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暗流涌动，情愫滋生
手机屏幕光在黑暗中刺得眼睛疼。
雨点噼里啪啦砸公司玻璃幕墙上，外面街灯光晕模糊。加班到凌晨，整层楼就剩我一个，空调低沉嗡鸣和空旷感。
打车软件转了半天，弹出一个鲜红“当前排队人数过多，请耐心等待”。
真行。
手机嗡了一声，不是打车软件。
林骁消息跳出来：【还没走？雨太大了，我车在地库，捎你一段？】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还没想好怎么回。
“互不干涉私生活”——程叙没表情的脸和这句话一起冒出来，像根细小刺，扎了一下。
算了。麻烦别人不好。
我低头打字：【不用了，谢谢林总监，我再等等……】
字还没打完，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还不走？”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猛回头。
程叙就站在几步远地方，一身黑，像从公司走廊阴影里凝出来的。手里拿着滴水的长柄黑伞，肩头湿，额发也被雨水打湿几缕，衬得眉眼漆黑，看不出情绪。
他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今晚有“私人事务”？
“你…”我嗓子干，“你怎么来了？”
他视线从我脸上滑过，落在我没锁屏手机上，林骁消息大概被他看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伞递过来。
“顺路。”
声音平得像汇报工作。
我接过伞，冰凉伞柄沾着他手上湿气。
“哦…谢谢。”
他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几步融进走廊深处黑暗里，脚步声干脆利落，一点留恋都没有。
我握着伞，站在空荡荡公司门口，看着他背影消失，心里那点莫名其妙期待啪地灭了。
顺路？谁知道是不是真顺路。
撑伞走到楼下，雨更大了。
街角拐弯地方，车灯一闪而过，我眯眼看过去，好像是程叙那辆黑色SUV，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所以，他是特意送伞过来，然后自己开车走了？
伞很大，稳稳罩在我头顶，一滴雨都没漏进来。但我半边肩膀湿了，因为伞柄微微倾向我这边，他刚才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第二天项目庆功宴，闹哄哄。
灯光晃眼，音乐震耳朵，酒杯碰撞声音没完没了。我端果汁缩在角落，只想赶紧散场。
林骁端酒杯过来，脸上是无懈可击精英式微笑。
“昨天雨那么大，后来顺利到家了吧？”
“嗯，谢谢总监关心。”
“别那么见外，叫林骁就行。”他很自然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像鼓励，但那力道和停留时间，让我后背微微僵了一下。
正好三秒。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但我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
果然。
晚上回家，玄关灯没开。
一片漆黑里，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勾勒出一个靠墙而立的人影。
我心跳漏一拍，摸到开关按下去。
灯光大亮，刺得我眯起眼。
程叙站在那儿，没换衣服，还是那身黑，眼神冷得像冰，直直钉在我身上。
“他的手，”他开口，声音又低又沉，像磨过的刀锋，“碰你肩膀超过三秒。”
我愣在原地，血液冲上头顶，又唰地凉下去。
“你监视我？”
他根本不接我的话，往前走了一步，压迫感瞬间罩下来。
“我不允许。”
酒精和疲惫让我火气上来：“程叙你有病吧？同事之间开个玩笑而已，你凭什么？”
“凭这个。”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那个红本本，啪地一声摔在旁边鞋柜上，“结婚证。白纸黑字。法律上，你是我的。”
他逼近我，气息冷冽，带着外面的风尘味。
“至少这一年，是。”
我气得笑出来：“行，你的。那你呢？程先生？你遵守合约了吗？互不干涉私生活？那你今天跑来我公司送伞算什么？你现在在这跟我发疯又算什么？”
他瞳孔缩了一下，像被我的话刺中某个点，但脸上还是那副冷硬表情，一丝裂缝都没有。
“那是我的事。”
“那你管我也是我的事！”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只有呼吸声的玄关里蔓延。
他盯着我，眼神深得吓人，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挣扎，又像痛苦。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卧室，门轻轻关上，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空荡客厅和鞋柜上那个刺眼的红色。
好。很好。
互不干涉是吧？
行。
我掏出手机，找到林骁的微信。
【林总监，明天中午有空吗？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店不错，上次的项目多谢你帮忙，想请你吃个饭。】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那边就回了：【好啊，我的荣幸。】
我把手机屏幕按灭，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又酸又胀。
程叙，这可是你逼我的。
第二天中午，我和林骁坐在日料店靠窗的位置。
阳光挺好，但我如坐针毡。
林骁很健谈，从项目聊到行业趋势，再聊到兴趣爱好，分寸把握极好，不会让人不舒服。
但我总觉得不自在。
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街对面。
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结账的时候，林骁很绅士地抢着买了单。
“让女士请客，可不是我的风格。”他笑笑，“下次换我请你。”
我们并肩走出餐厅。
刚出门，一股冷风夹着雨丝吹过来，我下意识抱紧手臂。
“冷吗？”林骁作势要脱外套。
“不用…”
话没说完，我的目光定在街对面。
雨幕里，程叙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像尊沉默的雕像。手里攥着一条驼色的围巾——是我昨天落在家里的。
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往下滴，他就那么站着，看着我和林骁，眼神沉得像深渊。
心脏猛地一抽。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后来想想都很愚蠢的举动。
我伸手，轻轻挽住了林骁的手臂，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好像有点冷，我们快点走吧。”
林骁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加深：“好。”
我能感觉到对面那道目光几乎要实体化，把我烧穿。
一步，两步…
就在我们快要走到车边时，一个黑影猛地冲过来，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和压抑的怒火。
手腕被一把攥住，力道大得我骨头生疼。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狠狠拽进一个湿漉漉却滚烫的怀抱里。
冰冷的唇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压了下来，粗暴地撬开我的牙关，掠夺一切的呼吸，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雨声，路人的惊呼，林骁错愕的声音…全都模糊远去。
世界里只剩下这个近乎肆虐的吻，和他身上混合着雨水和淡淡烟草味的冷冽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我。
我嘴唇发麻，浑身发抖，靠在他怀里才没瘫下去。
他抬眼，看向脸色难看的林骁，声音沙哑却带着可怕的平静：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谁的人了。”
说完，他根本不管周围什么反应，扯着我胳膊，几乎是把我塞进了不知何时停在路边的车里。
油门轰响，车子猛地窜出去。
车里死一样的寂静。
雨刷器左右摇摆，刮不开车厢里浓得化不开的压抑。
我靠在车窗上，嘴唇还在火辣辣地疼，心里乱成一团麻。
“程叙你他妈疯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下颌线绷得死紧。
一路无话，直到车猛地刹在家楼下。
他摔上车门，把我从车里拽出来，一路拽上楼，推进家门。
“你发什么疯？！”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凭什么那么做？！我们只是合约关系！你说过的互不干涉！”
他站在我面前，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那层冰冷的伪装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黑暗。
“是！我说过！”他低吼，像困兽一样，“我他妈也不想干涉！”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砸东西，但最终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我控制不住！”
他转过身，从随身带着的黑色文件袋里抽出一份东西，摔在我面前。
“看见了吗？就因为这个！”
纸张散落开，上面是一些模糊的照片和一份绝密任务报告摘要。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和程叙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着迷彩服，笑得灿烂。另一张…是血腥的战场残骸，和一套染血的军装。
报告上冷冰冰的文字写着：因目标利用其情感软肋（其未婚妻）进行胁迫，导致行动失败，侦察员XXX牺牲。
“我搭档…”程叙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刻骨的痛苦，“就因为感情用事，因为他心里有了放不下的人，被敌人抓住了弱点…死在我面前…”
他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吓人：“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绝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不碰感情，不留软肋，谁都不行！”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结婚？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我以为我能控制。”他扯了下嘴角，比哭还难看，“我以为一年很快，扮演一个丈夫很容易…但我低估了你…”
他一步步走近，手指颤抖地，近乎贪婪地拂过我的脸颊，眼神里是浓烈的挣扎和痛苦。
“你一出现，我所有的纪律都他妈崩了！”
“看见你哭，我想给你擦眼泪。看见你笑，我想让你笑更多。看见别人碰你…”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我想剁了那只手！”
“许念，”他声音低下去，带着绝望的认命，“你逃不掉的。”
“要么，你现在就彻底离开，我放你走，从此再也不出现。”
“要么…”他猛地收紧手指，眼底是偏执的暗光，“你就别想再逃。我追到底。”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却好像在燃烧。
看着眼前这个彻底撕开冷漠外壳，露出内里鲜血淋漓和偏执疯狂的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手机突然在这死寂里疯狂震动起来。
是我妈。
我手指僵硬地划开接听，点了免提。
我妈兴奋的声音炸响在空旷的客厅里：
“念念！哎哟喂我的宝贝女儿！你真是找了个好老公啊！妈之前还担心你们闪婚不靠谱，现在可放心了！”
我一愣：“妈…你说什么？”
“还装！程叙都跟我说了！哎哟，这孩子真是…心思太细了！他说他三年前就注意到你了！说你那次在高速上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差点出车祸的孩子，他当时就在现场，印象特别深！”
我猛地抬头，看向程叙。
他僵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
我妈还在那头喋喋不休：“他还偷偷去给你爸上过香！说没能在爸生前尽孝，心里过意不去…念念啊，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连你爸都惦记着…这男人，靠谱！你可得好好跟人家过！”
电话挂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那散落一地的，关于死亡和牺牲的残酷证据。
我慢慢蹲下去，捡起那张染血军装的照片，手指抖得厉害。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照片上。
原来不是错觉。
那些巧合的伞，深夜楼下的车灯，他偶尔流露出的，让我心跳加速的关切…
都不是我的错觉。
他早就认识我。
在我莽撞地提出闪婚之前，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
他就在那里。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雨点噼里啪啦砸公司玻璃幕墙上，外面街灯光晕模糊。加班到凌晨，整层楼就剩我一个，空调低沉嗡鸣和空旷感。
打车软件转了半天，弹出一个鲜红“当前排队人数过多，请耐心等待”。
真行。
手机嗡了一声，不是打车软件。
林骁消息跳出来：【还没走？雨太大了，我车在地库，捎你一段？】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还没想好怎么回。
“互不干涉私生活”——程叙没表情的脸和这句话一起冒出来，像根细小刺，扎了一下。
算了。麻烦别人不好。
我低头打字：【不用了，谢谢林总监，我再等等……】
字还没打完，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还不走？”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猛回头。
程叙就站在几步远地方，一身黑，像从公司走廊阴影里凝出来的。手里拿着滴水的长柄黑伞，肩头湿，额发也被雨水打湿几缕，衬得眉眼漆黑，看不出情绪。
他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今晚有“私人事务”？
“你…”我嗓子干，“你怎么来了？”
他视线从我脸上滑过，落在我没锁屏手机上，林骁消息大概被他看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伞递过来。
“顺路。”
声音平得像汇报工作。
我接过伞，冰凉伞柄沾着他手上湿气。
“哦…谢谢。”
他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几步融进走廊深处黑暗里，脚步声干脆利落，一点留恋都没有。
我握着伞，站在空荡荡公司门口，看着他背影消失，心里那点莫名其妙期待啪地灭了。
顺路？谁知道是不是真顺路。
撑伞走到楼下，雨更大了。
街角拐弯地方，车灯一闪而过，我眯眼看过去，好像是程叙那辆黑色SUV，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所以，他是特意送伞过来，然后自己开车走了？
伞很大，稳稳罩在我头顶，一滴雨都没漏进来。但我半边肩膀湿了，因为伞柄微微倾向我这边，他刚才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第二天项目庆功宴，闹哄哄。
灯光晃眼，音乐震耳朵，酒杯碰撞声音没完没了。我端果汁缩在角落，只想赶紧散场。
林骁端酒杯过来，脸上是无懈可击精英式微笑。
“昨天雨那么大，后来顺利到家了吧？”
“嗯，谢谢总监关心。”
“别那么见外，叫林骁就行。”他很自然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像鼓励，但那力道和停留时间，让我后背微微僵了一下。
正好三秒。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但我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
果然。
晚上回家，玄关灯没开。
一片漆黑里，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勾勒出一个靠墙而立的人影。
我心跳漏一拍，摸到开关按下去。
灯光大亮，刺得我眯起眼。
程叙站在那儿，没换衣服，还是那身黑，眼神冷得像冰，直直钉在我身上。
“他的手，”他开口，声音又低又沉，像磨过的刀锋，“碰你肩膀超过三秒。”
我愣在原地，血液冲上头顶，又唰地凉下去。
“你监视我？”
他根本不接我的话，往前走了一步，压迫感瞬间罩下来。
“我不允许。”
酒精和疲惫让我火气上来：“程叙你有病吧？同事之间开个玩笑而已，你凭什么？”
“凭这个。”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那个红本本，啪地一声摔在旁边鞋柜上，“结婚证。白纸黑字。法律上，你是我的。”
他逼近我，气息冷冽，带着外面的风尘味。
“至少这一年，是。”
我气得笑出来：“行，你的。那你呢？程先生？你遵守合约了吗？互不干涉私生活？那你今天跑来我公司送伞算什么？你现在在这跟我发疯又算什么？”
他瞳孔缩了一下，像被我的话刺中某个点，但脸上还是那副冷硬表情，一丝裂缝都没有。
“那是我的事。”
“那你管我也是我的事！”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只有呼吸声的玄关里蔓延。
他盯着我，眼神深得吓人，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挣扎，又像痛苦。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卧室，门轻轻关上，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空荡客厅和鞋柜上那个刺眼的红色。
好。很好。
互不干涉是吧？
行。
我掏出手机，找到林骁的微信。
【林总监，明天中午有空吗？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店不错，上次的项目多谢你帮忙，想请你吃个饭。】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那边就回了：【好啊，我的荣幸。】
我把手机屏幕按灭，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又酸又胀。
程叙，这可是你逼我的。
第二天中午，我和林骁坐在日料店靠窗的位置。
阳光挺好，但我如坐针毡。
林骁很健谈，从项目聊到行业趋势，再聊到兴趣爱好，分寸把握极好，不会让人不舒服。
但我总觉得不自在。
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街对面。
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结账的时候，林骁很绅士地抢着买了单。
“让女士请客，可不是我的风格。”他笑笑，“下次换我请你。”
我们并肩走出餐厅。
刚出门，一股冷风夹着雨丝吹过来，我下意识抱紧手臂。
“冷吗？”林骁作势要脱外套。
“不用…”
话没说完，我的目光定在街对面。
雨幕里，程叙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像尊沉默的雕像。手里攥着一条驼色的围巾——是我昨天落在家里的。
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往下滴，他就那么站着，看着我和林骁，眼神沉得像深渊。
心脏猛地一抽。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后来想想都很愚蠢的举动。
我伸手，轻轻挽住了林骁的手臂，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好像有点冷，我们快点走吧。”
林骁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加深：“好。”
我能感觉到对面那道目光几乎要实体化，把我烧穿。
一步，两步…
就在我们快要走到车边时，一个黑影猛地冲过来，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和压抑的怒火。
手腕被一把攥住，力道大得我骨头生疼。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狠狠拽进一个湿漉漉却滚烫的怀抱里。
冰冷的唇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压了下来，粗暴地撬开我的牙关，掠夺一切的呼吸，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雨声，路人的惊呼，林骁错愕的声音…全都模糊远去。
世界里只剩下这个近乎肆虐的吻，和他身上混合着雨水和淡淡烟草味的冷冽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我。
我嘴唇发麻，浑身发抖，靠在他怀里才没瘫下去。
他抬眼，看向脸色难看的林骁，声音沙哑却带着可怕的平静：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谁的人了。”
说完，他根本不管周围什么反应，扯着我胳膊，几乎是把我塞进了不知何时停在路边的车里。
油门轰响，车子猛地窜出去。
车里死一样的寂静。
雨刷器左右摇摆，刮不开车厢里浓得化不开的压抑。
我靠在车窗上，嘴唇还在火辣辣地疼，心里乱成一团麻。
“程叙你他妈疯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下颌线绷得死紧。
一路无话，直到车猛地刹在家楼下。
他摔上车门，把我从车里拽出来，一路拽上楼，推进家门。
“你发什么疯？！”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凭什么那么做？！我们只是合约关系！你说过的互不干涉！”
他站在我面前，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那层冰冷的伪装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黑暗。
“是！我说过！”他低吼，像困兽一样，“我他妈也不想干涉！”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砸东西，但最终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我控制不住！”
他转过身，从随身带着的黑色文件袋里抽出一份东西，摔在我面前。
“看见了吗？就因为这个！”
纸张散落开，上面是一些模糊的照片和一份绝密任务报告摘要。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和程叙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着迷彩服，笑得灿烂。另一张…是血腥的战场残骸，和一套染血的军装。
报告上冷冰冰的文字写着：因目标利用其情感软肋（其未婚妻）进行胁迫，导致行动失败，侦察员XXX牺牲。
“我搭档…”程叙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刻骨的痛苦，“就因为感情用事，因为他心里有了放不下的人，被敌人抓住了弱点…死在我面前…”
他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吓人：“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绝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不碰感情，不留软肋，谁都不行！”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结婚？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我以为我能控制。”他扯了下嘴角，比哭还难看，“我以为一年很快，扮演一个丈夫很容易…但我低估了你…”
他一步步走近，手指颤抖地，近乎贪婪地拂过我的脸颊，眼神里是浓烈的挣扎和痛苦。
“你一出现，我所有的纪律都他妈崩了！”
“看见你哭，我想给你擦眼泪。看见你笑，我想让你笑更多。看见别人碰你…”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我想剁了那只手！”
“许念，”他声音低下去，带着绝望的认命，“你逃不掉的。”
“要么，你现在就彻底离开，我放你走，从此再也不出现。”
“要么…”他猛地收紧手指，眼底是偏执的暗光，“你就别想再逃。我追到底。”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却好像在燃烧。
看着眼前这个彻底撕开冷漠外壳，露出内里鲜血淋漓和偏执疯狂的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手机突然在这死寂里疯狂震动起来。
是我妈。
我手指僵硬地划开接听，点了免提。
我妈兴奋的声音炸响在空旷的客厅里：
“念念！哎哟喂我的宝贝女儿！你真是找了个好老公啊！妈之前还担心你们闪婚不靠谱，现在可放心了！”
我一愣：“妈…你说什么？”
“还装！程叙都跟我说了！哎哟，这孩子真是…心思太细了！他说他三年前就注意到你了！说你那次在高速上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差点出车祸的孩子，他当时就在现场，印象特别深！”
我猛地抬头，看向程叙。
他僵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
我妈还在那头喋喋不休：“他还偷偷去给你爸上过香！说没能在爸生前尽孝，心里过意不去…念念啊，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连你爸都惦记着…这男人，靠谱！你可得好好跟人家过！”
电话挂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那散落一地的，关于死亡和牺牲的残酷证据。
我慢慢蹲下去，捡起那张染血军装的照片，手指抖得厉害。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照片上。
原来不是错觉。
那些巧合的伞，深夜楼下的车灯，他偶尔流露出的，让我心跳加速的关切…
都不是我的错觉。
他早就认识我。
在我莽撞地提出闪婚之前，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
他就在那里。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