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扭转的契机？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从窗格上消失了。
自习室里只剩下头顶惨白的照明灯，将我们的脸映照得毫无血色。那张写满了我们共同绝望的草稿纸，安静地躺在桌子中央，像一张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我盯着那句“它的图纸，是我们自己画的”，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碎屑般的刺痛。
是啊，我们自己画的。
多么荒谬，又多么残忍的真相。我们像两个愚蠢的西西弗斯，一次又一次推着巨石上山，却不知道那块巨石，正是我们自己从山顶扔下来的。每一次的努力，都只是在为下一次的徒劳，积蓄着更沉重的势能。
我的肩膀垮了下来，刚刚才被许皓之强行扶起的斗志，在这一刻，被这个发现彻底击得粉碎。
“所以……”我拿起笔，用尽全身力气，才在纸上写出完整的句子，“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错的？”
连挣扎，都是一种错误。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躺在原地，等待那个注定的结局降临吗？
许皓之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纸，看着我们用笔尖一来一回刻下的、绝望的对话。他的目光，从我们共同的结论，缓缓移到了那句最初的、引爆一切的根源——“我们……我们共同的绝望”。
灯光下，他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阴影。那双总是盛满疲惫和死寂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微弱地，重新燃烧了起来。
那不是希望，而是一种……逻辑的火焰。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然后，他拿起笔，在那句“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错的？”旁边，画了一个叉。
紧接着，他写道：
“不，不是所有事。我们做对了一件事。”
我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们都把游戏玩到地狱难度了，还有什么是对的？
他没有等我发问，自顾自地继续写下去，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开辟出一条求生的小径。
“我们证明了，这个循环，不是一个封闭的、只读的程序。它是可以被改写的。”
“之前的每一次，我们都只是在程序的框架内，试图改变一个‘结果’。我们想改变的，是‘许皓之死亡’这个结局。但我们所有的操作，都只是在游戏里打怪、躲避、走位。我们从未想过，要去修改游戏本身的源代码。”
“但是上一次，我们做到了。我们用‘退学’这个极端行为，用我们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前所未有的绝望情绪，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变量。这个变量，超出了程序原有的设定，它没有改变结局，但它……改变了规则。”
“它把我们的时间线，同步了。”
我的心跳，随着他写下的每一个字，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我好像……抓到了一点什么。
我看着他，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属于研究者的、极度专注甚至是狂热的神情。
“颜希，你明白吗？”他继续写着，字迹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潦草，“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对‘循环’本身造成了影响！我们就像两个黑客，在无意中，找到了系统的后台漏洞！”
“同步，不是更残忍的惩罚。它是我们撬动规则后，系统给出的一个反馈！一个bug报告！”
“我们以为我们在画牢笼的图纸，可这张图纸，是在我们手里的！画什么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我们上一次用‘绝望’画出了两条平行线，让它们强行交汇。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
这一次我们能画什么？
我看着许皓之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火焰，似乎也点燃了我心中早已熄灭的灰烬。
一直以来，我们都把自己当成是命运的受害者，是规则的囚徒。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既定的框架下挣扎。
可许皓之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固有的思维。
我们不是囚徒。
我们是玩家，是测试员，甚至……可以是改写规则的人。
上一次的失败，不是因为我们太努力，而是因为我们努力的方向错了。我们用错了“颜料”。我们用了最黑最沉重的“绝望”，去涂抹我们的未来，自然只能得到一个更黑暗的结局。
那如果我们换一种“颜料”呢？
如果，驱动规则改变的，是某种强大的、共同的情感和行为。那么，除了绝望，还有什么？
“所以……”我接过笔，颤抖着写下我的理解，“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去躲避那些死亡节点……而是要想办法，制造出一个新的、足够强大的‘变量’，去再次改写规则？”
许皓之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我的问句后面，写下了两个字。
“是的。”
“这才是我们的……扭转的契机。”
“啪嗒”一声，图书馆管理员关掉了走廊的灯，人影出现在门口：“同学，要闭馆了。”
我们如梦初醒。
我们迅速地收拾好东西，许皓之把那张写满了字的草稿纸，仔细地对折起来，放进了他的笔记本里。
走出图书馆，深夜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和许皓之还是我和许皓之，那个24岁的死亡诅咒，依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在并肩走向深渊的这条路上，我们终于，从被动的逃亡者，变成了主动的、手握火炬的探索者。
火炬的光芒还很微弱，前路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但这一次，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黑暗本身。
而是黑暗中，那条唯一可能通向黎明的、需要我们亲手凿开的道路。
自习室里只剩下头顶惨白的照明灯，将我们的脸映照得毫无血色。那张写满了我们共同绝望的草稿纸，安静地躺在桌子中央，像一张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我盯着那句“它的图纸，是我们自己画的”，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碎屑般的刺痛。
是啊，我们自己画的。
多么荒谬，又多么残忍的真相。我们像两个愚蠢的西西弗斯，一次又一次推着巨石上山，却不知道那块巨石，正是我们自己从山顶扔下来的。每一次的努力，都只是在为下一次的徒劳，积蓄着更沉重的势能。
我的肩膀垮了下来，刚刚才被许皓之强行扶起的斗志，在这一刻，被这个发现彻底击得粉碎。
“所以……”我拿起笔，用尽全身力气，才在纸上写出完整的句子，“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错的？”
连挣扎，都是一种错误。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躺在原地，等待那个注定的结局降临吗？
许皓之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纸，看着我们用笔尖一来一回刻下的、绝望的对话。他的目光，从我们共同的结论，缓缓移到了那句最初的、引爆一切的根源——“我们……我们共同的绝望”。
灯光下，他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阴影。那双总是盛满疲惫和死寂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微弱地，重新燃烧了起来。
那不是希望，而是一种……逻辑的火焰。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然后，他拿起笔，在那句“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错的？”旁边，画了一个叉。
紧接着，他写道：
“不，不是所有事。我们做对了一件事。”
我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们都把游戏玩到地狱难度了，还有什么是对的？
他没有等我发问，自顾自地继续写下去，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开辟出一条求生的小径。
“我们证明了，这个循环，不是一个封闭的、只读的程序。它是可以被改写的。”
“之前的每一次，我们都只是在程序的框架内，试图改变一个‘结果’。我们想改变的，是‘许皓之死亡’这个结局。但我们所有的操作，都只是在游戏里打怪、躲避、走位。我们从未想过，要去修改游戏本身的源代码。”
“但是上一次，我们做到了。我们用‘退学’这个极端行为，用我们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前所未有的绝望情绪，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变量。这个变量，超出了程序原有的设定，它没有改变结局，但它……改变了规则。”
“它把我们的时间线，同步了。”
我的心跳，随着他写下的每一个字，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我好像……抓到了一点什么。
我看着他，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属于研究者的、极度专注甚至是狂热的神情。
“颜希，你明白吗？”他继续写着，字迹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潦草，“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对‘循环’本身造成了影响！我们就像两个黑客，在无意中，找到了系统的后台漏洞！”
“同步，不是更残忍的惩罚。它是我们撬动规则后，系统给出的一个反馈！一个bug报告！”
“我们以为我们在画牢笼的图纸，可这张图纸，是在我们手里的！画什么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我们上一次用‘绝望’画出了两条平行线，让它们强行交汇。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
这一次我们能画什么？
我看着许皓之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火焰，似乎也点燃了我心中早已熄灭的灰烬。
一直以来，我们都把自己当成是命运的受害者，是规则的囚徒。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既定的框架下挣扎。
可许皓之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固有的思维。
我们不是囚徒。
我们是玩家，是测试员，甚至……可以是改写规则的人。
上一次的失败，不是因为我们太努力，而是因为我们努力的方向错了。我们用错了“颜料”。我们用了最黑最沉重的“绝望”，去涂抹我们的未来，自然只能得到一个更黑暗的结局。
那如果我们换一种“颜料”呢？
如果，驱动规则改变的，是某种强大的、共同的情感和行为。那么，除了绝望，还有什么？
“所以……”我接过笔，颤抖着写下我的理解，“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去躲避那些死亡节点……而是要想办法，制造出一个新的、足够强大的‘变量’，去再次改写规则？”
许皓之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我的问句后面，写下了两个字。
“是的。”
“这才是我们的……扭转的契机。”
“啪嗒”一声，图书馆管理员关掉了走廊的灯，人影出现在门口：“同学，要闭馆了。”
我们如梦初醒。
我们迅速地收拾好东西，许皓之把那张写满了字的草稿纸，仔细地对折起来，放进了他的笔记本里。
走出图书馆，深夜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和许皓之还是我和许皓之，那个24岁的死亡诅咒，依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在并肩走向深渊的这条路上，我们终于，从被动的逃亡者，变成了主动的、手握火炬的探索者。
火炬的光芒还很微弱，前路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但这一次，我们看到的，不再是黑暗本身。
而是黑暗中，那条唯一可能通向黎明的、需要我们亲手凿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