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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儿子攒够换肾的钱,我在殡仪馆干了六年入殓师,尸臭令人作呕,体重暴跌至七十斤。
可等我着急赶到医院缴费时,却意外听到医生和妻子的谈话。
“顾先生刚打电话说手术费够了,还需要继续伪造小少爷病情恶化的检查报告吗?”
乔夏钢笔一挥,又给医院捐了栋楼,“不必了,给他的惩罚足够了,今后他不敢再乱吃书恒的醋。”
傅书恒抱着儿子出现,“我听说入殓师一点也不辛苦,工资还挺高,姐夫六年才赚这么一点,不会外面有人了吧?”
“再说小军六年没和姐夫生活过,小孩子都认生,会害怕的。”
儿子抱着傅书恒不撒手,“妈妈,求你不要接爸爸回来,他身上一股子死人味,难闻死了。”
“我只想要身上好闻的傅叔叔当我爸爸。”
乔夏皱皱眉头,随之宠溺一笑,“好,那就听你们的,再多观察一年。”
我转身把自愿移植肾脏的申请单撕个粉碎。
从今往后乔夏可以不用再费心观察,这次是我不要他们了。
......
医生的电话打到我手机上。
“顾先生,小军的手术不能再拖,肾源你找到了吗?”
我麻木地回答,“没有”
对方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说没有,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你快点想办法,没有肾源不能进行手术!”
六年间我都会卑微求他们帮忙,可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顾宴?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转身看到乔夏有些慌张的模样,不由心中发笑。
“刚到,来看看儿子。”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我僵硬地点点头。
只怕以后想见儿子的要求会苛刻,能不能再见到都不一定。
刚走进病房,入目是儿子和傅书恒有说有笑的模样。
比起我这个亲生父亲,他们更像是一家人。
见我出现,儿子立马缩进傅书恒怀里,生怕和我亲密接触。
之前我以为是自己没有好好陪伴儿子,儿子才对我生疏。
可为了治好儿子的病,我每次只能强忍不舍的离开,工作时哪怕半夜要睡在停尸房,我也愿意。
可却换来儿子一句‘一股子死人味,难闻死了。’
“书恒叔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好难闻的味啊?我不想待在这里,你带我去楼下小公园玩吧”
我身体猛地一颤,胸口一阵刺痛,明白儿子话里所指的人是我。
傅书恒笑着看向我,语气挑衅意味十足,“姐夫,你别往心里去,小孩子嗅觉是比大人灵敏许多。”
我一时间无法接受儿子恶意如此大。
这六年当入殓师只能住在殡仪馆,无法时时刻刻和儿子相处。
当初傅书恒主动提出帮忙照看,我发自内心感激,还让儿子认傅书恒做干爸。
傅书恒抱着儿子起身离开,开门那刻他突然转身,“阿瑶。”
话都没说完,乔夏已经意会,把外套披在他和儿子身上,“外面风大,你们早点回来。”
她看着傅书恒离开的背影,像极了妻子目送自己心爱的丈夫。
我双手紧紧握拳,一颗心几乎痛到无法呼吸。
“我先回去了。”
乔夏没有留我,而是坚持要送我到楼下。
分别时乔夏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我,“你今天怎么没有抱一抱儿子?”
我摇摇头,“今天来之前刚送走一位逝者,身上还有火化的烟熏味,儿子不喜欢。”
乔夏闻言蹙起眉,下意识往旁边移一步,拉开和我的距离。
“那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再好好洗个澡。”
我不由失笑。
原来乔夏这么嫌弃我,天真的我之前还把这些话当成甜蜜的关心。
“书恒平时照顾儿子很辛苦,你以后对他客气点,别像刚刚那样黑着脸,让外人看见挺丢脸的。”
我愣在原地,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乔夏觉得丢脸的那部分。
可能从六年前我答应去殡仪馆当入殓师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对我嗤之以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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