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敢动她?”一个闲散中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从祠堂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裴越一袭锦袍,缓步而入。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围困我的家丁。

家丁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裴越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和离书的血印上,眸色深了深。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身上。

然后,他当着顾玄戈和顾家老太君的面,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从今日起,谢女医是我的人了。”

祠堂内一片死寂,顾玄戈的脸,瞬间铁青。

裴越没有再看他们,只是低头对我温声道:“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那宽大的袍子,带着他身上清冽的药香,隔绝了身后所有或震惊、或怨毒的目光,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的背影,成了我此刻唯一的屏障。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我没有回头,也知道那是顾玄戈的拳头砸在柱子上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无能的狂怒与挫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跟着另一个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去,裴越将我带到城郊一处清雅的别院。

为了化解我的尴尬,他笑着解释:“别误会,只是我身上这旧疾,时常发作,离不得你这神医。你住在这里,也方便为我定期医治,就当是一场交易,如何?”
这个借口,体贴又高明。

他给了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台阶,也为我们日后的相处,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我留了下来,开了自己的药庐。几天后,我母亲旧病复发,急需一味名贵的雪莲。

顾玄戈不知从何处听闻,立刻派人送来了最好的千年雪莲。我看着那个华美的锦盒,连打开都未曾。

我让下人取出银票,对来人说:“按市价付钱,多退少补。顾将军的情,我们谢家,还不起。”

用金钱划清界限,是一种无声,却极具羞辱性的对抗。我知道,这话会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顾玄戈的脸上。

初雪那天,我需要上山采几味耐寒的草药。裴越陪我一起,我知道,暗处有顾玄戈派来“保护”我的眼线。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顾玄戈他这又是要做什么。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接柳如烟回将军府,不就是为了逼我离开吗?

在那些眼线的注视下,裴越极其自然地从我手中接过沉重的药篓,与我并肩走在雪地里。阳光下,雪地上,两道身影被拉得很长,亲密无间。

我没有拒绝,我的默许,是对过去最彻底的告别,也是对现在最无声的接纳。

下山时,我们坐着马车。

我无意间掀开车帘,看到远处山道的拐角处,顾玄戈独自一人骑在马上,任凭风雪落满肩头,在风中伫立良久。

他高大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显得格外孤寂落寞。我放下车帘,隔绝了那道视线。

以后我的世界与他再无关系,我永远也不会再回头了。我想要做回自己,而不是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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