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演唱会结束,但是向晚还是没有看见我,就连禾光也不见了。
   独自回到公寓,她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祈盼着我会突然在哪里跳出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却只有助理发来的“发挥很好,这次演唱会很成功”的消息。
   她盯着屏幕,手指划过联系人列表,停在“安惠”那栏。
   她点进去,打字的时候手指在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一句:“我渴了,无糖可乐,冰箱里没了。”
   发送键按下。这条消息可能永远不会有回复,可她偏要发,只要发出去,也许我就还在某个地方,能像以前一样,回复她“知道了,我现在去买”。
   夜里,向晚没睡,就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
   “他就是出去躲几天,”她对着空空荡荡的客厅说,“等他想通了,就回来了。他不会走的,不会的。”
   屋里钟摆滴答滴答的响。
   两天后,向晚再次见到了禾光,她想要证据。
   “向晚,证据要多少有多少。当初你不是说他好死吗,现在,你得偿所愿了。”禾光冷冷的对她说道。
   向晚让禾光带她去我的墓地。
   墓地在郊区,很安静。我的墓碑很简单,上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笑着,很幸福的模样。
   向晚走到墓碑前,停下脚步。她看着照片上的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禾光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向晚。
   “这是安惠剩下的信,他在死之前,想的都还是你。” 
   向晚颤抖着打开纸袋。
   里面的信有十几封,上面的字迹她很熟悉。她拿出一封,拆开,里面的内容和之前收到的一样,都是告诉她自己在国外一切安好,让她照顾好自己,偶尔还会提起小时候的事。
   可现在再看这些信,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向晚蹲在墓碑前,一封一封读着信。
   她想起自己在网上暗示粉丝网暴我,想起自己在采访和演唱会上的咒骂。
   而就在她做着这种事情的同时,我死在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那天的演唱会,我在禾光的身边,看完了整场演唱会。她以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僵硬的舞步与机械般的歌声唱完所有的歌。
   结束后,我回到自己的墓碑前,等待着她来这里看望我。
   我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读那些我写下的信。说真的,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读写给对方的信,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是个幽灵,这种害羞的感觉很怪异,像是打冷战,或者后背发凉的感觉。
   其实我有些不高兴禾光告诉了向晚我死掉的事实,但禾光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也必须感谢禾光才行,不仅帮我处理后事,还帮助了我的父母。
   虽然我不想让向晚难过,不想让她活在痛苦中,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徒劳的看着绝望的她一遍遍翻来覆去的读信。
   这个过程中,向晚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平淡的可怕。直到太阳落山,直到天色变黑。
   直到接受她再也不会见到我了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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