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番外
我知道她恨我。
从我把她推进那个冰冷的池水开始，从我在她病榻前浇下那些酒开始，从我在她及笄宴上毁掉她所有希望开始，她就该恨我。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母后死的时候，是个冬天。
她拉着我的手，气息微弱，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和不甘。
宫人们说，母后是产后体虚，又常年郁郁寡欢，才积郁成疾，药石无灵。
我知道不是。
她是被父皇的冷漠和无视一点点耗干了生命。
父皇不爱母后。
他娶她，只因为她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他心中自有白月光。
一个据说出身江南烟雨，温婉动人的女子。
母后成了他眼中的恶人，即便她贤良淑德，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为父皇生下了嫡长子，也从未得到过他一丝真心笑颜。
我从小就看着母后对着父皇的背影垂泪，看着她在无数个深夜里独守空帷。
她日渐消瘦，笑容越来越少。
我恨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更恨我冷漠的父皇。
后来，母后死了。
而父皇带回了一个女子，和她与前夫所生的女儿。
那女子果然温婉美丽，眉宇间带着江南水乡的朦胧诗意，轻易就勾走了父皇全部的心神。
她被封为云妃，宠冠六宫。
而那个女孩，父皇爱屋及乌，竟也封了她做公主，让她叫我哥哥。
飞鸾。
她像极了她的名字，有双灵动的眼，清澈见底，一看就出生于和睦的家。
真碍眼。
恨意如同毒藤，在我心中疯狂滋长。
看着她从初入宫时的希冀，好奇，变得沉默，惶恐。
看着她被下人无视，暗地里欺辱。
看着她在寒冬跪在我脚边煮茶，冻得双手通红，我心中会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意。
看啊，你们抢走了我父皇，夺走了我母后应有的一切，那你们就该付出代价。
尤其是飞鸾。
她那双眼睛，照出我内心的阴暗，我最讨厌她藏在恐惧表面下的顽强。
一时冒出的冲动让我把她推下了冬天的池塘。
我想，如果她就此死了，也算为母后赔罪了。
可她命真大，竟然活了下来。
我带着九十九坛烈酒去看她，看着云妃跪在地上痛哭哀求，看着酒液淹没了那个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孩，我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她活下来了，但似乎彻底怕了我。
见到我就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顺得像只鹌鹑。
这很好。
我满意于她的恐惧和顺从。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长大了。
及笄宴前，我发现她竟然期待着嫁人离开？
真是笑话。
我怎么可能放她走？她是我的东西，她只能留在我身边。
我彻底毁了她，斩断她所有羽翼，让她只能依附我，只能属于我。
看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看着她从惊恐到绝望再到疯狂的恨意，看着她拿起利器刺向我，我竟有一瞬间的兴奋。
对，就是这样！恨我吧！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哪怕是恨！
她被裴允带走的消息传来时，我砸碎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我强行将她抓了回来，看着她绝望麻木的脸，我心中既有得到了的满足，又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父皇气得砸破了我额头，骂我昏聩，骂我荒唐，还试图用太子妃将我拉回“正轨”。
可他不知道，有些执念，早已深入骨髓。
她必须在我身边，她只能是我的，恨我也好，怕我也罢，她都只能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父皇病重，我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清除她逃离的可能。
我用她母亲威胁她，将她锁进我为她打造的最华丽的笼子里。
这样，飞鸾就永远飞不走了。
登基后，我志得意满，现在全天下都是我的了，何况一只小雀儿？
我甚至开始想，未来某一日，她会认命，会习惯，会接受我，会爱慕我，会全心全意的留在我身边。
可时日一长，她变得越来越沉默，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慌意乱。
我有些不安，于是在一次她寻死后，顺着她答应了她和母亲传信。
我想给她一点虚无的希望，让她能继续乖下去。
我却忘了，她不只是我的金丝雀，她是聪慧的飞鸾。
她认出了那是假的。
她吐血倒下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了我。
其实那时，我就有了失去的预感。
后来，我看到了悬在梁上，冰冷僵硬的她。
我的世界寂静无声。
只有那玄铁链子微微晃动的沉闷声响，一下下，砸在我的灵魂上。
我冲过去，割断锦带，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嘶吼着传太医。
可是没有用了。
她真的走了，用最决绝的方式，逃离了我。
我终于……彻底弄丢了我的小雀儿。
那一刻，蚀骨焚心的悔恨和绝望，将我彻底吞噬。
我抱着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一遍遍嘶哑地呼唤她的名字。
“飞鸾……”
“飞鸾……”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忍着害怕也要回应我了。
锁链锁住的，从来不只是她。
还有我。
作者有话说：
从我把她推进那个冰冷的池水开始，从我在她病榻前浇下那些酒开始，从我在她及笄宴上毁掉她所有希望开始，她就该恨我。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母后死的时候，是个冬天。
她拉着我的手，气息微弱，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和不甘。
宫人们说，母后是产后体虚，又常年郁郁寡欢，才积郁成疾，药石无灵。
我知道不是。
她是被父皇的冷漠和无视一点点耗干了生命。
父皇不爱母后。
他娶她，只因为她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他心中自有白月光。
一个据说出身江南烟雨，温婉动人的女子。
母后成了他眼中的恶人，即便她贤良淑德，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为父皇生下了嫡长子，也从未得到过他一丝真心笑颜。
我从小就看着母后对着父皇的背影垂泪，看着她在无数个深夜里独守空帷。
她日渐消瘦，笑容越来越少。
我恨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更恨我冷漠的父皇。
后来，母后死了。
而父皇带回了一个女子，和她与前夫所生的女儿。
那女子果然温婉美丽，眉宇间带着江南水乡的朦胧诗意，轻易就勾走了父皇全部的心神。
她被封为云妃，宠冠六宫。
而那个女孩，父皇爱屋及乌，竟也封了她做公主，让她叫我哥哥。
飞鸾。
她像极了她的名字，有双灵动的眼，清澈见底，一看就出生于和睦的家。
真碍眼。
恨意如同毒藤，在我心中疯狂滋长。
看着她从初入宫时的希冀，好奇，变得沉默，惶恐。
看着她被下人无视，暗地里欺辱。
看着她在寒冬跪在我脚边煮茶，冻得双手通红，我心中会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意。
看啊，你们抢走了我父皇，夺走了我母后应有的一切，那你们就该付出代价。
尤其是飞鸾。
她那双眼睛，照出我内心的阴暗，我最讨厌她藏在恐惧表面下的顽强。
一时冒出的冲动让我把她推下了冬天的池塘。
我想，如果她就此死了，也算为母后赔罪了。
可她命真大，竟然活了下来。
我带着九十九坛烈酒去看她，看着云妃跪在地上痛哭哀求，看着酒液淹没了那个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孩，我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她活下来了，但似乎彻底怕了我。
见到我就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顺得像只鹌鹑。
这很好。
我满意于她的恐惧和顺从。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长大了。
及笄宴前，我发现她竟然期待着嫁人离开？
真是笑话。
我怎么可能放她走？她是我的东西，她只能留在我身边。
我彻底毁了她，斩断她所有羽翼，让她只能依附我，只能属于我。
看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看着她从惊恐到绝望再到疯狂的恨意，看着她拿起利器刺向我，我竟有一瞬间的兴奋。
对，就是这样！恨我吧！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哪怕是恨！
她被裴允带走的消息传来时，我砸碎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我强行将她抓了回来，看着她绝望麻木的脸，我心中既有得到了的满足，又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父皇气得砸破了我额头，骂我昏聩，骂我荒唐，还试图用太子妃将我拉回“正轨”。
可他不知道，有些执念，早已深入骨髓。
她必须在我身边，她只能是我的，恨我也好，怕我也罢，她都只能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父皇病重，我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清除她逃离的可能。
我用她母亲威胁她，将她锁进我为她打造的最华丽的笼子里。
这样，飞鸾就永远飞不走了。
登基后，我志得意满，现在全天下都是我的了，何况一只小雀儿？
我甚至开始想，未来某一日，她会认命，会习惯，会接受我，会爱慕我，会全心全意的留在我身边。
可时日一长，她变得越来越沉默，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慌意乱。
我有些不安，于是在一次她寻死后，顺着她答应了她和母亲传信。
我想给她一点虚无的希望，让她能继续乖下去。
我却忘了，她不只是我的金丝雀，她是聪慧的飞鸾。
她认出了那是假的。
她吐血倒下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了我。
其实那时，我就有了失去的预感。
后来，我看到了悬在梁上，冰冷僵硬的她。
我的世界寂静无声。
只有那玄铁链子微微晃动的沉闷声响，一下下，砸在我的灵魂上。
我冲过去，割断锦带，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嘶吼着传太医。
可是没有用了。
她真的走了，用最决绝的方式，逃离了我。
我终于……彻底弄丢了我的小雀儿。
那一刻，蚀骨焚心的悔恨和绝望，将我彻底吞噬。
我抱着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一遍遍嘶哑地呼唤她的名字。
“飞鸾……”
“飞鸾……”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忍着害怕也要回应我了。
锁链锁住的，从来不只是她。
还有我。
作者有话说：