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夜市上卖烤串，一边供丈夫读研，一边准备成人高考。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那天，我打开信封，却发现里面的名字是他导师的女儿，简唯楚。
我拿着通知书质问他，他却把另一份专科录取书丢给我。
“楚儿需要这个名额，你一个初中毕业的，有专科上就不错了！”
我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所以我熬夜苦读，就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你还算个人吗？”
丈夫一脸鄙夷。
“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能成为简教授人脉的一部分，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再说了，你不是最爱我吗？为我导师的女儿让路，不也是爱我的表现？”
我没再说话，默默拿出手机，拨通了教育局监察处的电话。
1
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女声，“您好，教育局监察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要举报，青州大学硕士研究生陈焱，伙同其导师简宏，恶意调换成人高考录取名额。”
我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陈焱夺走，狠狠砸在墙上。
陈焱双目赤红，朝我怒吼着。
“祝妍！你疯了！你想毁了我吗？”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手机零件，那是我用卖一千多根烤肠的钱换来的，心也跟着碎了。
“毁了你？陈焱，是你先毁了我。”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我的鼻子，
“我毁了你？你一个卖烤串的，读大学有什么用？出来还不是卖烤串？”
“楚儿不一样，她是简教授的女儿，她需要这个本科学历出国深造！”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等我留校当了老师，你就是师母，要什么没有？”
我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只觉得陌生又可笑。
从我们老家那个小县城出来，他一路读到研究生，学费和生活费，哪一分不是我凌晨三点收摊，在油腻的烟火里一串一串烤出来的。
我手上被热油烫出的疤痕，旧的盖着新的，他从来没有看见过。
我为了省钱给他买最新的学术资料，每天只吃一顿饭，他从来没有关心过。
现在，他用我的前途去讨好别人，还要我感恩戴德。
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我冷冷地说。
“陈焱，你的未来里，没有我。”
门在这时被推开，婆婆端着一碗汤走进来。
看到我们争吵的样子，她立刻把汤碗重重放下。
“吵什么吵，祝妍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陈焱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恶人先告状。
“妈，你看她。我好心帮她弄了个专科的名额，她不知足。”
“还打电话去教育局举报我跟简教授，她这是要我的命啊！”
婆婆脸色一变，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扫把星，丧门神！我们陈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
“我儿子好不容易要毕业了，马上就有大好前程，你是见不得他好是吧？”
“一个卖破烤串的，还想当大学生，你配吗？赶紧把电话打回去，跟人家说清楚是误会！”
我冷冷地看着她。
“手机碎了，打不了。”
“你！”
婆婆气得使劲推了我一把。
我没有防备一下子踉跄了一下，眼睛撞到了桌角。
婆婆还想过来打我，但被陈焱拉住了。
“妈，别打她了，她明天还要去报到。”
我知道他才不是心疼我，而是怕我耽误了他的计划。
他从抽屉里拿出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连同那份可笑的专科录取书一起，塞进一个文件袋。
“祝妍，我警告你，明天老老实实去那家专科学校报到。”
“你要是敢再耍花样，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拉着婆婆摔门而出，将我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我听到门外传来婆婆的声音。
“儿子，这女人不听话，锁得住她的人，锁不住她的心啊。”
陈焱冷笑一声。
“放心吧妈，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除了我，她还能依靠谁？”
“明天我就去找简教授，让他跟学校打个招呼，把她的档案提走。”
“等她学籍定下来，她哭都没地方哭。”
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在地。
是啊，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可陈焱，你忘了。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2
第二天一早，门锁开了。
婆婆像防贼一样盯着我，命令我洗漱吃饭，然后由陈焱“护送”我去那所专科学校。
我像个木偶，任由他们摆布。
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我闻到陈焱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
是简唯楚的。
我见过她一次，她来我们家吃饭，说是感谢我对陈焱的支持。
那时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流浪狗。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算计好了一切。
去学校的路上，陈焱开着他新买的车，那是他用我的钱买的。
他说读研需要应酬，没车不方便。
我信了。
我每天在夜市烟熏火燎到半夜，数着一张张带着油污的一块两块，就是为了让他能“有面子”。
现在想来，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陈焱从后视镜里看我，语气缓和了些。
“祝妍，你想通了就好。”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我出人头地了，不会亏待你。”
“楚儿的爸爸是简教授，是学术界的泰斗。我跟她在一起，对我的未来有无限的好处。你那么爱我，应该支持我，对不对？”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没有说话。
到了那所所谓的“高等专科学校”门口，陈焱把文件袋丢给我。
“进去吧，我会在门口等着接你回家。”
我拿过文件袋，心里嗤笑，我哪里还有家。
就在我即将踏入校门的那一刻，我停住了。
我转过身，对着陈焱勾起嘴角。
缓缓地将手里的文件袋撕成了两半。
再撕成四半，直到撕成了碎屑，朝空中一撒。
陈焱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冲下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祝妍，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就在这时，我们的的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陈焱哥怎么了？”
我回头看过去，是简唯楚。
她穿着一身白裙，显得单纯美好。
简唯楚一过来，就亲昵地挽住了陈焱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诶呀，这不是祝妍姐嘛，祝妍姐考上了大专？恭喜恭喜啊。”
陈焱立刻柔声道，“楚儿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那温柔的语气，是我和他结婚三年都未曾听过的。
简唯楚捂着鼻子朝我走了过来，好像我身上的气味脏了她的肺。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朝我的脸上扔了过来。
“这里是五万块钱，够你在夜市上少奋斗好几年了。”
“拿着钱乖乖地去专科报道。”
她的语气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我没有接，任由信封掉落在地上。
五万块钱，买断我熬过的一千多个夜晚，买断我唯一的希望。
我看着简唯楚，咬牙切齿说，
“我不要钱，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
简唯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真是不识抬举。”
陈焱更是气急败坏地冲我吼，
“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是不是。”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向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
身后是陈焱在谄媚地哄着简唯楚。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不仅我不会放弃举报这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也不会放过我。
3
我没有家了，只能回到我在夜市的那个小摊位。
白天不开市，周围空无一人。
我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熄了火的烧烤炉，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忽然我的眼前一暗，抬眼看过去。
居然是陈焱和简唯楚。
他们身后站了一堆人，是这个夜市常见的混混，我还给他们交过保护费。
她看到了我放在墙角，用塑料布小心盖好的书和笔记。
那是我省吃俭用，一本一本从旧书摊淘来的宝贝。
“哟，还挺爱学习？”
她走过去，端起桌上我刚晾凉的白开水，毫不犹豫地泼了上去。
“哗啦”一声，水渗透了塑料布，浸湿了我一摞摞的书。
墨迹晕开，变成一团团模糊的污渍。
简唯楚夸张地叫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
“反正你也用不上了，不是吗？”
然后对着身后的小混混们说，“给我砸。”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
那些书，是我唯一的慰藉。而这个烤串摊是我唯一的生活来源。
现在，全被她毁了。
我尖叫着扑过去，想要抓住她的头发。
“简唯楚！”
陈焱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推开。
我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他将简唯楚护在身后，对我怒目而视。
“祝妍，都是你不懂事我们才会这样，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还想伤害楚儿。”
我猩红着双眼看着这个和我结婚这么多年的男人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涌。
很快，我的小摊就被砸的稀巴烂，周围的商户没有一个敢上来帮忙的。
我无力地瘫在地上流着眼泪。
简唯楚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施恩的口吻说。
“祝妍，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你现在离开，并且保证不再纠缠这件事，我可以让师兄每个月给你三千块生活费。”
“但如果你执迷不悟，非要把事情闹大。”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别说卖烤串，就是去扫大街，都不会有人要你。”
我缓缓地抬起头朝他们吐了一口吐沫，
“给我滚！”
“你们会后悔的。”
陈焱对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后悔？我只会庆幸早点摆脱了你这个累赘。”
简唯楚朝我露出胜利的笑容，挽着他的胳膊对他说。
“师兄，我们走，看这个女人还怎么活。”
他们走后，我扶着腰慢慢地站起一点点收拾着残骸。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摊位前，是陆寻。
他是我这里的常客，一个长得很干净的男人，每次来都安安静静地吃，安安静静地走。
今天，他却皱着眉看我。
“发生什么事了，遇到麻烦了吗？”
陆寻的关心让我眼眶一热，我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需要帮忙吗？”他又问。
我摇摇头，“谢谢，我能处理。”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我的小推车上。
“如果需要，打给我。我是一个律师。”
我愣住了。
他没再多说，转身汇入了夜色里。
我拿起那张名片，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陆寻，律师。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4
第二天，我修了被拆的东西依然出摊。
但周围摊贩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就是她啊，听说她老公是研究生，她还不满足，非要闹。”
“啧啧，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还想讹人家教授的女儿。”
“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心这么毒。”
我知道，这是陈焱的“杰作”。
他把这些谣言散布到了我赖以为生的夜市。
他要从根上毁了我。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穿着制服的市场管理员朝我走来。
其中一个板着脸问。
“你就是祝妍？”
我点点头。
“有人举报你卫生不达标，跟我们走一趟。”
我看着自己擦得锃亮的烧烤炉和摆放整齐的食材，心里一片冰冷。
我被带到管理处，他们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不许我再次摆摊，罚了我一大笔钱。
那是我仅剩的一点积蓄。
离开管理处后，我到处找工作，但只要我一提我的名字。
所以人都将我轰出去，甚至连工地搬砖的人也不敢用我。
我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在这时，陈焱的车停在我身边。
副驾驶上，坐着妆容精致的简唯楚。
她一脸得意，“祝妍，我给过你机会了。”
“现在滋味怎么样？我说我会让你连扫大街都没有用。”
简唯楚娇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隔着车窗扔在我脚下。
“祝妍姐，这些钱你拿着吧，别太辛苦了。女人嘛，何必那么要强呢？”
“你斗不过我们的。我爸爸是简宏，陈焱以后也会是人中龙凤。而你呢？”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
“你什么都不是。”
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像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没有去捡。
我只是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会让你得到报应”
陈焱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祝妍，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等着你说的报应。”
他一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溅了我一身泥水。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名片硌着我的手心。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陆律师，我想请你帮忙。”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那天，我打开信封，却发现里面的名字是他导师的女儿，简唯楚。
我拿着通知书质问他，他却把另一份专科录取书丢给我。
“楚儿需要这个名额，你一个初中毕业的，有专科上就不错了！”
我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所以我熬夜苦读，就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你还算个人吗？”
丈夫一脸鄙夷。
“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能成为简教授人脉的一部分，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再说了，你不是最爱我吗？为我导师的女儿让路，不也是爱我的表现？”
我没再说话，默默拿出手机，拨通了教育局监察处的电话。
1
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女声，“您好，教育局监察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要举报，青州大学硕士研究生陈焱，伙同其导师简宏，恶意调换成人高考录取名额。”
我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陈焱夺走，狠狠砸在墙上。
陈焱双目赤红，朝我怒吼着。
“祝妍！你疯了！你想毁了我吗？”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手机零件，那是我用卖一千多根烤肠的钱换来的，心也跟着碎了。
“毁了你？陈焱，是你先毁了我。”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我的鼻子，
“我毁了你？你一个卖烤串的，读大学有什么用？出来还不是卖烤串？”
“楚儿不一样，她是简教授的女儿，她需要这个本科学历出国深造！”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等我留校当了老师，你就是师母，要什么没有？”
我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只觉得陌生又可笑。
从我们老家那个小县城出来，他一路读到研究生，学费和生活费，哪一分不是我凌晨三点收摊，在油腻的烟火里一串一串烤出来的。
我手上被热油烫出的疤痕，旧的盖着新的，他从来没有看见过。
我为了省钱给他买最新的学术资料，每天只吃一顿饭，他从来没有关心过。
现在，他用我的前途去讨好别人，还要我感恩戴德。
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我冷冷地说。
“陈焱，你的未来里，没有我。”
门在这时被推开，婆婆端着一碗汤走进来。
看到我们争吵的样子，她立刻把汤碗重重放下。
“吵什么吵，祝妍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陈焱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恶人先告状。
“妈，你看她。我好心帮她弄了个专科的名额，她不知足。”
“还打电话去教育局举报我跟简教授，她这是要我的命啊！”
婆婆脸色一变，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扫把星，丧门神！我们陈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
“我儿子好不容易要毕业了，马上就有大好前程，你是见不得他好是吧？”
“一个卖破烤串的，还想当大学生，你配吗？赶紧把电话打回去，跟人家说清楚是误会！”
我冷冷地看着她。
“手机碎了，打不了。”
“你！”
婆婆气得使劲推了我一把。
我没有防备一下子踉跄了一下，眼睛撞到了桌角。
婆婆还想过来打我，但被陈焱拉住了。
“妈，别打她了，她明天还要去报到。”
我知道他才不是心疼我，而是怕我耽误了他的计划。
他从抽屉里拿出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连同那份可笑的专科录取书一起，塞进一个文件袋。
“祝妍，我警告你，明天老老实实去那家专科学校报到。”
“你要是敢再耍花样，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拉着婆婆摔门而出，将我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我听到门外传来婆婆的声音。
“儿子，这女人不听话，锁得住她的人，锁不住她的心啊。”
陈焱冷笑一声。
“放心吧妈，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除了我，她还能依靠谁？”
“明天我就去找简教授，让他跟学校打个招呼，把她的档案提走。”
“等她学籍定下来，她哭都没地方哭。”
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在地。
是啊，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可陈焱，你忘了。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2
第二天一早，门锁开了。
婆婆像防贼一样盯着我，命令我洗漱吃饭，然后由陈焱“护送”我去那所专科学校。
我像个木偶，任由他们摆布。
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我闻到陈焱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
是简唯楚的。
我见过她一次，她来我们家吃饭，说是感谢我对陈焱的支持。
那时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流浪狗。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算计好了一切。
去学校的路上，陈焱开着他新买的车，那是他用我的钱买的。
他说读研需要应酬，没车不方便。
我信了。
我每天在夜市烟熏火燎到半夜，数着一张张带着油污的一块两块，就是为了让他能“有面子”。
现在想来，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陈焱从后视镜里看我，语气缓和了些。
“祝妍，你想通了就好。”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我出人头地了，不会亏待你。”
“楚儿的爸爸是简教授，是学术界的泰斗。我跟她在一起，对我的未来有无限的好处。你那么爱我，应该支持我，对不对？”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没有说话。
到了那所所谓的“高等专科学校”门口，陈焱把文件袋丢给我。
“进去吧，我会在门口等着接你回家。”
我拿过文件袋，心里嗤笑，我哪里还有家。
就在我即将踏入校门的那一刻，我停住了。
我转过身，对着陈焱勾起嘴角。
缓缓地将手里的文件袋撕成了两半。
再撕成四半，直到撕成了碎屑，朝空中一撒。
陈焱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冲下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祝妍，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就在这时，我们的的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陈焱哥怎么了？”
我回头看过去，是简唯楚。
她穿着一身白裙，显得单纯美好。
简唯楚一过来，就亲昵地挽住了陈焱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诶呀，这不是祝妍姐嘛，祝妍姐考上了大专？恭喜恭喜啊。”
陈焱立刻柔声道，“楚儿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那温柔的语气，是我和他结婚三年都未曾听过的。
简唯楚捂着鼻子朝我走了过来，好像我身上的气味脏了她的肺。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朝我的脸上扔了过来。
“这里是五万块钱，够你在夜市上少奋斗好几年了。”
“拿着钱乖乖地去专科报道。”
她的语气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我没有接，任由信封掉落在地上。
五万块钱，买断我熬过的一千多个夜晚，买断我唯一的希望。
我看着简唯楚，咬牙切齿说，
“我不要钱，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
简唯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真是不识抬举。”
陈焱更是气急败坏地冲我吼，
“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是不是。”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向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
身后是陈焱在谄媚地哄着简唯楚。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不仅我不会放弃举报这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也不会放过我。
3
我没有家了，只能回到我在夜市的那个小摊位。
白天不开市，周围空无一人。
我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熄了火的烧烤炉，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忽然我的眼前一暗，抬眼看过去。
居然是陈焱和简唯楚。
他们身后站了一堆人，是这个夜市常见的混混，我还给他们交过保护费。
她看到了我放在墙角，用塑料布小心盖好的书和笔记。
那是我省吃俭用，一本一本从旧书摊淘来的宝贝。
“哟，还挺爱学习？”
她走过去，端起桌上我刚晾凉的白开水，毫不犹豫地泼了上去。
“哗啦”一声，水渗透了塑料布，浸湿了我一摞摞的书。
墨迹晕开，变成一团团模糊的污渍。
简唯楚夸张地叫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
“反正你也用不上了，不是吗？”
然后对着身后的小混混们说，“给我砸。”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
那些书，是我唯一的慰藉。而这个烤串摊是我唯一的生活来源。
现在，全被她毁了。
我尖叫着扑过去，想要抓住她的头发。
“简唯楚！”
陈焱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推开。
我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他将简唯楚护在身后，对我怒目而视。
“祝妍，都是你不懂事我们才会这样，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还想伤害楚儿。”
我猩红着双眼看着这个和我结婚这么多年的男人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涌。
很快，我的小摊就被砸的稀巴烂，周围的商户没有一个敢上来帮忙的。
我无力地瘫在地上流着眼泪。
简唯楚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施恩的口吻说。
“祝妍，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你现在离开，并且保证不再纠缠这件事，我可以让师兄每个月给你三千块生活费。”
“但如果你执迷不悟，非要把事情闹大。”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别说卖烤串，就是去扫大街，都不会有人要你。”
我缓缓地抬起头朝他们吐了一口吐沫，
“给我滚！”
“你们会后悔的。”
陈焱对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后悔？我只会庆幸早点摆脱了你这个累赘。”
简唯楚朝我露出胜利的笑容，挽着他的胳膊对他说。
“师兄，我们走，看这个女人还怎么活。”
他们走后，我扶着腰慢慢地站起一点点收拾着残骸。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摊位前，是陆寻。
他是我这里的常客，一个长得很干净的男人，每次来都安安静静地吃，安安静静地走。
今天，他却皱着眉看我。
“发生什么事了，遇到麻烦了吗？”
陆寻的关心让我眼眶一热，我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需要帮忙吗？”他又问。
我摇摇头，“谢谢，我能处理。”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我的小推车上。
“如果需要，打给我。我是一个律师。”
我愣住了。
他没再多说，转身汇入了夜色里。
我拿起那张名片，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陆寻，律师。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4
第二天，我修了被拆的东西依然出摊。
但周围摊贩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就是她啊，听说她老公是研究生，她还不满足，非要闹。”
“啧啧，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还想讹人家教授的女儿。”
“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心这么毒。”
我知道，这是陈焱的“杰作”。
他把这些谣言散布到了我赖以为生的夜市。
他要从根上毁了我。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穿着制服的市场管理员朝我走来。
其中一个板着脸问。
“你就是祝妍？”
我点点头。
“有人举报你卫生不达标，跟我们走一趟。”
我看着自己擦得锃亮的烧烤炉和摆放整齐的食材，心里一片冰冷。
我被带到管理处，他们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不许我再次摆摊，罚了我一大笔钱。
那是我仅剩的一点积蓄。
离开管理处后，我到处找工作，但只要我一提我的名字。
所以人都将我轰出去，甚至连工地搬砖的人也不敢用我。
我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在这时，陈焱的车停在我身边。
副驾驶上，坐着妆容精致的简唯楚。
她一脸得意，“祝妍，我给过你机会了。”
“现在滋味怎么样？我说我会让你连扫大街都没有用。”
简唯楚娇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隔着车窗扔在我脚下。
“祝妍姐，这些钱你拿着吧，别太辛苦了。女人嘛，何必那么要强呢？”
“你斗不过我们的。我爸爸是简宏，陈焱以后也会是人中龙凤。而你呢？”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
“你什么都不是。”
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像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没有去捡。
我只是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会让你得到报应”
陈焱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祝妍，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等着你说的报应。”
他一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溅了我一身泥水。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名片硌着我的手心。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陆律师，我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