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了给老婆家里还债，我每天要打八份工，跑外卖、开滴滴、刷盘子、搬砖、当保安、运垃圾、清洁工。
可每次一发工资交给老婆，她就要离开几天，问起来她总说是去老家还债。
我想跟老婆一起回去，她总说我还没赚够钱怕我会遭受村里人的白眼。
这次发工资，多了一笔奖金。我开心坏了，捧着钱就往她老家赶，
想着多一笔钱就能多还一点，也能早点让老婆在村里抬起头来。
可我赶到老家，看到的却是一座乡村城堡。
我问看门的保安大爷：“请问这里是乔家吗？乔茜茜是不是住在这里？”
大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嗤笑一声：“没错，你是不是下句话要说是我们大小姐的老公？”
“我告诉你，这家里已经住了两个上门女婿了，都是我们大小姐招进来的，这城堡也是大小姐为两位姑爷建的，他们恩爱着呢！”
我整个人呆在原地，脑子像浆糊一般。
“你说的大小姐是乔茜茜？她有两个老公？”
“对啊，你看他们相处的可好了。”
不远处，乔茜茜和另外两个男人站在花园里亲密相依。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女人，早就出轨了！
而她一次次的回家还债，不过是拿着我辛苦赚的钱养了两个小白脸！
……
就在这时，乔茜茜牵着那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我昨天刚交给她的工资卡。
身后，乔父乔母满脸笑容地叮嘱他们：“记得买些海鲜回来，晚上我们庆祝一下。”
“茜茜，我想要那双限量版球鞋。”一个染着金发的男人撒娇道。
“我也要！还要那个新出的名牌包！”另一个男人不甘示弱地附和。
乔茜茜宠溺地点头：“好好好，都买。”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一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个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
而她笑得那么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三年来，我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省吃俭用，甚至卖掉了父亲留给我的手表。
而乔茜茜，用我的血汗钱建造了这座城堡，供养着她的情人。
从他们所有人的表现，还有保安的话里我才明白，不只是乔茜茜，
甚至他们一家人都知道这两个男人的存在，
却唯独瞒着我一个人，
所谓的“回老家还债”不过是来与情人团聚的拙劣借口。
可明明每次分别时乔茜茜都哭得梨花带雨，
手机里前一秒还收到她发的“老公还债辛苦了，我爱你”，
怎么转眼间，所有誓言都成了笑话？
当乔茜茜迎面撞见我时，她瞳孔剧烈收缩，
我死死盯着她曾经戴婚戒的无名指，
如今那里空空如也，只剩一道浅浅的戒痕。
她本能地甩开挽着男人的手臂，却又立即换上虚伪的笑容：
“浩然，这是，我老家的两个远房表弟。”
我没有作声，只是审视着那两个男人。
一个白衬衫一尘不染，手腕上的名表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
一个一头黄发放荡不羁。
正是乔茜茜总说“男人就该这样体面”的理想型。
我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姜浩然，乔茜茜的丈夫。”
对方轻蔑地瞥了眼我指甲缝里的水泥渍，
一个故意转动手腕露出那串玉石手串，那是乔父声称要带进棺材的传家宝，
乔茜茜给我画大饼时说过，以后等他爸爸百年这些都是我们的。
另一个仰了仰脖子，那是我买给丈母娘的黄金项链，
曾经我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的家里人接受我，
现在却松松垮垮挂在这个小白脸脖子上。
两个小白脸侧身闪进乔茜茜背后，彷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邪恶反派。
乔茜茜像护崽的母鸡挡在男人面前，
“谁让你突然过来的？”她声音陡然拔高，
“我说了还完债月底就回去，你这是在监视我、跟踪我吗？”
又是这样，颠倒黑白的本事永远让人窒息。
本来想来送钱给她，但现在我不想拿出来了。
我指了指脚边鼓胀的编织袋：
“你说老家屋顶漏雨，我带了防水材料来修。”
她这才注意到我肩上被汗水晕开的盐渍，
和编织袋里露出的沥青卷材边角，
眼神闪烁了一下，声线突然柔软，带有一些愧疚：
“放门口就行赶快回去吧，我正要去给两个表弟买换季衣服。”
说完便亲密地挽起那两个叫子炎、子岭的男人，
他们临走前故意用肩膀撞我，香水味呛得人作呕，
我听见其中一个贴着乔茜茜耳朵说：
“晚上我要那套你从来不穿的黑丝袜。”
2
看着他们三人亲密的背影，我忍不住想起那个雨夜。
那是我们婚后第二年，乔茜茜说家里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我陪她喝酒解闷到凌晨。
出去时，她恍恍惚惚走上马路。
一辆失控的轿车朝她冲来，我冲过去推开了她，自己却被撞飞十几米。
医院里，医生告诉我下身破裂、盆骨粉碎性骨折，可能影响生育功能。
乔茜茜跪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浩然，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男人。哪怕你不能人道我也会守着你！”
“没有孩子我们就领养，你要是站不起来我就当你的腿。”
那时乔父乔母天天来医院闹，说乔家不能绝后。
最严重的一次，他们把离婚协议拍在我病床上，乔茜茜当场抓起手术刀抵住自己颈动脉：“再逼我们，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鲜血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流下时，乔父终于妥协了。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那是爱情，
为了她那一句话，我心甘情愿打八份工，为她还债。
甚至还感动落泪过。
可如今看来，那些以死相逼的誓言，
不过是为了掩饰她早已背叛的事实。
见我没走，佣人领我走进别墅，我随手拿起玄关的拖鞋。
“这是子炎少爷的专属拖鞋！”佣人尖声制止。
低头看去，三双情侣拖鞋整齐排列，
乔茜茜的粉色拖鞋两侧，分别是子炎的蓝色和子岭的灰色。
我自嘲一笑。
曾经我提出想买对情侣杯，她还嫌我幼稚的那个女人，如今连拖鞋都要选成双成对的了？
我沉默的走进客厅，客厅墙上挂满三人出游的照片：
马尔代夫的沙滩，子炎从背后环抱着乔茜茜的腰；
巴黎铁塔下，子岭正在亲吻她戴着钻戒的手。
最醒目的是壁炉上方那张巨幅合影，
乔茜茜穿着我从未见过的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在两个男人中间，
三人手指纠缠，戴着同款戒指。
当真是蛇年，还用上了蛇型戒指，
这还是我那个处处要简约要高级的老婆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想不到那个曾经说要跟我一辈子的女人，
在老家还包了两个小白脸。
我正想走进卧室看一看，身后就传来乔父愤怒的声音。
“谁让你进来乔家的？你也不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和乔茜茜不同，乔父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
他见我盯着墙上的三人合影，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直说了。”
乔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检查单甩在我脸上，
“三年前医院的诊断书，你下面那玩意儿早就废了，还好意思绑着茜茜？”
纸页划过脸颊的疼痛远不及他的话刺耳。
那是车祸后我最不愿回想的诊断报告，此刻却被乔父当众羞辱。
“我们乔家不能绝后！”他猛地拍桌，
“茜茜心软，被你用救命之恩道德绑架这么多年。你看看你自己！”
乔父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废物，凭什么耽误我女儿的幸福？”
我攥紧的拳头在发抖。
几年前那场车祸，是我为救乔茜茜才受的伤。
如今这份牺牲，竟成了他们践踏我的理由。
“离婚协议拿来吧。”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签。”
乔父眼中闪过狂喜，正要转身取文件，大门突然被推开。
乔茜茜左拥右抱地带着两个男人进屋，子炎正低头吮吸她指尖的冰淇淋。
“你们在谈什么？”乔茜茜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诊断书上。
“公司体检报告。”乔父面不改色，“浩然在咨询男科问题。”
子岭突然嗤笑出声，故意往乔茜茜颈窝里蹭：
“茜茜，原来浩然哥不举啊，那我昨晚的表现够不够‘男科标准’啊？”
乔茜茜娇嗔着拍他，突然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干呕。
乔父立刻假装瞪了一眼子炎：“明知道茜茜怀孕了还让她吃凉的！这可是我们乔家的后代！要有什么闪身我和你妈不得急死啊！”
“没办法，茜茜害嘴呢，她馋得慌只能让她吃，不过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望着他们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如果说，刚刚我还能自己骗自己，这两个人真是乔茜茜的表弟，
只不过举止稍微亲密了一点，
那现在他们的这副样子，
还有乔茜茜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什么？
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局外人。
我沉默地提起行李。
玄关镜子里，子岭对着我做了个下流手势，用口型说：“萎、哥。”
直到我走出乔家，
乔茜茜都没有发现我的离开，
甚至还能听见她在她的城堡里和那两个男人撒娇的声音。
“轻点动，宝宝才两个多月呢！”
心已经疼到麻木。
3
我刻意去无视刚刚的那一幕幕，
刚回到出租屋的门，手机就亮了起来。
屏幕上“爸”字跳动得刺眼，我犹豫了三秒才接起。
应该是乔茜茜看出我的异常，搬出我爸来压制我。
“浩然啊，爸听说你今天去乔家闹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刻意放软，“茜茜多不容易啊，一个人要扛着全家的债务。你作为丈夫，该多体谅体谅她。”
我盯着墙角发霉的壁纸，想起乔家城堡里镶金边的吊灯：“爸，她在老家养了两个男人啊，这也要我体谅吗？”
“闭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父亲突然拔高音量，“乔家以前可是豪门，认识多少达官显贵？你妹妹马上大学毕业，你弟弟想进的那家外企，他们打个招呼就能解决！”
电话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他吸了口烟继续道：
“女人有本事了，自然有人往上贴。只要不带回家，你管她在外头怎么玩？咱们这种家庭能攀上乔家，那是祖坟冒青烟，再说了你现在那方面还有问题，哪个女人会要你？”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在他眼里，我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弟弟妹妹的前途，只有乔家能给的好处。
这些年，为了不让乔茜茜内疚，我独自扛下了所有的骂名。
可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信了，
信我是个有缺陷的男人，信我配不上她，信我死缠烂打不肯放手。
真是可笑。
明明是她跪在病床前发誓不离不弃，
明明是她以死相逼非要和我在一起，
可到头来，所有人都觉得，
是我在绑架她，是我在耽误她，是我不知好歹。
好啊，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我放手。
我点开乔父发来的离婚协议，光标在签名栏闪烁。
鼠标点击的瞬间，三年前的誓言碎得干干净净。
“爸，我签离婚协议了。”
“你疯了？！”父亲的嗓音震得话筒发颤，
“你知不知道你弟的入职体检都安排在下周！你现在逞什么英雄？人家茜茜都没说要离……”
我轻轻挂断电话，
手机又亮起来，是父亲连续发来的三条语音。
我没点开，只是把诊断书塞进行李箱最底层。
泛黄的纸页上，“不可逆性损伤”几个字看的人眼睛发酸。
第二天一早，我被粗暴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父亲带着子炎、子岭站在门口，
两人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名牌睡衣，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爸，你这？！”我话还没说完，父亲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
“混账东西！”父亲指着我鼻子骂道，
“他们就是茜茜的两个表弟，你居然因为他们提离婚？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望着我爸失望至极。
子炎斜倚在门框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姐夫，我们住卧室就行，你该干嘛干嘛不会打扰到你的。”
他故意加重了“卧室”两个字，
我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
父亲把两个行李箱推进门：“好好伺候着！要是让我知道你给他们脸色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临走前，他还特意压低声音：
“你弟弟妹妹的工作就靠他们了，给我放聪明点！”
我自嘲一笑，这就是我的好爸爸。
心里只有利益，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
我刚关上门，子岭就大摇大摆地走向主卧：
“茜茜姐说这间采光最好，我们要住这间。”
他随手把我放在床头柜上的结婚照扔到了地面上。
我直接无视他们，坐在客厅。
中午时分，乔茜茜终于回来了。
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她明显愣了一下：“你，没去上班？”
我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沙哑：“你怀孕了？”
4
见我神色不对，她赶忙解释：
“我是怀孕了。”
“你也知道爸妈这么多年的心愿就是有个孙子，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乔家的继承人！”
“反正你也不能生，我就是借个种你理解一下。”
眼看着乔茜茜坦然的说出这一切，我对她的最后一点心也彻底死了。
“乔茜茜，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我红着眼眶，说话声线都在颤抖。
乔茜茜见我反应这么大，立刻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态度？”
“子炎子岭好心送了这个孩子给我们，你不谢谢他们就算了，现在还在这冲我发脾气？”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送？怎么送的？在床上送的吗？”
“姜浩然！”
乔茜茜猛地拍桌而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龌龊了！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我看着她愤怒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转身就要往卧室走，又突然停下，“明天我会给子炎子岭办生日宴，你要是来参加就当你赎罪的！”
我盯着她挺直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赎罪？我有什么罪？”
乔茜茜猛地转身，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你害我差点守活寡的罪！你让我爸妈失望的罪！还有你下半身是个太监的罪！”
她进入卧室后，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人发送的视频。
点开一看，背景是我家卧室，
视频里传出一阵一阵的浪叫，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主卧响起。
“啊，子炎轻点。”乔茜茜甜腻的声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小骚货，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子炎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戏谑。
“唔，你们两个坏蛋！嗯，一起欺负我。”
乔茜茜的娇嗔伴随着床垫的吱呀声。
我在客厅里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茜茜姐，比起那个废物前夫，我们谁更能满足你啊？”
子岭下流的声音穿透房门。
“讨厌，提他干什么！嗯，他连你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视频里他们还拿起假下体，在那嘲笑我不举。
而乔茜茜除了跟着他们一起嘲笑，
甚至还沉迷于这两个人的床事中，
我自嘲一笑，
这就是我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
随后，我的径直推开卧室门，
看见他们三个堂而皇之地睡在我和她曾经的婚床上。
声音平静得可怕，
“乔茜茜，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
可每次一发工资交给老婆，她就要离开几天，问起来她总说是去老家还债。
我想跟老婆一起回去，她总说我还没赚够钱怕我会遭受村里人的白眼。
这次发工资，多了一笔奖金。我开心坏了，捧着钱就往她老家赶，
想着多一笔钱就能多还一点，也能早点让老婆在村里抬起头来。
可我赶到老家，看到的却是一座乡村城堡。
我问看门的保安大爷：“请问这里是乔家吗？乔茜茜是不是住在这里？”
大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嗤笑一声：“没错，你是不是下句话要说是我们大小姐的老公？”
“我告诉你，这家里已经住了两个上门女婿了，都是我们大小姐招进来的，这城堡也是大小姐为两位姑爷建的，他们恩爱着呢！”
我整个人呆在原地，脑子像浆糊一般。
“你说的大小姐是乔茜茜？她有两个老公？”
“对啊，你看他们相处的可好了。”
不远处，乔茜茜和另外两个男人站在花园里亲密相依。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女人，早就出轨了！
而她一次次的回家还债，不过是拿着我辛苦赚的钱养了两个小白脸！
……
就在这时，乔茜茜牵着那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我昨天刚交给她的工资卡。
身后，乔父乔母满脸笑容地叮嘱他们：“记得买些海鲜回来，晚上我们庆祝一下。”
“茜茜，我想要那双限量版球鞋。”一个染着金发的男人撒娇道。
“我也要！还要那个新出的名牌包！”另一个男人不甘示弱地附和。
乔茜茜宠溺地点头：“好好好，都买。”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一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个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
而她笑得那么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三年来，我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省吃俭用，甚至卖掉了父亲留给我的手表。
而乔茜茜，用我的血汗钱建造了这座城堡，供养着她的情人。
从他们所有人的表现，还有保安的话里我才明白，不只是乔茜茜，
甚至他们一家人都知道这两个男人的存在，
却唯独瞒着我一个人，
所谓的“回老家还债”不过是来与情人团聚的拙劣借口。
可明明每次分别时乔茜茜都哭得梨花带雨，
手机里前一秒还收到她发的“老公还债辛苦了，我爱你”，
怎么转眼间，所有誓言都成了笑话？
当乔茜茜迎面撞见我时，她瞳孔剧烈收缩，
我死死盯着她曾经戴婚戒的无名指，
如今那里空空如也，只剩一道浅浅的戒痕。
她本能地甩开挽着男人的手臂，却又立即换上虚伪的笑容：
“浩然，这是，我老家的两个远房表弟。”
我没有作声，只是审视着那两个男人。
一个白衬衫一尘不染，手腕上的名表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
一个一头黄发放荡不羁。
正是乔茜茜总说“男人就该这样体面”的理想型。
我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姜浩然，乔茜茜的丈夫。”
对方轻蔑地瞥了眼我指甲缝里的水泥渍，
一个故意转动手腕露出那串玉石手串，那是乔父声称要带进棺材的传家宝，
乔茜茜给我画大饼时说过，以后等他爸爸百年这些都是我们的。
另一个仰了仰脖子，那是我买给丈母娘的黄金项链，
曾经我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的家里人接受我，
现在却松松垮垮挂在这个小白脸脖子上。
两个小白脸侧身闪进乔茜茜背后，彷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邪恶反派。
乔茜茜像护崽的母鸡挡在男人面前，
“谁让你突然过来的？”她声音陡然拔高，
“我说了还完债月底就回去，你这是在监视我、跟踪我吗？”
又是这样，颠倒黑白的本事永远让人窒息。
本来想来送钱给她，但现在我不想拿出来了。
我指了指脚边鼓胀的编织袋：
“你说老家屋顶漏雨，我带了防水材料来修。”
她这才注意到我肩上被汗水晕开的盐渍，
和编织袋里露出的沥青卷材边角，
眼神闪烁了一下，声线突然柔软，带有一些愧疚：
“放门口就行赶快回去吧，我正要去给两个表弟买换季衣服。”
说完便亲密地挽起那两个叫子炎、子岭的男人，
他们临走前故意用肩膀撞我，香水味呛得人作呕，
我听见其中一个贴着乔茜茜耳朵说：
“晚上我要那套你从来不穿的黑丝袜。”
2
看着他们三人亲密的背影，我忍不住想起那个雨夜。
那是我们婚后第二年，乔茜茜说家里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我陪她喝酒解闷到凌晨。
出去时，她恍恍惚惚走上马路。
一辆失控的轿车朝她冲来，我冲过去推开了她，自己却被撞飞十几米。
医院里，医生告诉我下身破裂、盆骨粉碎性骨折，可能影响生育功能。
乔茜茜跪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浩然，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男人。哪怕你不能人道我也会守着你！”
“没有孩子我们就领养，你要是站不起来我就当你的腿。”
那时乔父乔母天天来医院闹，说乔家不能绝后。
最严重的一次，他们把离婚协议拍在我病床上，乔茜茜当场抓起手术刀抵住自己颈动脉：“再逼我们，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鲜血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流下时，乔父终于妥协了。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那是爱情，
为了她那一句话，我心甘情愿打八份工，为她还债。
甚至还感动落泪过。
可如今看来，那些以死相逼的誓言，
不过是为了掩饰她早已背叛的事实。
见我没走，佣人领我走进别墅，我随手拿起玄关的拖鞋。
“这是子炎少爷的专属拖鞋！”佣人尖声制止。
低头看去，三双情侣拖鞋整齐排列，
乔茜茜的粉色拖鞋两侧，分别是子炎的蓝色和子岭的灰色。
我自嘲一笑。
曾经我提出想买对情侣杯，她还嫌我幼稚的那个女人，如今连拖鞋都要选成双成对的了？
我沉默的走进客厅，客厅墙上挂满三人出游的照片：
马尔代夫的沙滩，子炎从背后环抱着乔茜茜的腰；
巴黎铁塔下，子岭正在亲吻她戴着钻戒的手。
最醒目的是壁炉上方那张巨幅合影，
乔茜茜穿着我从未见过的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在两个男人中间，
三人手指纠缠，戴着同款戒指。
当真是蛇年，还用上了蛇型戒指，
这还是我那个处处要简约要高级的老婆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想不到那个曾经说要跟我一辈子的女人，
在老家还包了两个小白脸。
我正想走进卧室看一看，身后就传来乔父愤怒的声音。
“谁让你进来乔家的？你也不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和乔茜茜不同，乔父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
他见我盯着墙上的三人合影，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直说了。”
乔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检查单甩在我脸上，
“三年前医院的诊断书，你下面那玩意儿早就废了，还好意思绑着茜茜？”
纸页划过脸颊的疼痛远不及他的话刺耳。
那是车祸后我最不愿回想的诊断报告，此刻却被乔父当众羞辱。
“我们乔家不能绝后！”他猛地拍桌，
“茜茜心软，被你用救命之恩道德绑架这么多年。你看看你自己！”
乔父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废物，凭什么耽误我女儿的幸福？”
我攥紧的拳头在发抖。
几年前那场车祸，是我为救乔茜茜才受的伤。
如今这份牺牲，竟成了他们践踏我的理由。
“离婚协议拿来吧。”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签。”
乔父眼中闪过狂喜，正要转身取文件，大门突然被推开。
乔茜茜左拥右抱地带着两个男人进屋，子炎正低头吮吸她指尖的冰淇淋。
“你们在谈什么？”乔茜茜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诊断书上。
“公司体检报告。”乔父面不改色，“浩然在咨询男科问题。”
子岭突然嗤笑出声，故意往乔茜茜颈窝里蹭：
“茜茜，原来浩然哥不举啊，那我昨晚的表现够不够‘男科标准’啊？”
乔茜茜娇嗔着拍他，突然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干呕。
乔父立刻假装瞪了一眼子炎：“明知道茜茜怀孕了还让她吃凉的！这可是我们乔家的后代！要有什么闪身我和你妈不得急死啊！”
“没办法，茜茜害嘴呢，她馋得慌只能让她吃，不过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望着他们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如果说，刚刚我还能自己骗自己，这两个人真是乔茜茜的表弟，
只不过举止稍微亲密了一点，
那现在他们的这副样子，
还有乔茜茜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什么？
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局外人。
我沉默地提起行李。
玄关镜子里，子岭对着我做了个下流手势，用口型说：“萎、哥。”
直到我走出乔家，
乔茜茜都没有发现我的离开，
甚至还能听见她在她的城堡里和那两个男人撒娇的声音。
“轻点动，宝宝才两个多月呢！”
心已经疼到麻木。
3
我刻意去无视刚刚的那一幕幕，
刚回到出租屋的门，手机就亮了起来。
屏幕上“爸”字跳动得刺眼，我犹豫了三秒才接起。
应该是乔茜茜看出我的异常，搬出我爸来压制我。
“浩然啊，爸听说你今天去乔家闹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刻意放软，“茜茜多不容易啊，一个人要扛着全家的债务。你作为丈夫，该多体谅体谅她。”
我盯着墙角发霉的壁纸，想起乔家城堡里镶金边的吊灯：“爸，她在老家养了两个男人啊，这也要我体谅吗？”
“闭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父亲突然拔高音量，“乔家以前可是豪门，认识多少达官显贵？你妹妹马上大学毕业，你弟弟想进的那家外企，他们打个招呼就能解决！”
电话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他吸了口烟继续道：
“女人有本事了，自然有人往上贴。只要不带回家，你管她在外头怎么玩？咱们这种家庭能攀上乔家，那是祖坟冒青烟，再说了你现在那方面还有问题，哪个女人会要你？”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在他眼里，我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弟弟妹妹的前途，只有乔家能给的好处。
这些年，为了不让乔茜茜内疚，我独自扛下了所有的骂名。
可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信了，
信我是个有缺陷的男人，信我配不上她，信我死缠烂打不肯放手。
真是可笑。
明明是她跪在病床前发誓不离不弃，
明明是她以死相逼非要和我在一起，
可到头来，所有人都觉得，
是我在绑架她，是我在耽误她，是我不知好歹。
好啊，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我放手。
我点开乔父发来的离婚协议，光标在签名栏闪烁。
鼠标点击的瞬间，三年前的誓言碎得干干净净。
“爸，我签离婚协议了。”
“你疯了？！”父亲的嗓音震得话筒发颤，
“你知不知道你弟的入职体检都安排在下周！你现在逞什么英雄？人家茜茜都没说要离……”
我轻轻挂断电话，
手机又亮起来，是父亲连续发来的三条语音。
我没点开，只是把诊断书塞进行李箱最底层。
泛黄的纸页上，“不可逆性损伤”几个字看的人眼睛发酸。
第二天一早，我被粗暴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父亲带着子炎、子岭站在门口，
两人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名牌睡衣，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爸，你这？！”我话还没说完，父亲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
“混账东西！”父亲指着我鼻子骂道，
“他们就是茜茜的两个表弟，你居然因为他们提离婚？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望着我爸失望至极。
子炎斜倚在门框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姐夫，我们住卧室就行，你该干嘛干嘛不会打扰到你的。”
他故意加重了“卧室”两个字，
我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
父亲把两个行李箱推进门：“好好伺候着！要是让我知道你给他们脸色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临走前，他还特意压低声音：
“你弟弟妹妹的工作就靠他们了，给我放聪明点！”
我自嘲一笑，这就是我的好爸爸。
心里只有利益，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
我刚关上门，子岭就大摇大摆地走向主卧：
“茜茜姐说这间采光最好，我们要住这间。”
他随手把我放在床头柜上的结婚照扔到了地面上。
我直接无视他们，坐在客厅。
中午时分，乔茜茜终于回来了。
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她明显愣了一下：“你，没去上班？”
我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沙哑：“你怀孕了？”
4
见我神色不对，她赶忙解释：
“我是怀孕了。”
“你也知道爸妈这么多年的心愿就是有个孙子，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乔家的继承人！”
“反正你也不能生，我就是借个种你理解一下。”
眼看着乔茜茜坦然的说出这一切，我对她的最后一点心也彻底死了。
“乔茜茜，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我红着眼眶，说话声线都在颤抖。
乔茜茜见我反应这么大，立刻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态度？”
“子炎子岭好心送了这个孩子给我们，你不谢谢他们就算了，现在还在这冲我发脾气？”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送？怎么送的？在床上送的吗？”
“姜浩然！”
乔茜茜猛地拍桌而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龌龊了！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我看着她愤怒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转身就要往卧室走，又突然停下，“明天我会给子炎子岭办生日宴，你要是来参加就当你赎罪的！”
我盯着她挺直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赎罪？我有什么罪？”
乔茜茜猛地转身，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你害我差点守活寡的罪！你让我爸妈失望的罪！还有你下半身是个太监的罪！”
她进入卧室后，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人发送的视频。
点开一看，背景是我家卧室，
视频里传出一阵一阵的浪叫，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主卧响起。
“啊，子炎轻点。”乔茜茜甜腻的声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小骚货，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子炎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戏谑。
“唔，你们两个坏蛋！嗯，一起欺负我。”
乔茜茜的娇嗔伴随着床垫的吱呀声。
我在客厅里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茜茜姐，比起那个废物前夫，我们谁更能满足你啊？”
子岭下流的声音穿透房门。
“讨厌，提他干什么！嗯，他连你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视频里他们还拿起假下体，在那嘲笑我不举。
而乔茜茜除了跟着他们一起嘲笑，
甚至还沉迷于这两个人的床事中，
我自嘲一笑，
这就是我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
随后，我的径直推开卧室门，
看见他们三个堂而皇之地睡在我和她曾经的婚床上。
声音平静得可怕，
“乔茜茜，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