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从来没发现消毒水的味道会这么刺鼻,刺得我鼻尖发酸。
 
我睁开眼,面前是洁白又晃动的陌生天花板,目光所及之处是模糊一片。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头部隐隐约约的钝痛,折磨得我好想掉眼泪。
 
我努力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到医院的,可是除了一片白光,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个淡淡的轮廓,是个男人的影子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看不清,也抓不透。
 
医生告诉我,我被发现昏迷在郊区公路边,是好心的路人报了警,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手腕腕骨骨折,需要静养,撞击产生了中度的脑震荡,有概率失去部分记忆,而当时在我身边的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医生问我能否确定那个男人的信息,我闭起眼睛用力回忆着,可除了那道白光和模糊的人影,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没办法给医生更多的信息。
 
我望着墙壁出神,喃喃道:“我还会记起来么.....?”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理想的了,能不能恢复,还要看天意。

我仍然会反复梦见那道刺目的白光和模糊的人影,可直到出院,也没能找回一点关于他的记忆。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后不久,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提着公文包敲响了我的房门,他将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了我,并吩咐:“这是方硕先生提前嘱咐好我们交给蒋婉小姐的东西。”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的脑子里炸开,那些零碎的回忆霎时间混着剧烈的疼痛涌了上来。
 
飞驰的汽车撞向我时那道刺耳的白光,还有梦中的轮廓一点一点的变清晰。
 
我的手一抖,信封砸向地面,里面的东西抖落了出来。
 
那是一份遗嘱公证书,一份病情诊断书,还有一本存折。
 
遗嘱上的内容很少,几乎像方硕本人一样寡言。
 
【方硕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事故赔偿金,生前所有财产与存款将无条件赠与蒋婉女士。】
 
遗嘱的最后一行,是他力透纸背又歪歪扭扭的字迹:
 
【婉婉,我的时间不多了,请原谅我,我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完成承诺给你的诺言,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把这辈子没来得及的陪伴,偿还给你。】
 
十年前,桃树下,两个少年在月光下相互依偎,少女眉飞色舞地诉说着未来的豪言壮志,而少年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握着她的手温暖又有力。
 
“婉婉,我会努力多赚点钱给你,你要好好活,一定要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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