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妈妈开始为我准备后事。
她机械地做着这一切。
她的第一站，是回了我们从前住过的老旧小区。
我跟着她，飘进那条熟悉的，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楼道。
她敲响了张婶家的门。
张婶是我家多年的老邻居，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门开了，张婶看到我妈的瞬间，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秋文！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妈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是死灰一样的颜色，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她没有回答，只是递过去一个信封。
“张姐，芽芽没了。想请你……帮我操持一下。”
张婶一把将她拉进屋里，眼圈瞬间就红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前阵子不还好好的吗？”
“生病了，白血病。”
我妈的语气平淡。
张婶捂住嘴，眼泪掉了下来。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啊！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就不管她呢！”
“是我对不起她。”
我妈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
张婶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一些泛黄的信件和一张旧报纸。
“秋文，有件事，我瞒了你十八年了。”
“当年……老林他，根本就不是因为芽芽的八字才想不开的！”
我妈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抬起头。
我的灵魂也瞬间绷紧。
张婶把那张旧报纸推到我妈面前。
“你看看这个，这是老林出事前一个月的本地新闻。”
报纸的标题是《本地投资新星王海涛，商业奇才还是金融骗子？》。
“王海涛？他爸的那个合伙人？”
“对！就是他！”
张婶一拍大腿，愤恨地说。
“当年老林哪是投资失败，他是被这个王海涛给骗了！
他把所有的家当，还有准备给你妈看病的一大笔钱，全都投了进去，结果这个王海涛转头就把钱卷跑了！”
“他不仅骗钱，还怕老林去告他，就想了个毒计！”
张婶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江湖骗子，就是那个给你家芽芽算命的‘大师’！”
“那个算命的就是他买通的！故意捏造什么‘婴儿克父’的鬼话，就是为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他这个骗子身上，转移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他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老林的死，不是因为被骗，而是因为生了个灾星女儿！”
我的灵魂在半空中剧烈地晃动。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我妈死死地盯着那张报纸，全身都在发抖。
张婶还在继续说。
“老林那段时间，一边是万念俱灰，一边是被人天天上门追债，他走投无路啊！”
“他跳下去之前，来找过我，跟我说了实话，求我以后多照顾照顾你们娘俩。”
“可我……我当时害怕啊，怕被追债的找上门，我没敢答应，也没敢把真相告诉你……”
“秋文，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芽芽啊！”
张婶哭得泣不成声。
我妈没有哭。
她只是站起来，拿起那张报纸，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很慢。
她走出张婶家，我跟在她身后。
我看到她眼里的悲伤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火焰。
那火焰的名字，叫仇恨。
作者有话说：
她机械地做着这一切。
她的第一站，是回了我们从前住过的老旧小区。
我跟着她，飘进那条熟悉的，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楼道。
她敲响了张婶家的门。
张婶是我家多年的老邻居，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门开了，张婶看到我妈的瞬间，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秋文！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妈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是死灰一样的颜色，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她没有回答，只是递过去一个信封。
“张姐，芽芽没了。想请你……帮我操持一下。”
张婶一把将她拉进屋里，眼圈瞬间就红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前阵子不还好好的吗？”
“生病了，白血病。”
我妈的语气平淡。
张婶捂住嘴，眼泪掉了下来。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啊！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就不管她呢！”
“是我对不起她。”
我妈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
张婶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一些泛黄的信件和一张旧报纸。
“秋文，有件事，我瞒了你十八年了。”
“当年……老林他，根本就不是因为芽芽的八字才想不开的！”
我妈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抬起头。
我的灵魂也瞬间绷紧。
张婶把那张旧报纸推到我妈面前。
“你看看这个，这是老林出事前一个月的本地新闻。”
报纸的标题是《本地投资新星王海涛，商业奇才还是金融骗子？》。
“王海涛？他爸的那个合伙人？”
“对！就是他！”
张婶一拍大腿，愤恨地说。
“当年老林哪是投资失败，他是被这个王海涛给骗了！
他把所有的家当，还有准备给你妈看病的一大笔钱，全都投了进去，结果这个王海涛转头就把钱卷跑了！”
“他不仅骗钱，还怕老林去告他，就想了个毒计！”
张婶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江湖骗子，就是那个给你家芽芽算命的‘大师’！”
“那个算命的就是他买通的！故意捏造什么‘婴儿克父’的鬼话，就是为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他这个骗子身上，转移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他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老林的死，不是因为被骗，而是因为生了个灾星女儿！”
我的灵魂在半空中剧烈地晃动。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我妈死死地盯着那张报纸，全身都在发抖。
张婶还在继续说。
“老林那段时间，一边是万念俱灰，一边是被人天天上门追债，他走投无路啊！”
“他跳下去之前，来找过我，跟我说了实话，求我以后多照顾照顾你们娘俩。”
“可我……我当时害怕啊，怕被追债的找上门，我没敢答应，也没敢把真相告诉你……”
“秋文，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芽芽啊！”
张婶哭得泣不成声。
我妈没有哭。
她只是站起来，拿起那张报纸，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很慢。
她走出张婶家，我跟在她身后。
我看到她眼里的悲伤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火焰。
那火焰的名字，叫仇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