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转眼到了学期末。
学校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跨年晚会。
我和许言，因为各自的专业，都被选入了晚会的筹备组。
我们不可避免地，有了交集。
但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公事。
他对我，客气，疏离，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
我卑微地接受了这种设定，贪婪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
晚会前一天，需要通宵布置会场。
到了后半夜，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
许言负责检查灯光设备，他爬上一个很高的人字梯，去调整顶灯的角度。
我看到那个梯子有些晃，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小心点！”我下意识地喊出声，跑过去想帮他扶住梯子。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不用了，谢谢。”
就在他转回头的一瞬间，梯子猛地晃了一下。
“许言！”
我惊呼出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张开双臂，试图接住他。
他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我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在我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我好像听到了许言惊慌失措的呼喊。
他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
白皓坐在我床边，看到我醒来，松了口气。
“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我动了动，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脑勺。
“许言呢？”我开口，声音嘶哑。
白皓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在外面。”
“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没事，你把他护得很好。”白皓顿了顿，“你有点轻微脑震荡，左臂骨裂，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松了口气。
他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许言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演出服，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他径直走到我的病床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说出了这句迟到了太久的话。
“许言，我喜欢你。不是兄弟，不是朋友。”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也很无耻。”
“我没资格求你原谅，更没资格让你回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那天晚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违心的。我就是个胆小鬼，我怕得要死。”
“我怕你会像对待别人一样对我，怕你只是一时兴起。”
“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你不用有任何负担，你和他……你们很好，我真心祝福你们。”
“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说完，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审判。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一阵压抑的哭声。
我惊讶地睁开眼，看到许言正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眼泪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你这个……混蛋……”他哽咽着，一拳打在床沿，“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愣住了。
这时，顾淮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们，神情平静，叹了口气。
他对我说：“林辰，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许言被白皓扶着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顾淮。
“你想说什么？”我问。
顾淮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和许言，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是假的。”顾淮说，“他求我帮忙，演一场戏给你看。”
“他说，他被你伤透了心，他想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他想让你彻底死心。”
“他说他要忘了你。”
“可是，他做不到。”
“你为他折的那些星星，他嘴上说不要，却在我走后，一个人，偷偷地，一颗一颗全部捡了回去。我亲眼看到的。”
“他听说你病了，好几次偷偷跑到你寝室楼下，却又不敢上去。”
“还有今天，你出事之后，他抱着你，哭得像个孩子，求医生一定要救救你。”
顾淮看着我，眼神真诚。
“林辰，他根本就没放下过你。”
“他只是太痛了，痛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只能用这种方式，一边伤害你，一边惩罚自己。”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退出了。”
“你们之间的事，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顾淮走了。
我的大脑，在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他和我一样，都在这场自我拉扯的酷刑里，备受煎熬。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许言站在门口，眼睛又红又肿，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朝他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右手。
“许言，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把手放在我的掌心。
我用力握紧。
“许言，”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无比，“我爱你。”
“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我用我的下半辈子跟你保证。”
他看着我，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痛苦，不是绝望。
他俯下身，用一个带着咸涩泪水和消毒水味道的吻，给了我答案。
“林辰，”他在我耳边说，“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真的……再也不要你了。”
“不会了。”我收紧手臂，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再也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学校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跨年晚会。
我和许言，因为各自的专业，都被选入了晚会的筹备组。
我们不可避免地，有了交集。
但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公事。
他对我，客气，疏离，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
我卑微地接受了这种设定，贪婪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
晚会前一天，需要通宵布置会场。
到了后半夜，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
许言负责检查灯光设备，他爬上一个很高的人字梯，去调整顶灯的角度。
我看到那个梯子有些晃，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小心点！”我下意识地喊出声，跑过去想帮他扶住梯子。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不用了，谢谢。”
就在他转回头的一瞬间，梯子猛地晃了一下。
“许言！”
我惊呼出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张开双臂，试图接住他。
他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我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在我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我好像听到了许言惊慌失措的呼喊。
他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
白皓坐在我床边，看到我醒来，松了口气。
“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我动了动，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脑勺。
“许言呢？”我开口，声音嘶哑。
白皓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在外面。”
“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没事，你把他护得很好。”白皓顿了顿，“你有点轻微脑震荡，左臂骨裂，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松了口气。
他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许言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演出服，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他径直走到我的病床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说出了这句迟到了太久的话。
“许言，我喜欢你。不是兄弟，不是朋友。”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也很无耻。”
“我没资格求你原谅，更没资格让你回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那天晚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违心的。我就是个胆小鬼，我怕得要死。”
“我怕你会像对待别人一样对我，怕你只是一时兴起。”
“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你不用有任何负担，你和他……你们很好，我真心祝福你们。”
“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说完，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审判。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一阵压抑的哭声。
我惊讶地睁开眼，看到许言正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眼泪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你这个……混蛋……”他哽咽着，一拳打在床沿，“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愣住了。
这时，顾淮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们，神情平静，叹了口气。
他对我说：“林辰，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许言被白皓扶着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顾淮。
“你想说什么？”我问。
顾淮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和许言，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是假的。”顾淮说，“他求我帮忙，演一场戏给你看。”
“他说，他被你伤透了心，他想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他想让你彻底死心。”
“他说他要忘了你。”
“可是，他做不到。”
“你为他折的那些星星，他嘴上说不要，却在我走后，一个人，偷偷地，一颗一颗全部捡了回去。我亲眼看到的。”
“他听说你病了，好几次偷偷跑到你寝室楼下，却又不敢上去。”
“还有今天，你出事之后，他抱着你，哭得像个孩子，求医生一定要救救你。”
顾淮看着我，眼神真诚。
“林辰，他根本就没放下过你。”
“他只是太痛了，痛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只能用这种方式，一边伤害你，一边惩罚自己。”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退出了。”
“你们之间的事，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顾淮走了。
我的大脑，在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他和我一样，都在这场自我拉扯的酷刑里，备受煎熬。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许言站在门口，眼睛又红又肿，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朝他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右手。
“许言，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把手放在我的掌心。
我用力握紧。
“许言，”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无比，“我爱你。”
“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我用我的下半辈子跟你保证。”
他看着我，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痛苦，不是绝望。
他俯下身，用一个带着咸涩泪水和消毒水味道的吻，给了我答案。
“林辰，”他在我耳边说，“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真的……再也不要你了。”
“不会了。”我收紧手臂，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再也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