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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我记事起,嫡母柳氏的冷眼和云瑶的刁难就像甩不掉的影子。
后来我娘去世,她们更是变本加厉。
克扣我的吃穿不说 ,还让我住破旧的偏院,动不动就罚我在寒风里跪着。
至于我爹,礼部尚书侯文瀚。
那个在官场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眼里只有权力和面子。
只要柳氏没闹出人命,他就能装聋作哑。
在我爹眼里,我不过是个碍眼的累赘,哪比得上柳氏娘家的权势重要?
记得八岁那年我娘刚走,我在听雨轩病得迷迷糊糊,只有丫鬟青柳守着我。
青柳去求柳氏请大夫,反被骂"败家"。
她又去求我爹,我爹连头都没抬,只说了句"后宅的事夫人做主"。
最后还是青柳求膳房管事采了些草药,我才捡回条命。
高门府内,庶女之身,命如草芥,我在这个家就是个多余的人。
十五岁那年秋天,宫里办赏花宴。
云瑶自然要去,我作为庶女也能跟着去见见世面。
我偷偷用攒的碎布头做了件素色罗裙,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
出发前柳氏把我叫去,我以为要说规矩,
没想到她上下打量我后对嬷嬷说:"这衣裳太寒碜,侯家丢不起这人。"
然后又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
转眼间嬷嬷就拎着一桶泔水,劈头盖脸泼在我身上。
恶臭熏得我睁不开眼。
柳氏满意地看着我:"这样才不会出去丢人。"
云瑶经过时捂着鼻子笑话我:"下贱胚子也配出去见人?"
我浑身湿透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我没哭没闹,回来后脱下那身脏污的衣裳,一遍遍用井水冲洗,直到冻得皮肤发青。
从那日起泔水的恶臭总往衣缝钻——
这身皮囊随你们糟践,这方寸地随你们占去,那颗要掀翻苍穹的心,你们锁得住?
红嫁衣套在身上,肩线腰侧都熨帖,和云瑶穿时没两样。
指尖划过袖口内衬,忽然触到个硬棱,寒气顺着指腹爬上来。
趁人不注意,我飞快掀开衣袖。
用簪子挑出一张缝在里面的黄符,上面竟是用血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这是要新娘横死的厌胜之术。
簪子 “当啷” 掉在青砖上。
这哪里是嫁衣,分明是一件裹尸布。
她们不仅想要我死,还要我死得不明不白。
"吉时已到!"
我被盖上盖头,眼前一片血红。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满城皆知——
侯家嫡女侯云瑶,今日嫁入镇国将军府,成为将军府三公子萧寒的正妻。
花轿晃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听见外面有人说:"萧将军居然没来迎亲?"
"听说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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