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爸爸，你的清白，终于被证明了。
那个害了我们全家的人，也终将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只是，我再也回不来了。
王海涛被抓了，但妈妈的精神，却彻底垮了。
她抱着我的骨灰盒，去了本市最高的蹦极台。
那是爸爸当年跳楼的地方，如今被改造成了极限运动的场地。
她站在高台的边缘，学着爸爸当年的姿势，张开双臂，准备一跃而下。
“芽芽，爸爸当年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妈妈带你，再走一遍他的路。”
“我们一家人，到下面去团聚。”
幸好，消防员及时赶到，在她纵身一跃的瞬间，将她死死抱住。
她被救了下来，却也彻底疯了。
她开始出现幻觉，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话。
“芽芽，快来，妈妈今天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芽芽，你看，妈妈给你买了新裙子，你喜不喜欢？”
邻居们被她吓得不轻，以为她中了邪，纷纷搬走。
整个楼道，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一座空荡荡的房子，和我冰冷的骨灰。
那天下午，她无意中翻开了我的微博。
在草稿箱里，她看到了我生前最后一条，没有发出去的动态。
“妈妈，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撑下去。”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做你的女儿了。”
“我想做你肚子里的那个弟弟。”
“这样，你就不会再恨我了，对不对？”
“弟弟”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当年，她怀上二胎的时候，爸爸欣喜若狂。
可当医生告诉他，那是个女孩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封建迷信，说“儿子能为家庭挡灾，女儿只会招来祸患”。
他逼着她，去医院引产。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求，他都无动于衷。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必须保住儿子，保住我们家的根！这个女儿不能要！”
可那明明，也是个女孩啊！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脑海。
她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在深夜，她拿着一把锄头，去了郊外的墓地。
她找到了那个早夭的，“弟弟”的坟。
她开始疯狂地挖掘。
泥土和石子飞溅，她的手指被磨得鲜血淋漓，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哐”的一声，锄头碰到了坚硬的东西。
是那口小小的，埋葬着她“儿子”的棺材。
她用手扒开最后的泥土，颤抖着，掀开了棺材盖。
然后，她愣住了。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婴儿的骸骨，没有包裹的襁褓，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空空的小棺材。
所谓的“弟弟”，所谓的“能为家庭挡灾的儿子”，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是爸爸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去引产，亲手编造的一个骗局。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能挡灾的儿子。
他只是，不想要一个女儿。
真正的灾星，不是我。
也不是那个算命的骗子。
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爸爸自己，那颗被重男轻女的愚昧和贪婪欲望彻底蒙蔽了的心。
我妈妈跪在空荡的坟前，发不出一丝声音。
刚刚建立起来的，对父亲的同情和怀念，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我们所有的悲剧，我短暂而痛苦的一生，我妈妈长达十八年的自我折磨和错误牺牲……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个如此自私，如此荒谬，如此可笑的谎言。
我的灵魂，在巨大的虚无和悲痛中，几乎要溃散了。
作者有话说：
那个害了我们全家的人，也终将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只是，我再也回不来了。
王海涛被抓了，但妈妈的精神，却彻底垮了。
她抱着我的骨灰盒，去了本市最高的蹦极台。
那是爸爸当年跳楼的地方，如今被改造成了极限运动的场地。
她站在高台的边缘，学着爸爸当年的姿势，张开双臂，准备一跃而下。
“芽芽，爸爸当年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妈妈带你，再走一遍他的路。”
“我们一家人，到下面去团聚。”
幸好，消防员及时赶到，在她纵身一跃的瞬间，将她死死抱住。
她被救了下来，却也彻底疯了。
她开始出现幻觉，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话。
“芽芽，快来，妈妈今天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芽芽，你看，妈妈给你买了新裙子，你喜不喜欢？”
邻居们被她吓得不轻，以为她中了邪，纷纷搬走。
整个楼道，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一座空荡荡的房子，和我冰冷的骨灰。
那天下午，她无意中翻开了我的微博。
在草稿箱里，她看到了我生前最后一条，没有发出去的动态。
“妈妈，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撑下去。”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做你的女儿了。”
“我想做你肚子里的那个弟弟。”
“这样，你就不会再恨我了，对不对？”
“弟弟”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当年，她怀上二胎的时候，爸爸欣喜若狂。
可当医生告诉他，那是个女孩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封建迷信，说“儿子能为家庭挡灾，女儿只会招来祸患”。
他逼着她，去医院引产。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求，他都无动于衷。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必须保住儿子，保住我们家的根！这个女儿不能要！”
可那明明，也是个女孩啊！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脑海。
她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在深夜，她拿着一把锄头，去了郊外的墓地。
她找到了那个早夭的，“弟弟”的坟。
她开始疯狂地挖掘。
泥土和石子飞溅，她的手指被磨得鲜血淋漓，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哐”的一声，锄头碰到了坚硬的东西。
是那口小小的，埋葬着她“儿子”的棺材。
她用手扒开最后的泥土，颤抖着，掀开了棺材盖。
然后，她愣住了。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婴儿的骸骨，没有包裹的襁褓，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空空的小棺材。
所谓的“弟弟”，所谓的“能为家庭挡灾的儿子”，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是爸爸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去引产，亲手编造的一个骗局。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能挡灾的儿子。
他只是，不想要一个女儿。
真正的灾星，不是我。
也不是那个算命的骗子。
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爸爸自己，那颗被重男轻女的愚昧和贪婪欲望彻底蒙蔽了的心。
我妈妈跪在空荡的坟前，发不出一丝声音。
刚刚建立起来的，对父亲的同情和怀念，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我们所有的悲剧，我短暂而痛苦的一生，我妈妈长达十八年的自我折磨和错误牺牲……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个如此自私，如此荒谬，如此可笑的谎言。
我的灵魂，在巨大的虚无和悲痛中，几乎要溃散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