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的孩子
04
房间里传来季雅琳哄孩子的声音，甜腻得让人恶心。
“好吧，我同意。”陆子安整理了下衣领，恢复了那副商人的精明模样。
“明天就去做检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什么理由。”
门砰地关上。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三年来备孕的艰难和委屈，涌上心头。
第一次试管失败后，我躺在床上哭了整晚。
陆子安抱着我：“没事的静怡，我们再试一次。”
“都怪我身体不好。”我内疚得要命。
第二次失败，陆子安在医院走廊里失声痛哭。
我看着他哭得那么伤心，心都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
为了第三次试管，我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煮中药。
苦得要命的汤药，我一口气喝完。
针灸、艾灸、泡脚，什么偏方我都试了。
陆子安买回来的保健品，我一样不落地吃。
“雅琳介绍的这个医生很厉害。”他说。
“她说这个医生帮很多明星都成功了。”
我当时还很感激季雅琳的帮助。
第三次胚胎移植前，我提前到了医院。
结果当我在休息室里等待时，就听到走廊传来令我心碎的声音。
是陆子安，“雅琳，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我透过门缝看出去。
陆子安正在和季雅琳通电话。
“你真坏，居然想出这种办法。”
季雅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娇嗔中满是得意。
陆子安冷笑，“从新婚开始，我就在她的饮食里加避孕药。”
“她以为自己不孕不育，才能乖乖去做试管。”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有问题。
原来，是他在害我！
“子安，你真聪明。”
季雅琳的笑声更加刺耳。
“这样我们的孩子就有人养了，我也不用受生育之苦。”
“舞蹈对身材要求太严格，我可不想为了生孩子毁掉自己的事业。”
“等这个孩子长大点，我再让她生一个。”
“到时候用她自己的卵子，就当是给她的补偿。”
我听得浑身发抖。
原来，即将移植到我肚子里的胚胎，根本不是我的！
是陆子安和季雅琳的！
“雅琳，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陆子安的声音温柔得让我想吐。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她那么爱我，永远不会怀疑的。”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们这是把我当代孕工具吗？
于是，第三次移植“也”失败了。
陆子安看到结果，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不仅仅是伤心，似乎还有点… 如释重负？
第四次移植前，我给程妈妈打了电话。
“阿姨，我想见您一面。”
程子渊。
我的青梅竹马，我本该嫁的人。
三年前，他为了执行卧底任务牺牲了。
他去执行任务前，我们还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同居过。
但相爱的年轻男女为了证明彼此的感情，在他出征前，我们一起去医院保存了精子和卵子标本。
半年后，程子渊牺牲的消息传来。
我悲痛欲绝，差点跟着他一起去了。
程爸程妈劝我：“孩子，子渊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你要好好活着，代替他看看这个世界。”
当时我想过要去做试管婴儿，生一个我和程子渊的孩子。
可是程爸程妈真诚地劝说我：“静怡，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
“子渊在天堂也希望你幸福。”
再后来我遇到了陆子安，他的关心让我误以为找到了幸福。
程家客厅里，我把一切都告诉了程爸程妈。
两位老人听完，愤怒得浑身发抖。
“阿姨，我有个想法。”
我擦掉眼泪，“子渊的标本还在，我想让他的血脉延续下去。”
三天后，我再次来到医院。
这次，程家的私人医生陪同。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十个月后，我生下了宝宝。
05
三天后，DNA检测结果出来了。
我抱着宝宝，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份报告。
陆子安匆匆赶来，脸上还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报告出来了？”他伸手要拿报告。
我把报告递给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变成震惊，再变成不敢置信。
“这…这不可能！”陆子安拿着报告的手在颤抖，“一定是搞错了！”
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排除亲子关系的可能性。
“孩子的生父是谁？”陆子安忽然抓住我的胳膊，眼中冒着火，“顾静怡，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他的手劲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
“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我掰开他的手，“我们离婚吧。”
“不！”陆子安像疯了一样，“你必须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什么时候背叛的我？”
他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回荡，引来不少人侧目。
“背叛？”我笑了，“陆子安，你还记得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我没有出轨！”他急红了眼，“我和雅琳只是朋友关系，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的婚姻！”
“朋友关系？”我反问，“朋友关系会用她的卵子和你的精子做试管婴儿？”
陆子安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都知道了。”我平静地说，“从一开始提议做试管婴儿，你就在骗我。”
“静怡，听我解释。”陆子安的语气开始软下来，“我只是想要一个基因优良的孩子。雅琳是舞蹈家，身材好，智商高……”
“所以我的基因就不配？”
“不是这样的！”他急忙摇头，“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我听着他的解释，觉得可笑。
“而且我们可以不止一个孩子。”陆子安继续说着，“下一个宝宝我们用你的胚胎，我早就想好了。静怡，我们的感情这么深厚，不要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我打断他，“在你眼里，欺骗、背叛、羞辱，都是小事？”
陆子安看着我决绝的表情，忽然跪了下来。
“静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抱住我的腿，“你别离开我，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的，我发誓！”
医院走廊里的人都在看着我们，指指点点。
“放开我。”我用力挣脱他的手。
“不，我不放！”陆子安死死抱着我的腿，“静怡，我不同意离婚！”
我看向走廊尽头，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陆子安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这些人。
“你们是谁？”他站起来，试图阻挡，“静怡，他们是谁？”
其中一个保镖轻松地推开了陆子安，护着我走向电梯。
“静怡！”陆子安在后面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电梯门关上，隔断了他的声音。
车上，我抱着熟睡的宝宝，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安全感。
“顾小姐，程老先生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新家。”司机透过后视镜说，“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手机不停地响着，都是陆子安打来的。
一条条短信也涌进来：
“静怡，我错了，求你回来！”
“那些人是谁？你雇的群众演员吗？”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保镖？”
“静怡，我们谈谈，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看了一眼，然后关机了。
新家是一栋三层的别墅，程爸程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静怡，欢迎回家。”程妈妈红着眼圈抱住我，“以后这里就是你和孩子的家。”
房子里准备得很温馨，婴儿房布置得像童话世界一样。
“这是子渊小时候睡过的床。”程爸爸轻抚着婴儿床，“现在传给他的儿子。”
我把宝宝放在小床上，他在新环境里居然睡得很安稳。
06
程家父母的关心和照顾，让我感受到久违的家庭温暖。
这栋别墅，这个家，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和我之前那个冰冷的牢笼天差地别。
程妈妈每天早上都会煮好粥，程爸爸总是在我起床前就把宝宝哄好。
他们已经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还给宝宝办了信托基金。
我有些不安，“叔叔阿姨，这些太贵重了。”
“孩子，你和子渊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家人。”程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子渊留给你们的。”
他们给孩子取名叫程思远。
思念的思，长远的远。”
“他爸爸叫程子渊，深度的渊。”程爸爸说，“一个渊深如海，一个思虑长远。”
程妈妈端着汤走过来，也高兴地说，“是啊，咱们子渊有后了。”
我看着怀里安静的宝宝，心里的痛楚终于开始愈合。
而陆子安，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他回到那个我们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一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死寂。
没有婴儿的哭声，没有我忙碌的身影。
空旷的客厅里，仿佛还回荡着满月宴那天，他对我说的那些刻薄的话。
他走到婴儿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粉蓝色的婴儿床，挂着可爱挂件的床铃，还有我亲手织的小毛衣。
可这一切都变得冰冷，没有了主人的体温。
他拿起一件我给宝宝准备的小衣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奶香味。
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恐慌攫住了他。
他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我的电话，听到的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季雅琳还在不停地追问他我和孩子的下落。
“子安，事情怎么样了？顾静怡那个女人肯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娇滴滴的，但陆子安现在听来只觉得烦躁。
“她不会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
“什么？”季雅琳的声调瞬间拔高，“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陆子安，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说能搞定一切的！现在计划全毁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们的孩子？”陆子安自嘲地笑了一声，“季雅琳，那个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季雅琳不可置信的尖叫：“不可能！胚胎是我们的，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是不是被她骗了？”
“报告我看过了。”陆子安疲惫地揉着眉心，“是她换了胚胎。”
“这个贱人！”季雅琳破口大骂，“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子安，你必须把她找回来！让她把我们的孩子生出来！”
陆子安第一次觉得季雅琳的声音如此刺耳。
陆子安挂断了电话，靠在婴儿床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原来他深爱的白月光，也不过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陆子安疯了似的到处找我。
他动用所有关系，终于查到了我的新住址。
当他开车到那栋掩映在绿树中的漂亮别墅前，他彻底愣住了。
他以为我离开他会穷困潦倒，会走投无路。
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我过得比他想象中好得多。
他冲到门口，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安拦了下来。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找顾静怡！我是她丈夫！”陆子安急切地喊着。
“抱歉，没有业主的预通知，不能放行。”保安拒绝他进入。
陆子安不肯罢休，在门口大吵大闹。
别墅的门开了，程妈妈走了出来。
她看着陆子安，就像在看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
“就是你欺负我们家静怡？”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阿姨，我……”陆子安想解释。
“我不是你阿姨。”程妈妈冷冷打断他，“你设计想骗静怡生下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时，有没有想过静怡的感受？”
“在宝宝的满月宴上，你抱着别的女人言笑晏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静怡的感受？”
“现在你还有脸找上门来？”
程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陆子安脸上。
07
回到公司，陆子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他想不通，一个无父无母，除了善良温顺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有了“家”？
还有那些保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顾静怡，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背景。
一定是她雇人演戏，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多分点财产。
对，一定是这样。
可程妈妈那轻蔑又充满底气的样子，又让他心里发毛。
他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栋别墅的底细，地址我发你。”
对方是他在生意场上认识的一个朋友，专做信息渠道。
“陆总，什么事这么急？”
“别废话，尽快。”陆子安挂了电话，烦躁地扯开领带。
不到半小时，电话就回过来了。
对方的语气变得异常恭敬，甚至有些畏惧。
“陆总，这栋别墅……您确定要查吗？”
“查到了就说。”
“房子现在的户主确实是……顾静怡女士。”对方顿了一下，“但是这栋别墅是三天前从程家过户到她名下的。”
“程家？”陆子安皱起眉。
“对，就是那个程家。”
陆子安的心沉了下去。
在这个城市，能被称为“那个程家”的，只有一个。
一个他，甚至他整个家族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你还查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总，我劝您别再往下查了。程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碰的。”朋友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惹来麻烦。
陆子安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他想不通，顾静怡怎么会和程家扯上关系。
他不甘心，随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收费昂贵，但号称无所不知的私家侦探。
“我要知道顾静怡和程家的一切关系，不管花多少钱。”
两天后，调查结果放在了陆子安的办公桌上。
陆子安往下翻，心跳得越来越快。
资料里有程子渊和顾静怡的大量合影。
从高中时代青涩的校服照，到大学校园里并肩漫步的背影。
照片上的顾静怡，笑得明媚又灿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在他身边，她总是温顺的，安静的，甚至有些卑微。
可是在程子渊身边，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有一张照片，是在医院的胚胎实验室门口拍的。
程子渊搂着顾静怡，两人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紧张。
照片下的日期，是程子渊牺牲前的半年。
侦探的调查报告写得非常详细：
“顾静怡与程子渊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程子渊牺牲后，顾静怡悲痛欲绝，一度有轻生念头，被程家父母接回家中照顾。”
“三年前，顾静怡突然离开程家，与陆子安闪婚。”
“据查，程子渊牺牲前曾与顾静怡在战区总院共同留存了生育标本。”
看到这里，陆子安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第四次试管，我执意要换一家医院。
为什么我生下的孩子，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陆子安瘫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失去了他以为唾手可得的“完美后代”，失去了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妻子，还惹上了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家族。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08
陆子安发来的内容，我一条都没听，直接拉黑。
办完离婚手续后，我立即给程思远办了户口迁出和更名。
过去种种，都该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陆子安的世界，逐渐分崩离析。
他被程家敲打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合作伙伴纷纷取消合作，银行催着还贷，公司股价一落千丈。
他焦头烂额，季雅琳的日子也不好过。
失去了陆子安这个金主，她的高定礼服、私人舞蹈室都成了泡影。
那天，季雅琳主动给陆子安打了电话，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可人，不再是颐指气使的质问。
“子安，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对不起，前几天是我太着急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陆子安正被四面楚歌的困境折磨得几近崩溃，这久违的温柔让他几乎要缴械投降。
“雅琳……”他的声音沙哑。
“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季雅琳在电话那头啜泣起来，“子安，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顾静怡她凭什么？她抢走了我们的一切！”
“我们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子安，你忘了我认识多少人吗？王董的太太最喜欢我的舞蹈，张总的女儿还是我的学生...”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陆子安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对，季雅琳是知名的舞蹈家，她的人脉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被冲昏了头脑，竟觉得季雅琳这番话是真心为他着想。
他忘记了，当初是谁怂恿他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去算计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也忘记了，当计划败露时，又是谁第一时间只想着自己的损失。
“雅琳，谢谢你。”陆子安感觉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一个月后，城中最大的慈善晚宴。
这是我自从思远的满月宴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程妈妈为我选了一件香槟色的长裙，款式大方得体。
她亲手为我戴上一串温润的珍珠项链，“这是子渊奶奶留下的，她说要传给自己的孙媳妇。”
我的鼻尖一酸，忍住了眼泪。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
程爸爸牵着程妈妈，我抱着思远跟在他们身边。
我们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宾客纷纷前来寒暄，恭维和善意包围着我。
我抱着思远，坦然地接受着所有注视。
这和当初在思远的满月宴上，那种被当成小丑围观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是以前作为陆子安太太时，对我爱答不理的商界名流。
如今，他们都主动上前来，对我笑脸相迎，言语间满是讨好。
我按照社交礼仪一一点头回应。
我心里清楚，这都是看程家的风向。
程爸程妈真心对我好，这些人自然就是恭维巴结。
而当初陆子安拿我当小丑戏耍呵斥，这些人自然也是闻风而动。
远远地，我看见陆子安和季雅琳，正跟一个态度敷衍的中年男人攀谈。
然后，陆子安也看了过来。
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怀里的思远，看到了我身边的程爸爸和程妈妈。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僵在那里。
季雅琳顺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生活，我轻而易举就拥有了。
我抱着思远，对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彻底点燃了季雅琳的嫉妒之火。
她附在陆子安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我看到陆子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捏紧了拳头，朝我这边走来。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向了主办方的台前。
程爸爸今晚是慈善晚宴的主要赞助人之一，需要上台致辞。
“各位朋友，今晚除了慈善事业，我还想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们程家的两个孩子。”程爸爸的话让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们这边。
程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清楚地把思远的身世做了说明。
全场响起了善意的掌声。
“对我们来说，静怡既是我们的媳妇，更是我们的女儿。”
最后，程爸强调，“希望各位朋友能够见证，程家会永远保护我们的家人。”
09
我抱着思远，感受着程爸爸话语中的力量和温暖，眼眶有些湿润。
思远在我怀里很乖，偶尔发出几声咿咿呀呀的声音，引来周围人善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陆子安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静怡。”他的声音很轻。
程爸爸致辞结束，走到台下，看向陆子安。
“陆先生。”程爸爸的语调很平淡，但能够让人感到压迫感。
“程老，我想和静怡谈几句。”陆子安努力保持着礼貌。
季雅琳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社交笑容。
“程老，程夫人，我是季雅琳。久仰大名。”她主动伸出手。
程爸爸和程妈妈都没有伸手回应，“我们知道你是谁。
季雅琳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很快调整了状态。
“程夫人，我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静怡是我的好朋友，我们……”
“朋友？”程妈妈冷笑，“什么样的朋友会算计朋友的婚姻？”
季雅琳的脸色瞬间变白。
陆子安急忙上前一步：“程老，这里面确实有误会。”
“陆先生，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为她辩护？”程爸爸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
陆子安的脸色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程老，您听我解释……”季雅琳试图补救。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勾引有妇之夫的？还是解释你是如何让他用你的卵子欺骗妻子的？”程妈妈的话如刀子般锋利。
季雅琳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没想到程家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程夫人，您这样说太过分了。”季雅琳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我和子安是真心相爱的，倒是有些人，靠着死人的遗产……”
“你说什么？”程妈妈的脸色瞬间铁青。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都知道季雅琳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子安也忍不住低吼，“雅琳，你闭嘴！”
季雅琳愣住了，她没想到陆子安会对她吼。
“我说闭嘴！”陆子安的脸色铁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时的陆子安才发现，自己一直深爱的白月光，原来可以这么恶毒。
程爸爸走向前，声音低沉：“季小姐，我劝你现在立刻离开。”
“否则，我不保证你明天还能在这个城市立足。”
季雅琳看到程爸爸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大祸。
但她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程老，您这是在威胁我吗？我有言论自由，我只是在说事实…”
“事实？”程妈妈冷笑，“那我也来说说事实。”
“静怡和子渊从小相识，感情深厚。子渊牺牲前，他们已经准备结婚。”
“当年子渊牺牲后，是我们老两口劝阻了静怡为子渊留后的想法，那是因为我们心痛静怡，希望她能够走出阴霾，过上正常的生活！”
“倒是某些人，明明知道别人有妻子，还要上赶着做小三。”
“更可笑的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生，要让别人代孕。”
程妈妈的话让季雅琳彻底破防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程子渊都死了三年了，她靠着一个死人的精子生孩子，然后抱着孩子来程家要房子要钱，这不是骗财骗感情是什么？”
陆子安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季雅琳扭曲的面孔，第一次认清了她的真面目。
原来，他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神，内心竟然如此阴暗恶毒。
那句恶毒的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季雅琳那张精致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疯狂的得意。
但她很快就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不再是看热闹，而是一种混杂着鄙夷和惊惧的审视。
程爸爸没有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转向晚宴的主办方，“王董，今天的晚宴，我们程家记下了。”
王董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程老，您听我解释，我马上请他们出去！”
程爸爸摇了摇头，“我们先走一步。”
他转身，和程妈妈一起，拥着我和孩子朝外走去。
10
我没有再看陆子安和季雅琳一眼。
我们一家人，在众人自动分开的通道中，安静地离开了宴会厅。
“把他们赶出去。”王董铁青着脸，对保安命令道。
第二天，季雅琳恶意中伤烈士家属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城市。
她的舞蹈工作室，一夜之间被投资方撤资，房东直接收回了场地。
那些把她奉为“女神艺术家”的名媛们，纷纷退课，删除了所有和她有关的动态。
她所有的品牌代言，都在二十四小时内宣布解约，并且向她索要天价违约金。
季雅琳躲在公寓里，不敢出门。
电话被打爆了，全是要债和解约的。她疯了一样地给陆子安打电话。
“陆子安！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电话一接通，她就歇斯底里地哭喊。
“当初是你说的，能搞定一切！是你把我拖下水的！”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陆子安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听着电话那头的哭骂，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想起自己和季雅琳一起设计想让我生下他俩的孩子。
想起他让我亲手去洗季雅琳的裙子。
想起他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跟他争抚养权。
痛苦和悔恨淹没了他。
“负责？”他低声笑了，笑声里满是苍凉，“季雅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那么恶毒，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一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季雅琳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
陆子安挂断了电话。
他终于看清楚了，季雅琳从来没有爱过他，她只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感情，利用他的财富，甚至利用他去伤害最爱他的人。
而他，像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
季雅琳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把水果刀藏在外套里，蹲在程家别墅附近。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工作室被封，房子被收回，信用卡被冻结，连最后一点积蓄都被用来还违约金。
既然她得不到幸福，那顾静怡也别想有。
她远远地看着，程妈妈坐在长椅上，温柔地逗着婴儿车里的思远。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回应，惹得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幕刺痛了季雅琳的双眼。
她摸了摸外套里的刀子，朝着婴儿车冲了过去。
程妈妈吓得尖叫起来，拼命护住婴儿车。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飞奔而来，用身体撞开了季雅琳。
是陆子安。
他一直在远远地跟着，想要找机会和我道歉。
季雅琳被撞倒在地，刀子插进陆子安的胸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快报警！”陆子安顾不上伤口，死死按住挣扎的季雅琳。
程妈妈颤抖着拿出手机，思远在婴儿车里被吓得大哭。
警察赶到了现场，将季雅琳带走。
我赶到医院时，陆子安刚从手术室出来。
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
“医生说差点伤到动脉。”程爸爸告诉我，“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
我看着病床上的陆子安，心情复杂。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思远没事吧？”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他很好。”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子安点了点头，“静怡，谢谢你愿意来看我。”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说对不起！”
他转过头看向我，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傲慢和不耐烦，只有深深的悔恨。
“静怡，我爱过你，真的爱过。但后来，我被虚假的光芒迷了眼。”
“陆子安，谢谢你今天保护了思远。”我平静地说。
陆子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一个月后，季雅琳被判故意伤害罪，刑期五年。
庭审当天，她彻底崩溃了，在法庭上疯狂地哭喊着不公平。
可是法律面前，没有人会同情一个试图伤害婴儿的恶毒女人。
陆子安则选择离开这个城市。
临走前，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给我。
"静怡，我走了。"
"祝你幸福！祝思远健康快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房间里传来季雅琳哄孩子的声音，甜腻得让人恶心。
“好吧，我同意。”陆子安整理了下衣领，恢复了那副商人的精明模样。
“明天就去做检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什么理由。”
门砰地关上。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三年来备孕的艰难和委屈，涌上心头。
第一次试管失败后，我躺在床上哭了整晚。
陆子安抱着我：“没事的静怡，我们再试一次。”
“都怪我身体不好。”我内疚得要命。
第二次失败，陆子安在医院走廊里失声痛哭。
我看着他哭得那么伤心，心都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
为了第三次试管，我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煮中药。
苦得要命的汤药，我一口气喝完。
针灸、艾灸、泡脚，什么偏方我都试了。
陆子安买回来的保健品，我一样不落地吃。
“雅琳介绍的这个医生很厉害。”他说。
“她说这个医生帮很多明星都成功了。”
我当时还很感激季雅琳的帮助。
第三次胚胎移植前，我提前到了医院。
结果当我在休息室里等待时，就听到走廊传来令我心碎的声音。
是陆子安，“雅琳，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我透过门缝看出去。
陆子安正在和季雅琳通电话。
“你真坏，居然想出这种办法。”
季雅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娇嗔中满是得意。
陆子安冷笑，“从新婚开始，我就在她的饮食里加避孕药。”
“她以为自己不孕不育，才能乖乖去做试管。”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有问题。
原来，是他在害我！
“子安，你真聪明。”
季雅琳的笑声更加刺耳。
“这样我们的孩子就有人养了，我也不用受生育之苦。”
“舞蹈对身材要求太严格，我可不想为了生孩子毁掉自己的事业。”
“等这个孩子长大点，我再让她生一个。”
“到时候用她自己的卵子，就当是给她的补偿。”
我听得浑身发抖。
原来，即将移植到我肚子里的胚胎，根本不是我的！
是陆子安和季雅琳的！
“雅琳，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陆子安的声音温柔得让我想吐。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她那么爱我，永远不会怀疑的。”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们这是把我当代孕工具吗？
于是，第三次移植“也”失败了。
陆子安看到结果，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不仅仅是伤心，似乎还有点… 如释重负？
第四次移植前，我给程妈妈打了电话。
“阿姨，我想见您一面。”
程子渊。
我的青梅竹马，我本该嫁的人。
三年前，他为了执行卧底任务牺牲了。
他去执行任务前，我们还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同居过。
但相爱的年轻男女为了证明彼此的感情，在他出征前，我们一起去医院保存了精子和卵子标本。
半年后，程子渊牺牲的消息传来。
我悲痛欲绝，差点跟着他一起去了。
程爸程妈劝我：“孩子，子渊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你要好好活着，代替他看看这个世界。”
当时我想过要去做试管婴儿，生一个我和程子渊的孩子。
可是程爸程妈真诚地劝说我：“静怡，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
“子渊在天堂也希望你幸福。”
再后来我遇到了陆子安，他的关心让我误以为找到了幸福。
程家客厅里，我把一切都告诉了程爸程妈。
两位老人听完，愤怒得浑身发抖。
“阿姨，我有个想法。”
我擦掉眼泪，“子渊的标本还在，我想让他的血脉延续下去。”
三天后，我再次来到医院。
这次，程家的私人医生陪同。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十个月后，我生下了宝宝。
05
三天后，DNA检测结果出来了。
我抱着宝宝，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份报告。
陆子安匆匆赶来，脸上还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报告出来了？”他伸手要拿报告。
我把报告递给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变成震惊，再变成不敢置信。
“这…这不可能！”陆子安拿着报告的手在颤抖，“一定是搞错了！”
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排除亲子关系的可能性。
“孩子的生父是谁？”陆子安忽然抓住我的胳膊，眼中冒着火，“顾静怡，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他的手劲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
“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我掰开他的手，“我们离婚吧。”
“不！”陆子安像疯了一样，“你必须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什么时候背叛的我？”
他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回荡，引来不少人侧目。
“背叛？”我笑了，“陆子安，你还记得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我没有出轨！”他急红了眼，“我和雅琳只是朋友关系，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的婚姻！”
“朋友关系？”我反问，“朋友关系会用她的卵子和你的精子做试管婴儿？”
陆子安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都知道了。”我平静地说，“从一开始提议做试管婴儿，你就在骗我。”
“静怡，听我解释。”陆子安的语气开始软下来，“我只是想要一个基因优良的孩子。雅琳是舞蹈家，身材好，智商高……”
“所以我的基因就不配？”
“不是这样的！”他急忙摇头，“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我听着他的解释，觉得可笑。
“而且我们可以不止一个孩子。”陆子安继续说着，“下一个宝宝我们用你的胚胎，我早就想好了。静怡，我们的感情这么深厚，不要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我打断他，“在你眼里，欺骗、背叛、羞辱，都是小事？”
陆子安看着我决绝的表情，忽然跪了下来。
“静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抱住我的腿，“你别离开我，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的，我发誓！”
医院走廊里的人都在看着我们，指指点点。
“放开我。”我用力挣脱他的手。
“不，我不放！”陆子安死死抱着我的腿，“静怡，我不同意离婚！”
我看向走廊尽头，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陆子安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这些人。
“你们是谁？”他站起来，试图阻挡，“静怡，他们是谁？”
其中一个保镖轻松地推开了陆子安，护着我走向电梯。
“静怡！”陆子安在后面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电梯门关上，隔断了他的声音。
车上，我抱着熟睡的宝宝，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安全感。
“顾小姐，程老先生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新家。”司机透过后视镜说，“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手机不停地响着，都是陆子安打来的。
一条条短信也涌进来：
“静怡，我错了，求你回来！”
“那些人是谁？你雇的群众演员吗？”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保镖？”
“静怡，我们谈谈，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看了一眼，然后关机了。
新家是一栋三层的别墅，程爸程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静怡，欢迎回家。”程妈妈红着眼圈抱住我，“以后这里就是你和孩子的家。”
房子里准备得很温馨，婴儿房布置得像童话世界一样。
“这是子渊小时候睡过的床。”程爸爸轻抚着婴儿床，“现在传给他的儿子。”
我把宝宝放在小床上，他在新环境里居然睡得很安稳。
06
程家父母的关心和照顾，让我感受到久违的家庭温暖。
这栋别墅，这个家，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和我之前那个冰冷的牢笼天差地别。
程妈妈每天早上都会煮好粥，程爸爸总是在我起床前就把宝宝哄好。
他们已经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还给宝宝办了信托基金。
我有些不安，“叔叔阿姨，这些太贵重了。”
“孩子，你和子渊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家人。”程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子渊留给你们的。”
他们给孩子取名叫程思远。
思念的思，长远的远。”
“他爸爸叫程子渊，深度的渊。”程爸爸说，“一个渊深如海，一个思虑长远。”
程妈妈端着汤走过来，也高兴地说，“是啊，咱们子渊有后了。”
我看着怀里安静的宝宝，心里的痛楚终于开始愈合。
而陆子安，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他回到那个我们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一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死寂。
没有婴儿的哭声，没有我忙碌的身影。
空旷的客厅里，仿佛还回荡着满月宴那天，他对我说的那些刻薄的话。
他走到婴儿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粉蓝色的婴儿床，挂着可爱挂件的床铃，还有我亲手织的小毛衣。
可这一切都变得冰冷，没有了主人的体温。
他拿起一件我给宝宝准备的小衣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奶香味。
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恐慌攫住了他。
他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我的电话，听到的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季雅琳还在不停地追问他我和孩子的下落。
“子安，事情怎么样了？顾静怡那个女人肯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娇滴滴的，但陆子安现在听来只觉得烦躁。
“她不会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
“什么？”季雅琳的声调瞬间拔高，“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陆子安，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说能搞定一切的！现在计划全毁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们的孩子？”陆子安自嘲地笑了一声，“季雅琳，那个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季雅琳不可置信的尖叫：“不可能！胚胎是我们的，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是不是被她骗了？”
“报告我看过了。”陆子安疲惫地揉着眉心，“是她换了胚胎。”
“这个贱人！”季雅琳破口大骂，“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子安，你必须把她找回来！让她把我们的孩子生出来！”
陆子安第一次觉得季雅琳的声音如此刺耳。
陆子安挂断了电话，靠在婴儿床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原来他深爱的白月光，也不过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陆子安疯了似的到处找我。
他动用所有关系，终于查到了我的新住址。
当他开车到那栋掩映在绿树中的漂亮别墅前，他彻底愣住了。
他以为我离开他会穷困潦倒，会走投无路。
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我过得比他想象中好得多。
他冲到门口，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安拦了下来。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找顾静怡！我是她丈夫！”陆子安急切地喊着。
“抱歉，没有业主的预通知，不能放行。”保安拒绝他进入。
陆子安不肯罢休，在门口大吵大闹。
别墅的门开了，程妈妈走了出来。
她看着陆子安，就像在看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
“就是你欺负我们家静怡？”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阿姨，我……”陆子安想解释。
“我不是你阿姨。”程妈妈冷冷打断他，“你设计想骗静怡生下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时，有没有想过静怡的感受？”
“在宝宝的满月宴上，你抱着别的女人言笑晏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静怡的感受？”
“现在你还有脸找上门来？”
程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陆子安脸上。
07
回到公司，陆子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他想不通，一个无父无母，除了善良温顺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有了“家”？
还有那些保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顾静怡，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背景。
一定是她雇人演戏，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多分点财产。
对，一定是这样。
可程妈妈那轻蔑又充满底气的样子，又让他心里发毛。
他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栋别墅的底细，地址我发你。”
对方是他在生意场上认识的一个朋友，专做信息渠道。
“陆总，什么事这么急？”
“别废话，尽快。”陆子安挂了电话，烦躁地扯开领带。
不到半小时，电话就回过来了。
对方的语气变得异常恭敬，甚至有些畏惧。
“陆总，这栋别墅……您确定要查吗？”
“查到了就说。”
“房子现在的户主确实是……顾静怡女士。”对方顿了一下，“但是这栋别墅是三天前从程家过户到她名下的。”
“程家？”陆子安皱起眉。
“对，就是那个程家。”
陆子安的心沉了下去。
在这个城市，能被称为“那个程家”的，只有一个。
一个他，甚至他整个家族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你还查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总，我劝您别再往下查了。程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碰的。”朋友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惹来麻烦。
陆子安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他想不通，顾静怡怎么会和程家扯上关系。
他不甘心，随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收费昂贵，但号称无所不知的私家侦探。
“我要知道顾静怡和程家的一切关系，不管花多少钱。”
两天后，调查结果放在了陆子安的办公桌上。
陆子安往下翻，心跳得越来越快。
资料里有程子渊和顾静怡的大量合影。
从高中时代青涩的校服照，到大学校园里并肩漫步的背影。
照片上的顾静怡，笑得明媚又灿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在他身边，她总是温顺的，安静的，甚至有些卑微。
可是在程子渊身边，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有一张照片，是在医院的胚胎实验室门口拍的。
程子渊搂着顾静怡，两人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紧张。
照片下的日期，是程子渊牺牲前的半年。
侦探的调查报告写得非常详细：
“顾静怡与程子渊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程子渊牺牲后，顾静怡悲痛欲绝，一度有轻生念头，被程家父母接回家中照顾。”
“三年前，顾静怡突然离开程家，与陆子安闪婚。”
“据查，程子渊牺牲前曾与顾静怡在战区总院共同留存了生育标本。”
看到这里，陆子安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第四次试管，我执意要换一家医院。
为什么我生下的孩子，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陆子安瘫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失去了他以为唾手可得的“完美后代”，失去了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妻子，还惹上了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家族。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08
陆子安发来的内容，我一条都没听，直接拉黑。
办完离婚手续后，我立即给程思远办了户口迁出和更名。
过去种种，都该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陆子安的世界，逐渐分崩离析。
他被程家敲打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合作伙伴纷纷取消合作，银行催着还贷，公司股价一落千丈。
他焦头烂额，季雅琳的日子也不好过。
失去了陆子安这个金主，她的高定礼服、私人舞蹈室都成了泡影。
那天，季雅琳主动给陆子安打了电话，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可人，不再是颐指气使的质问。
“子安，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对不起，前几天是我太着急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陆子安正被四面楚歌的困境折磨得几近崩溃，这久违的温柔让他几乎要缴械投降。
“雅琳……”他的声音沙哑。
“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季雅琳在电话那头啜泣起来，“子安，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顾静怡她凭什么？她抢走了我们的一切！”
“我们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子安，你忘了我认识多少人吗？王董的太太最喜欢我的舞蹈，张总的女儿还是我的学生...”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陆子安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对，季雅琳是知名的舞蹈家，她的人脉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被冲昏了头脑，竟觉得季雅琳这番话是真心为他着想。
他忘记了，当初是谁怂恿他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去算计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也忘记了，当计划败露时，又是谁第一时间只想着自己的损失。
“雅琳，谢谢你。”陆子安感觉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一个月后，城中最大的慈善晚宴。
这是我自从思远的满月宴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程妈妈为我选了一件香槟色的长裙，款式大方得体。
她亲手为我戴上一串温润的珍珠项链，“这是子渊奶奶留下的，她说要传给自己的孙媳妇。”
我的鼻尖一酸，忍住了眼泪。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
程爸爸牵着程妈妈，我抱着思远跟在他们身边。
我们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宾客纷纷前来寒暄，恭维和善意包围着我。
我抱着思远，坦然地接受着所有注视。
这和当初在思远的满月宴上，那种被当成小丑围观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是以前作为陆子安太太时，对我爱答不理的商界名流。
如今，他们都主动上前来，对我笑脸相迎，言语间满是讨好。
我按照社交礼仪一一点头回应。
我心里清楚，这都是看程家的风向。
程爸程妈真心对我好，这些人自然就是恭维巴结。
而当初陆子安拿我当小丑戏耍呵斥，这些人自然也是闻风而动。
远远地，我看见陆子安和季雅琳，正跟一个态度敷衍的中年男人攀谈。
然后，陆子安也看了过来。
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怀里的思远，看到了我身边的程爸爸和程妈妈。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僵在那里。
季雅琳顺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生活，我轻而易举就拥有了。
我抱着思远，对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彻底点燃了季雅琳的嫉妒之火。
她附在陆子安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我看到陆子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捏紧了拳头，朝我这边走来。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向了主办方的台前。
程爸爸今晚是慈善晚宴的主要赞助人之一，需要上台致辞。
“各位朋友，今晚除了慈善事业，我还想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们程家的两个孩子。”程爸爸的话让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们这边。
程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清楚地把思远的身世做了说明。
全场响起了善意的掌声。
“对我们来说，静怡既是我们的媳妇，更是我们的女儿。”
最后，程爸强调，“希望各位朋友能够见证，程家会永远保护我们的家人。”
09
我抱着思远，感受着程爸爸话语中的力量和温暖，眼眶有些湿润。
思远在我怀里很乖，偶尔发出几声咿咿呀呀的声音，引来周围人善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陆子安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静怡。”他的声音很轻。
程爸爸致辞结束，走到台下，看向陆子安。
“陆先生。”程爸爸的语调很平淡，但能够让人感到压迫感。
“程老，我想和静怡谈几句。”陆子安努力保持着礼貌。
季雅琳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社交笑容。
“程老，程夫人，我是季雅琳。久仰大名。”她主动伸出手。
程爸爸和程妈妈都没有伸手回应，“我们知道你是谁。
季雅琳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很快调整了状态。
“程夫人，我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静怡是我的好朋友，我们……”
“朋友？”程妈妈冷笑，“什么样的朋友会算计朋友的婚姻？”
季雅琳的脸色瞬间变白。
陆子安急忙上前一步：“程老，这里面确实有误会。”
“陆先生，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为她辩护？”程爸爸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
陆子安的脸色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程老，您听我解释……”季雅琳试图补救。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勾引有妇之夫的？还是解释你是如何让他用你的卵子欺骗妻子的？”程妈妈的话如刀子般锋利。
季雅琳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没想到程家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程夫人，您这样说太过分了。”季雅琳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我和子安是真心相爱的，倒是有些人，靠着死人的遗产……”
“你说什么？”程妈妈的脸色瞬间铁青。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都知道季雅琳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子安也忍不住低吼，“雅琳，你闭嘴！”
季雅琳愣住了，她没想到陆子安会对她吼。
“我说闭嘴！”陆子安的脸色铁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时的陆子安才发现，自己一直深爱的白月光，原来可以这么恶毒。
程爸爸走向前，声音低沉：“季小姐，我劝你现在立刻离开。”
“否则，我不保证你明天还能在这个城市立足。”
季雅琳看到程爸爸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大祸。
但她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程老，您这是在威胁我吗？我有言论自由，我只是在说事实…”
“事实？”程妈妈冷笑，“那我也来说说事实。”
“静怡和子渊从小相识，感情深厚。子渊牺牲前，他们已经准备结婚。”
“当年子渊牺牲后，是我们老两口劝阻了静怡为子渊留后的想法，那是因为我们心痛静怡，希望她能够走出阴霾，过上正常的生活！”
“倒是某些人，明明知道别人有妻子，还要上赶着做小三。”
“更可笑的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生，要让别人代孕。”
程妈妈的话让季雅琳彻底破防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程子渊都死了三年了，她靠着一个死人的精子生孩子，然后抱着孩子来程家要房子要钱，这不是骗财骗感情是什么？”
陆子安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季雅琳扭曲的面孔，第一次认清了她的真面目。
原来，他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神，内心竟然如此阴暗恶毒。
那句恶毒的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季雅琳那张精致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疯狂的得意。
但她很快就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不再是看热闹，而是一种混杂着鄙夷和惊惧的审视。
程爸爸没有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转向晚宴的主办方，“王董，今天的晚宴，我们程家记下了。”
王董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程老，您听我解释，我马上请他们出去！”
程爸爸摇了摇头，“我们先走一步。”
他转身，和程妈妈一起，拥着我和孩子朝外走去。
10
我没有再看陆子安和季雅琳一眼。
我们一家人，在众人自动分开的通道中，安静地离开了宴会厅。
“把他们赶出去。”王董铁青着脸，对保安命令道。
第二天，季雅琳恶意中伤烈士家属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城市。
她的舞蹈工作室，一夜之间被投资方撤资，房东直接收回了场地。
那些把她奉为“女神艺术家”的名媛们，纷纷退课，删除了所有和她有关的动态。
她所有的品牌代言，都在二十四小时内宣布解约，并且向她索要天价违约金。
季雅琳躲在公寓里，不敢出门。
电话被打爆了，全是要债和解约的。她疯了一样地给陆子安打电话。
“陆子安！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电话一接通，她就歇斯底里地哭喊。
“当初是你说的，能搞定一切！是你把我拖下水的！”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陆子安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听着电话那头的哭骂，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想起自己和季雅琳一起设计想让我生下他俩的孩子。
想起他让我亲手去洗季雅琳的裙子。
想起他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跟他争抚养权。
痛苦和悔恨淹没了他。
“负责？”他低声笑了，笑声里满是苍凉，“季雅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那么恶毒，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一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季雅琳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
陆子安挂断了电话。
他终于看清楚了，季雅琳从来没有爱过他，她只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感情，利用他的财富，甚至利用他去伤害最爱他的人。
而他，像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
季雅琳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把水果刀藏在外套里，蹲在程家别墅附近。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工作室被封，房子被收回，信用卡被冻结，连最后一点积蓄都被用来还违约金。
既然她得不到幸福，那顾静怡也别想有。
她远远地看着，程妈妈坐在长椅上，温柔地逗着婴儿车里的思远。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回应，惹得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幕刺痛了季雅琳的双眼。
她摸了摸外套里的刀子，朝着婴儿车冲了过去。
程妈妈吓得尖叫起来，拼命护住婴儿车。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飞奔而来，用身体撞开了季雅琳。
是陆子安。
他一直在远远地跟着，想要找机会和我道歉。
季雅琳被撞倒在地，刀子插进陆子安的胸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快报警！”陆子安顾不上伤口，死死按住挣扎的季雅琳。
程妈妈颤抖着拿出手机，思远在婴儿车里被吓得大哭。
警察赶到了现场，将季雅琳带走。
我赶到医院时，陆子安刚从手术室出来。
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
“医生说差点伤到动脉。”程爸爸告诉我，“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
我看着病床上的陆子安，心情复杂。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思远没事吧？”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他很好。”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子安点了点头，“静怡，谢谢你愿意来看我。”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说对不起！”
他转过头看向我，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傲慢和不耐烦，只有深深的悔恨。
“静怡，我爱过你，真的爱过。但后来，我被虚假的光芒迷了眼。”
“陆子安，谢谢你今天保护了思远。”我平静地说。
陆子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一个月后，季雅琳被判故意伤害罪，刑期五年。
庭审当天，她彻底崩溃了，在法庭上疯狂地哭喊着不公平。
可是法律面前，没有人会同情一个试图伤害婴儿的恶毒女人。
陆子安则选择离开这个城市。
临走前，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给我。
"静怡，我走了。"
"祝你幸福！祝思远健康快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