回收程序！允许使用抑制弹！」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感情。
枪口瞬间抬起，瞄准了我！
跑！
我拖着伤腿，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巷子深处狂奔！身后传来「噗噗噗」几声沉闷的枪响，没有普通枪械的巨大爆鸣，声音像装了消音器，但更让人心悸！
噗嗤！噗嗤！
我感觉左边肩膀和右边大腿外侧猛地一麻！
像被巨大的马蜂狠狠蜇了两下！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麻痹感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全身！
身体里的力量像被瞬间抽空，那头「饿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剧痛！比变身时骨头扭曲的疼还要剧烈！那感觉……像是有人用冰锥狠狠扎进神经里搅动！同时伴随着强烈的恶心和眩晕！
「呃啊！」我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讽刺！真他妈天大的讽刺！
人类的枪炮对那些真正的恶鬼屁用没有，打在我身上，却像专门为我设计的毒药！
就因为我他妈是半成品？是个残次品？实验室造的孽，最后用来对付我的武器，也是他们造的！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麻痹感和剧痛让我动弹不得。那几个蓝色制服正快步走过来，脚步声像死神的鼓点。
不！不能被抓回去！回去就是解剖台！就是彻底的怪物！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不甘的狂暴力量，硬生生冲破了那冰冷的麻痹！身体里的「饿狼」在死亡的刺激下，发出了最后的、疯狂的咆哮！
「吼——！」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皮肤下紫光疯狂闪烁，硬壳再次强行浮现，覆盖了更多的地方，连脸上都感觉有硬物在蠕动！
剧痛被更强烈的暴虐暂时压制，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转身就撞破了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冲进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弃工地！
身后传来了几声气急败坏的呵斥和「噗噗」的枪声，子弹打在废弃的水泥柱上，溅起火星。
我不管不顾，拼命地跑，朝着黑暗最深、最荒凉的地方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
意识越来越模糊。
肩膀和大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那该死的抑制效果还在，身体里的力量时断时续，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失血、剧痛、还有强行压榨身体里那怪物力量带来的巨大消耗，像潮水一样不断冲击着我最后的清醒。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撑不住了。
我逃出了城市，逃到了荒凉的郊区。眼前是一条浑浊的小河，河对岸是连绵的、光秃秃的土丘。
我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血和汗。
兜里空空如也，身无分文，精疲力竭。
体内那怪物也像是被彻底榨干了，陷入了死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我踉跄着走到河边，想喝口水。
浑浊的河水映出我现在的样子：脸上脏污不堪，眼神涣散，半边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暗紫色的硬壳痕迹，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我自己都认不出这是谁了。
我……还算是人吗？
这个念头像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我像一截被砍倒的烂木头，「噗通」一声栽倒在冰冷的河岸边，失去了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漆黑的海底，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阳光、陈旧木头和某种……草药的清香，钻进了我的鼻子。
不是城市里污浊的空气，也不是血腥味和恶鬼的腐臭。
然后是触觉。
身下是柔软的、带着点粗糙感的布料，像是……床单？盖在身上的被子很轻，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味道。
我还……活着？
我吃力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简陋，但异常干净整洁的小房间。墙壁是刷了白灰的土墙，屋顶是陈旧的木头房梁。
阳光从一扇小小的木格窗户透进来，在泥土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我躺在一张铺着素色碎花床单的小床上。身上的伤口……好像被处理过了？
肩膀和大腿被缠上了干净的、洗得发白的布条，手法很粗糙，但能感觉到药草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然后，我看到了她。
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背对着我，在一个简陋的小炉灶前忙碌着什么。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衣，身形纤细，扎着一根粗黑的麻花辫。炉灶上，一个小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淡淡的草药香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动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非常干净、甚至带着点稚气的脸庞，眼睛很大，像山涧里清亮的泉水。
但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没有寻常女孩看到陌生伤员，尤其是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该有的惊慌或好奇。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清澈见底，却又像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
「你醒了。」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树叶，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像是要裂开，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女孩转身，从旁边的破旧木桌上拿起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从瓦罐里舀了一点黑褐色的药汤，小心地吹了吹，然后端到我面前。
「喝点药。你伤得很重。」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又看看眼前这个干净得不像话、眼神却异常平静的陌生女孩，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本能的警惕。
这里……真的安全吗？
林晚。
这是那个救了我的女孩的名字。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低着头，用一把小木勺搅动着瓦罐里黑乎乎的药汤，炉火映着她安静的侧脸，睫毛很长。
我不敢告诉她我的名字。
更不敢告诉她，她费劲包扎的伤口下面，藏着怎样的怪物。我只是含糊地说我叫「阿明」，一个……遇到车祸的倒霉蛋。
「你长得，真像我弟弟。」她把药汤倒进粗陶碗里，递给我，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特别是睡着的时候。」
药很苦，带着浓重的土腥味，但我喝得很认真。
每次她提到弟弟，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就会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但很快又会被那种近乎固执的平静压下去。
作者有话说：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塞进了冰窟窿里。失重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在半空中就吐出来。
就在我以为要摔成一滩肉泥的时候，身体里那头被死亡威胁彻底激怒的「饿鬼」咆哮了！
一股冰冷、狂暴的力量猛地从骨头缝里炸开！
皮肤下那层该死的紫色硬壳瞬间浮现，虽然只有右臂和半边胸膛，但感觉身体像被一层坚韧的橡胶包裹住，沉重得吓人！
「轰隆！」
我狠狠地砸在楼下堆放的巨大塑料垃圾桶上，把盖子都砸瘪了！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咙一甜，一口带着暗紫色光泽的血就喷了出来！
那层硬壳迅速褪去，留下火烧火燎的剧痛，感觉骨头真的裂开了好几根。
疼！钻心的疼！但……没死！
我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从垃圾堆里挣扎出来，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公寓楼里已经有灯光亮起，隐约传来惊呼。没时间了！我拖着剧痛的身体，一头扎进旁边漆黑的小巷。
跑！拼命跑！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
左腿疼得厉害，可能是刚才摔的。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那栋楼越远越好！
我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阴影里狂奔。后半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
我知道实验室的势力有多大，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跑了。那个假岚岚，还有那些穿蓝色制服的冷血屠夫！
果然，没过多久，刺耳的警笛声就从远处响了起来，不是普通的警车，声音更尖锐，更急促。
而且不止一辆！四面八方都有！他们封锁了区域！
我躲在一个散发着尿骚味的废弃报刊亭后面，喘得像条濒死的狗。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又冷又粘。
掏出那部旧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能用。
我颤抖着手指，想再仔细看看那条救命短信，想找出一点线索……可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猛地闪了一下！
不是短信！是屏幕左上角的信号格旁边，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图标亮了一下，那是一个定位箭头的标志！
我操！这他妈不是我的旧手机吗？！实验室什么时候在里面也动了手脚？！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他们能追踪这个！难怪这么快就锁定了区域！
警笛声越来越近，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街角！
没时间犹豫了！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旧手机狠狠砸向旁边一堵厚厚的、布满涂鸦的砖墙！
「啪嚓！」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零件飞溅！屏幕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任何标识、但车窗玻璃漆黑得吓人的黑色越野车，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巷子口！
车门猛地打开，跳下来三个穿着熟悉的深蓝色制服的男人！动作干练，眼神冰冷，像机器。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普通的手枪！那枪管比普通手枪粗得多，闪烁着一种不祥的幽蓝色金属光泽！
「目标确认！实验体 X-07，状态失控！执行强制回收程序！允许使用抑制弹！」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感情。
枪口瞬间抬起，瞄准了我！
跑！
我拖着伤腿，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巷子深处狂奔！身后传来「噗噗噗」几声沉闷的枪响，没有普通枪械的巨大爆鸣，声音像装了消音器，但更让人心悸！
噗嗤！噗嗤！
我感觉左边肩膀和右边大腿外侧猛地一麻！
像被巨大的马蜂狠狠蜇了两下！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麻痹感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全身！
身体里的力量像被瞬间抽空，那头「饿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剧痛！比变身时骨头扭曲的疼还要剧烈！那感觉……像是有人用冰锥狠狠扎进神经里搅动！同时伴随着强烈的恶心和眩晕！
「呃啊！」我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讽刺！真他妈天大的讽刺！
人类的枪炮对那些真正的恶鬼屁用没有，打在我身上，却像专门为我设计的毒药！
就因为我他妈是半成品？是个残次品？实验室造的孽，最后用来对付我的武器，也是他们造的！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麻痹感和剧痛让我动弹不得。那几个蓝色制服正快步走过来，脚步声像死神的鼓点。
不！不能被抓回去！回去就是解剖台！就是彻底的怪物！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不甘的狂暴力量，硬生生冲破了那冰冷的麻痹！身体里的「饿狼」在死亡的刺激下，发出了最后的、疯狂的咆哮！
「吼——！」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皮肤下紫光疯狂闪烁，硬壳再次强行浮现，覆盖了更多的地方，连脸上都感觉有硬物在蠕动！
剧痛被更强烈的暴虐暂时压制，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转身就撞破了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冲进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弃工地！
身后传来了几声气急败坏的呵斥和「噗噗」的枪声，子弹打在废弃的水泥柱上，溅起火星。
我不管不顾，拼命地跑，朝着黑暗最深、最荒凉的地方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
意识越来越模糊。
肩膀和大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那该死的抑制效果还在，身体里的力量时断时续，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失血、剧痛、还有强行压榨身体里那怪物力量带来的巨大消耗，像潮水一样不断冲击着我最后的清醒。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撑不住了。
我逃出了城市，逃到了荒凉的郊区。眼前是一条浑浊的小河，河对岸是连绵的、光秃秃的土丘。
我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血和汗。
兜里空空如也，身无分文，精疲力竭。
体内那怪物也像是被彻底榨干了，陷入了死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我踉跄着走到河边，想喝口水。
浑浊的河水映出我现在的样子：脸上脏污不堪，眼神涣散，半边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暗紫色的硬壳痕迹，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我自己都认不出这是谁了。
我……还算是人吗？
这个念头像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我像一截被砍倒的烂木头，「噗通」一声栽倒在冰冷的河岸边，失去了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漆黑的海底，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阳光、陈旧木头和某种……草药的清香，钻进了我的鼻子。
不是城市里污浊的空气，也不是血腥味和恶鬼的腐臭。
然后是触觉。
身下是柔软的、带着点粗糙感的布料，像是……床单？盖在身上的被子很轻，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味道。
我还……活着？
我吃力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简陋，但异常干净整洁的小房间。墙壁是刷了白灰的土墙，屋顶是陈旧的木头房梁。
阳光从一扇小小的木格窗户透进来，在泥土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我躺在一张铺着素色碎花床单的小床上。身上的伤口……好像被处理过了？
肩膀和大腿被缠上了干净的、洗得发白的布条，手法很粗糙，但能感觉到药草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然后，我看到了她。
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背对着我，在一个简陋的小炉灶前忙碌着什么。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衣，身形纤细，扎着一根粗黑的麻花辫。炉灶上，一个小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淡淡的草药香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动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非常干净、甚至带着点稚气的脸庞，眼睛很大，像山涧里清亮的泉水。
但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没有寻常女孩看到陌生伤员，尤其是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该有的惊慌或好奇。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清澈见底，却又像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
「你醒了。」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树叶，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像是要裂开，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女孩转身，从旁边的破旧木桌上拿起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从瓦罐里舀了一点黑褐色的药汤，小心地吹了吹，然后端到我面前。
「喝点药。你伤得很重。」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又看看眼前这个干净得不像话、眼神却异常平静的陌生女孩，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本能的警惕。
这里……真的安全吗？
林晚。
这是那个救了我的女孩的名字。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低着头，用一把小木勺搅动着瓦罐里黑乎乎的药汤，炉火映着她安静的侧脸，睫毛很长。
我不敢告诉她我的名字。
更不敢告诉她，她费劲包扎的伤口下面，藏着怎样的怪物。我只是含糊地说我叫「阿明」，一个……遇到车祸的倒霉蛋。
「你长得，真像我弟弟。」她把药汤倒进粗陶碗里，递给我，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特别是睡着的时候。」
药很苦，带着浓重的土腥味，但我喝得很认真。
每次她提到弟弟，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就会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但很快又会被那种近乎固执的平静压下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